说话的正是可克薛吾,他骑着一匹通体金色的高头大马而来。
那匹马非常漂亮,淡金色的皮肤,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与速不台、合撒儿等人骑的马很是不同。二者一比,可克薛吾骑的马真是堪称一匹骏马。
后来速不台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古代大宛国的汗血宝马,现代的学名叫做阿哈尔捷金马。在那个时代,这简直就是一辆法拉利。
而骏马上的可克薛吾须发已经白了,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与那王汗不相上下,但是他一身戎装,坐在马上非常威严,很有一代名将的风范。
他又对也的脱孛鲁说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背叛大汗,损我乃蛮部数万军民,牛羊不可计。甚至还将敌人引到了我们自己的国土上,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也的脱孛鲁本来跌坐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师父,弟子实在无能,给您老人家丢了脸。我当初一时糊涂,误信了那不亦鲁黑汗的话,本想闯出一番事业给师父您看,没想到却到了这般地步。我是死有余辜,师父您不用管我了!”
可克薛吾叹了口气,没再答话,而是对速不台和合撒儿道:“一直听闻乞颜部铁木真大汗帐下英才辈出,这两日得见铁木真素有勇武之名的弟弟合撒儿首领,的确是名不虚传。而这位新秀速不台,也如同他们传言的一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旷世之才。老夫也算是开了眼界,英雄出少年啊!”
速不台和合撒儿都没想到这个乃蛮部最有威信的老将竟然对他们上来就大加褒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合撒儿开口道:“可克薛吾将军实在太客气了,我们乞颜部和乃蛮部也没什么冤仇,我们不过是帮助克烈部抢回牧场罢了,并非与乃蛮部为敌。”
速不台也说道:“正是,老将军,这个不亦鲁黑汗听闻已经背离了乃蛮部,我们不过是奉命援助克烈部击退他们罢了!”
可克薛吾淡然道:“这我也能猜到,可你们如今何止是击退了他们,不亦鲁黑一部这次受的打击可真是不小啊。不过他们终究是背离了大汗的人,你们歼灭的也只是他们的军事力量,并未伤及不亦鲁黑的大本营。实话讲,我也不想与克烈部、乞颜部两个强敌同时交恶。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桑昆还与你,你们则把我那劣徒交给我,双方就此罢兵,二位看可好?”
速不台想不到可克薛吾竟然首先提出了交换人质,还主动要求退兵,这实在也是他们最想要的结局。速不台侧头看了一眼合撒儿,合撒儿会意,说道:“谢老将军,这实在是对我们双方最好的结果。汗兄知道后一定也会对老将军的英明决定深表赞意!”
可克薛吾淡淡一笑:“铁木真大汗的称赞老朽可担待不起。”
速不台说:“大汗没多久也会赶到,老将军何不与大汗相会一面。”
可克薛吾道:“这就不必了,战场上见面难免不够痛快。今日我们还是交换人质后各自退却吧!”
合撒儿抱拳道:“那也好,再次谢老将军高抬贵手!”
可克薛吾摆摆手,示意他的亲兵带上了桑昆,桑昆已经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块布团,但是他仍旧是不停的挣扎扭动。
可克薛吾对他们道:“我们一同放了手中的人质可好?”
速不台道:“如此最好。”扭头对呼森道,“呼森,放他过去。”
呼森道:“遵令。”手上一推也的脱孛鲁,也的脱孛鲁一个踉跄,朝着可克薛吾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克薛吾的亲兵也如此放开桑昆,桑昆呜呜咽咽不停地大骂着,但是嘴上塞了布团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随他回来的还有不到一百个人。
速不台冷冷看了一眼桑昆,对可克薛吾说:“承蒙老将军关照,我们就此别过了。”
可克薛吾道:“两位将军保重。”
他说“两位将军”,自然没有把桑昆放在眼里。
呼森上前给桑昆松了绑,桑昆一把揪出嘴里的布团,骂道:“这该死的乃蛮人,竟然突袭老子!”
合撒儿看不惯他,道:“桑昆首领,我看是你们罪有应得吧。”
桑昆道:“你!——”
速不台也鄙夷道:“合撒儿首领哪能那么说,我们还要多亏桑昆首领替我们引开了敌人,应该好好谢谢桑昆首领才是。”
合撒儿大笑:“说的是,说的是!”
桑昆脸涨得通红,但的确是他有错在先,自己的命还是他们救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呼森给他牵过一匹马,桑昆上马和他们一起向着王汗处驰去。
王汗见可克薛吾已经撤军,桑昆也被他们救了回来,喜出望外,高声喊道:“哎呀,真是多谢两位首领,我们克烈部这次真是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
合撒儿道:“王汗要谢还是谢我的汗兄吧。”
王汗道:“正是正是,你们快带我去见见我的好义子铁木真!”
王汗还刻意加重了“义子”两字,接着对桑昆道:“我早就说不能怀疑铁木真,这下教训吃得够大吧!”
桑昆又冷哼一声,径自骑着马带人走开了。
而就在桑昆的人从速不台身侧走过的时候,速不台突然发现其中一个人似乎在哪见过。再放眼寻找时,那个人已经骑马走到了前面,只剩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背影。
速不台心中颇感奇怪,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可他能断定这并不是寻常的士兵,单看他的穿着就和其他人不同。速不台凝神思索,猛然间想到了他是谁。——这个人他的确是见过的,而且就是当初在扎木合的营帐中见到的。
当时扎木合将一众部落的首领向孛耀合介绍时,其中有一人就是他!但具体是哪个,他一时还对不上号。
这人为何在这?难不成是扎木合派他来联络桑昆等人?扎木合现在与铁木真势同水火,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何克烈部会撤军。速不台心中一惊,这个消息一定要告诉大汗。
如果扎木合的人已经渗透到克烈部中,那对他们将极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