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到处是报废了的车辆,将这条本就不宽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穿插其间的惨白色骸骨在泛白的血肉与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让人不禁想象出那日血肉纷飞的场景,垂死前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而始作俑者们则一个个像待命的屠夫一般,静静地站在雨中,脚边的血污源源不断的顺着雨水流向更黑暗的地方。
拥挤而又安静,诡异而又血腥,这就是此时我眼前的世界,这个上天实现我梦想后的世界。
我缓缓退回围墙与街道办公楼之间的缝隙里,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外面的丧尸太多了,根本过不去。你还好吧?”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下巴连成一道水线,张伍宁抱着双臂,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我不要你管,你快想办法逃出去。”她抬头有气无力的看了我一眼。
我无奈的耸耸肩,提着标枪朝缝隙深处走去:“那我们先朝里走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张伍宁慢慢的跟上我,她的标枪还在墙的另一边。
四周一片漆黑,我只能借助办公楼四周零碎的路灯来辨别情况。果然是荒废了啊,居然连一个丧尸都没有。
我从后面绕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区的边门。灯光像雨点似的洒了下来,灾变发生四天后灯还能照常亮起这小区也是真的可以。门口的警卫室里没有人,门打开着。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往里走是因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吴爽也是从这里逃走的,他不可能从丧尸那么密集的街上逃跑,那么这里一定还有逃生的路。
我停下脚步,挡在张伍宁身前,小心的戒备着周围,这里毕竟是小区门口,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小区里丧尸不会很多吗?”张伍宁有些不解的问。
我一点一点向前挪着,眼睛不断扫视着黑暗的角落:“没有办法了,相比街上的丧尸密度,小区里的应该还算少的了。”
哈,果然,我在角落里隐隐约约看到躺着一个人影,已经有人为我们清扫好道路了呢!
但毕竟是小区啊,四只丧尸摇晃着身体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嗷!”吼声低沉而空旷。“你先躲到警卫室里!”我头也没回的低声喊道。没有声音,但过了几秒钟终于响起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很久没吃东西还不饿,然而当我看到眼前的四只丧尸,我竟然有种强烈的饥饿感!
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源源不断的热流从心脏里泵出来,我感觉自己在燃烧!完全感觉不到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完全听不到丧尸的嘶吼与唦唦的雨声,甚至眼前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和那四只丧尸。
我多想一枪戳爆他们的脑袋,畅饮里面的甘浆!我大声吼叫着朝他们扑了过去,我这时候已经完全忘了我是谁,我为什么来这里,我又要去干什么。
我的心里只有杀戮,永不停歇的杀戮!
直接一枪狠狠地扎进最前面的丧尸的眼睛,而他的另一只眼球瞬间就被剧增的压强挤了出来。我连枪都没拔就和左边的丧尸撞到了一起,这是一只女性丧尸,她被我扑倒在地,她的后脑在地上猛地一磕,动作停顿了一刹那,我抓住她的秀发往上提,在使劲往地上撞去,一次,两次,三次。她不动了,脑袋后面流出了白色的东西。
剩下的两只丧尸一左一右朝仍旧在地上的我咬下来,我一侧身躲过了右边的丧尸,挤进了左边丧尸的怀里,脖子贴着脖子,只不过我的左肩死死地抵着他的下巴,不让他有丝毫空隙能咬下来。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翻,把他压在了身下,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一拳重得超乎我的想象,我能感受到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脖子在我的拳头下瞬间变形,身下的丧尸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这充盈的力量感令我不禁仰天狂吼起来,丝毫不在意会招来多少丧尸。一脚踹开重又扑上来的最后一只丧尸,“吼!”我吼着扑了上去,全身上下越发灼热起来,从旁边甚至能看到我身上升腾起的白色水蒸气,理智在燥热中消失殆尽!
一拳,两拳,三拳....身下的丧尸早已不在动弹,我依旧在不停地挥动着拳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想明白,眼前丧尸的脑袋似乎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面前的脑袋早已血肉模糊,而我依旧挥动着拳头,直到我那沾满血污的拳头被一双冰冷却坚定的手握住。我猛的一转身就要一拳轰在那人脸上,我的拳头在她的脸侧停了下来,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够了,这已经够了,我们走吧。”手的主人不闪不避,平静而哀伤。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莫名一松,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走...去哪里,我们...又是谁...”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正在离我而去,脑袋也昏沉沉的像是灌满了铅。
意识渐渐消散,仰面躺倒在地上,任由这九天之水冲刷着我身上的罪恶。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粉色系的装饰使这里充满温馨的感觉,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从房间的窗外传了进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梦,我仿佛要被永恒的黑暗所吞噬,但突然出现了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拉扯着我,把我从黑暗中托拽了出来。
从身下抽出了那个咯了我一晚上的毛茸茸的小熊,动了一下才感觉到有人抱着我的手臂。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心猛地一抽,说实话我被吓到了,以为梦还没醒呢,和丧尸睡在一起。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冷,没有一丝温度。
我脑海里轰的一下子蒙了,她不会死了吧!我一挺身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结果闷哼着又躺回了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仿佛血肉与骨骼里钻进了无数虫子,它们在不停的撕咬着我!
我躺着缓了一缓,然后动作尽量轻柔的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即使是这样,依旧疼得我额头冒汗。我下床绕到张伍宁头边上蹲下来,凑上去静静地听着。虽然很微弱,但仍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
不妙啊,我身上的药品袋子早已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我连忙起身,在床头柜里翻找起来。
没有!这应该是这户人家女儿的房间,退烧药应该在她父母的房间里。我强忍着到处肆虐的疼痛走出了房间进入了隔壁的主卧。
拿着退烧药的我有犹豫,张伍宁的额头冰冷不像是发烧的样子,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一咬牙,我捏开了她的嘴,把退烧药放了进去,当然,我洗了手,我倒了些水帮她把药咽了下去。
直到此时,她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我想不明白早已饿得近乎昏厥的她是如何在那雨夜里把我拖上楼的,又是在怎样的恐惧中独自一人检查房间是否安全,如果不是她,我恐怕此时已成路边的一堆骸骨了吧。
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迅速把她的衣服都脱光了,然后....把她塞进了被子里,生病的时候可得注意保暖。
忙完这些我饿得几乎昏厥了,胃里烫的像是要溶出一个洞,我踉踉跄跄像丧尸一般一步一晃地走进厨房。不一会,整间房子里渐渐升腾起食物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