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校园里格外安静,当很多人还在酣睡的时候,一人一狗正在食堂门口诡异的对峙着。
少年直勾勾的盯着一米外那只纯白色的小狗,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冲小狗晃了晃:“狗狗,过来,有好吃的哦。”
小狗似乎很怕人,只是站在那里瞪着黑珍珠般透亮的眼睛望着少年手里的包子,却不敢靠过来。少年将手里的包子掰开来,扔一半到小狗面前。
小狗没有丝毫犹豫的低头吃了起来,似乎是饿极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出来觅食。少年慢慢地走到小狗身边蹲下来,看到小狗没有跑开而是继续在吃包子,少年心中一喜。
少年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小狗的头,而小狗似乎完全信任了他仍旧在低头吃着。少年低头静静地看着小狗,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了一下,他把左手拿着的袋子放到地上,右手抱起小狗。
小狗似乎有些慌张的手脚乱动着,不停的转动着脑袋。少年换成左手抱着小狗右手轻轻拂在小狗脑袋上,动作是那么轻,就像是在为一幅精美的艺术品拂去灰尘。
突然,少年右手紧紧捂住了小狗的口鼻,左手紧紧固定住小狗不停乱动的身躯!
小狗不断挣扎着,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它挥动自己小爪子的节奏越来越慢,就如同深陷蛛网的猎物最终慢慢停止动静。
少年仍是低头静静地望着怀里的小狗,无论它如何挣扎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青铜浇铸的雕塑!
“嘿,黄礼池,你起得好早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起这么早呢!”少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全身一颤,紧捂住小狗口鼻的右手也松了开来。
“嗷嗷嗷~”狗类特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我吓了一跳,本来从食堂出来看到黄礼池一个人一动不动的杵在角落里就上来打声招呼,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
黄礼池转过身,怀里仍旧抱着小狗,“嗯,是啊,毕竟快要高…”
“啊!好可爱的小白狗,借我抱抱!”我没等他说完便惊喜的从他怀里把小狗夺了出来。
黄礼池有些面色难看盯着我,而我则只是在低头专心安抚小白狗,“小白狗,你是饿了吧,给你吃。”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饼撕了一小半喂到小白狗嘴边。
我们那时候为了抓紧时间学习,都是买了早饭带到教室里去吃,所以早饭都装在袋子里。
小白狗“呜呜”的叫着,就是不吃我给它的饼。我蹲下身把小白狗放在地上,它立刻退后几步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想摸摸它,它又立刻往后退了一点。
我无奈的把剩下的饼也放在地上,起身朝黄礼池说道:“走吧,去教室看书。”
从那天起,我每天买早饭都会多买一点,因为我多了一个朋友,它叫小白。
我特地去给小白买了个铃铛挂在它脖子上,金色的,特别好看。只要小白一走动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小白很黏我,但除了我之外它和任何妄想接触它的人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每天早上在去教室的路上小白都会跟着我,一直到教室门口。那时候教师里没人,有时候它也会跟进来,但每次都被我赶出去。如此几次后,小白便不进教师了,只是在门口静静地吃着早饭,不时抬头望望我。等到六点以后教室里陆续有人进来,小白便走了。
只是小白似乎特别怕黄礼池,每次看到他,小白要么跑得远远的,要么在我的脚边瑟瑟发抖。
高三很紧,每当我学累了,只要我在食堂门口转两圈,小白就会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欢快的朝我摇尾巴。
突然有一天,那已经是高三学期末了,有一次模考,大家都考得不理想。晚上放学后,我依旧是来到食堂门口,我转了两圈,三圈,四圈…我等了又等,最终仍是没见到小白的身影。
从那天起,小白不见了。
我一直到毕业都没再看到小白,我以为它是被人抱走了,却没想到,今天的我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小白重逢。
如今突然长到一米四几的小白,身上那些伤口似乎与我当初它被抱走的想法有些出入,一想到这里,我便更加愤怒,我气我自己,那时候没有保护好小白。
看着瞪着血红的双目朝我一步步走来的小白,我不禁悲伤的说道:“小白,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也是呢,都怪我当初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小白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一样,在我两米外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
突然小白四肢微弯用力一蹬,张开满是利齿的嘴低吼着朝我扑过来。
我灵巧的侧身躲了开来,我甚至没想到我能躲开,完全是凭着本能。
小白扑空后转过身,压低着身子,依旧是用那双红宝石般夺目的双眼瞪着我,嘴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
“对不起哦小白,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把你从痛苦里解脱出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让我来结束吧。”我低声说着,并弯腰捡起了一把水果刀,这是地上那些尸体留下的。
小白趁我弯腰的一刹那继续朝我猛扑过来,这一次我没能躲开,被它一下子撞飞出去,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忍。
我强忍着胸腔的剧痛,右手仍旧紧紧握着水果刀,挣扎着打算从地上爬起来。
但小白看来并没有给我重整旗鼓的打算,它趁我还未爬起来便再一次扑了上来。它的两只前爪重重的压在我的胸口,重又把我压到地上,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我的脖子咬下来。
它一口咬在了我格挡的左臂上,左臂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横流。小白不断地向后撕扯我的左臂,想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
我自然是抵不过小白此时展现出来的怪力,整个人都被小白拖动起来,但此时小白的两只前爪也离开了我的胸口,我立刻顺着小白拉扯的方向用尽全力翻身起来,猛地冲向小白。
左臂顾不上疼痛用力回拉,再加上我冲向小白的动作,我和它重重的撞在一起。我的脖子紧紧贴着小白的脖子,我能感受到它那被雾气打湿的毛发,我的右手握着的水果刀自下而上深深地捅进了小白的胸口。
小白缓缓松开了嘴,我抽出左手紧紧搂住它,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在拥抱彼此。
小白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一如曾经。它的眼睛不在是血一般的红色,而是恢复了正常的褐色。我紧紧的搂着它,它静静地抬头望着我,“小白,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么多苦。”
“呜呜”小白发出狗类悲伤时特有的叫声,一如我第一次与它相遇。它仰起头伸出舌头舔干了我脸颊划落的泪水。
当我的泪水打湿了小白最里的一层毛发,小白突然用力挣开了我的怀抱,它挣扎着站起身来,鲜血从它胸口不断滴落,再加上它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口,愈发显得凄惨悲凉。
小白静静地望着我,突然一低头猛地咬住插在胸口的水果刀的刀柄,头用尽全力一甩。那一刹那,红色的光芒从胸口倾泻而出。
“小白!”它倒下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几乎只给它带来无尽痛苦的世界,再也听不到我的呼喊。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怀里的小白正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僵硬。
“小白”我喃喃道,想起它生命最后一刻的举动,我流着泪将它的胸口划了开来,在心脏的位置有一颗血红色的石球。
我紧紧握着这颗石球,上面仿佛还有小白的体温与心跳。
小白死后,闻到血腥味的丧尸开始大面积的朝着里聚拢,我缓缓放下小白的尸体,起身擦了擦眼眶,在最后看了眼小白,转身大步跑向体育馆,而围墙上的吴爽,早已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丧尸虽然开始聚拢,但还是有缝隙可以穿过,但左臂与胸腔传来的阵阵疼痛感仍在折磨着我的神经,不断的失血似乎也是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终于跑到了体育馆边上,平时跑几步就到了的路程此时也变得异常漫长。
“我记得就在这里的,在哪呢。”体育馆虽然锁了门,但边上有一扇窗户里面的卡扣是坏的。“啊,在这里啊”小心的避开周围的丧尸的我终于找到了那扇窗户。
似乎有点失血过多啊,脑袋昏沉沉的,身上也没力气,用尽全力才拉开了那扇窗户。窗户很窄,我进去有点挤,但我已经能感觉到屁股后面有两个丧尸在围上来了。
“嘭”头朝下从窗户摔进了体育馆里。后面的窗户也懒得关了,毕竟不指望丧尸会翻窗子。
我现在只感觉又累又困,但右肩处的疼痛又在刺激着我不能睡着,是的,我早就受伤了,在被吴爽救下时,我就被我的“舍友”抓伤了。
我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了便再也醒不过来。我怕自己会变成那些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最关键的是,我怕死。
整条右臂都开始变得冰凉了,并渐渐的整个右边身子都开始麻木起来,好冷。
就在此时,左手突然传出一股热流,从左臂径直流入心脏,温暖着我左半边身子。
“小白,是你吗。”感受着这熟悉的温度,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体育馆黑暗的角落里,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