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思考了一秒钟，道：“好。长话短说。”
李静淑笑了一声，她直视李灵，慢慢收起面上的笑意，道：“李静静，不得不说，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灵道：“多谢夸奖。长话短说。然后呢？”
李静淑却没有长话短说的意思，她双手抱剑环胸，踱了几步，道：“我和你在府中生活了十多年，我居然没有发现，我庶出二妹妹，竟然也是个人物。”
见李静淑摆开这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李灵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的二妹李静静，一直是一个柔弱如水的小女子。甚至稍微被大吼一声，也会被吓出眼泪，从眼里流些‘水’出来。可近几个月，我才发现我错了。”
李静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李灵：“你不仅不胆小，不蠢，没有满肚子的水。而且，居然是一个能忍辱负重，深藏不露，在转眼间逆转局势的强人！”
李灵面色淡淡的，似是对李静淑的话毫无反应：“多谢夸奖，受宠若惊。”
月光下，李灵白嫩娇弱的脸上有一种出奇的平静。李静淑看到李灵脸上这种近乎面无表情的平静，似是真正看清了她一般，道：“李静静，我一直以为，成年以后，你我会各自成婚，然后在某一日，我们偶然在各自夫君的宴席上相遇，彼此淡淡叙几句话，或是有一日我看见你在哭的时候，我会帮你一把。”
在安氏打压李静静的这么多年中，李宣明和李致都无视李静静，李家下人也瞧不上李静静。可李静淑一直有关注着这个妹妹。因为在这府中，唯有李静静与她年纪相仿，连容貌也有七成相似。有时候在府中相遇，李静淑也不由会将目光分几分在李静静身上。对于这些年李静静的表现，李静淑有些失望，又带着些理所当然地看着。
听到李静淑这句“帮你一把”，李灵想起那个原本的李静静，心中有些替她难过，评价道：“李静淑，你这是在秀优越感吗？”
李静淑略微一怔，低头思索片刻，又抬头道：“也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当日你入宫选秀，不过两日功夫，就能博得东宫太子的青睐，让他亲自请旨赐婚。又当众明明白白告知众人，他要的就是你这个‘李静淑’。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分明是一世安稳卑微的日子，竟然也能让你在一两日之间逆天改命，硬是博出一个枝头高飞——我李静淑做不到！”
李灵蹙眉，道：“其实，那是一个意外。”
“十六年以来，身为庶女，你没有机会习武，也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外人，生活似乎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你却能凭着这么一次入宫的机会，能够立即把握住……”李静淑靠近李灵，近在咫尺看着她：“这只是个意外，你自己相信？”
“我！”李灵正要说这就是一个意外，可仔细想想，自己一个秀女，在那种情况下遇见东宫太子，确实太过巧合了。说不定真的是有人在谋划，涉及宫中的斗争也说不定。李灵抿了抿嘴：“你想太多了！我没你想得这么厉害。”
“是吗？”李静淑完全不相信：“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末日来临，你最先提出去买粮食，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有人教你！这想法虽然不出奇，可你能先于众人想到，这也是一个意外？”
李灵皱起脸。
特么的，这不是众多小说和电影教导的吗？
她正想开口反驳，又觉得这样一直反驳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让李静淑快快把话说完，好打听姨娘的下落。于是，李灵闭口不言。
李灵的沉默，被李静淑当做了默认，李静淑笑了一声：“还有那关于丧尸的秘密，别跟我提什么古籍。我可不会相信！”
李灵道：“就算我真是一个‘老谋深算’、不惜一切想要改变命运的人，又如何？”
李静淑身子一动，将长剑握在手中。
李灵默默后退一步。
说实话，李灵心里摸不准李静淑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见到她拿剑，不由心生警惕，毕竟今日白天，她就与李静淑有一幕不愉快。
可李灵对李静淑也不是太畏惧。在李灵眼中，李静淑是个理智的人。她们虽然只有两个人在此，可她只要大喊一声，驻守附近的士兵就能听到。
若是在十万大军中，有百姓闹事，如果事情闹大了，那么，这百姓不会被关押到牢房去，而是会被直接丢出大军。至于是丢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还是丢进丧尸群一了百了，就要看这事情闹得有多大了。
当初白色宣旨上就有这么一条规矩，她们初初进入十万大军的时候，也有士兵当众提醒过。
李静淑不可能会为了白天这么点小事，就让她们之间闹到拿剑砍人，喊士兵救命的份上。
见李灵面上警惕的神色，李静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她一步向前，再度靠近李灵，面上露出了笑容：“说句心里话，李静静你这么能干，我都快要将你引为知己了。你最近的表现，才像是我李静淑的妹妹。”
李灵身子一动不动，面上淡淡的：“哦？是吗？”
“是啊！”李静淑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抬手摸摸李灵的脸颊，又像是要拍一拍她的肩膀。
李灵往侧面走了一步，躲开李静淑的手，道：“李静淑，你今晚赞叹了我这么久，难道，只是想要摸一摸我的脸？”
李静淑收回手，仰头大笑，笑了许久，她才正视李灵，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年，你与我之间，你与我母亲之间都有许多疙瘩。不过，如今末日来临，那些事情实在微不足道。李静静，你明白的，末日生存不易，可末日，也正是一个人崛起的时机！乱世出英豪！如果我们合作，你毫无保留的帮我，总有一天，我们能将李家送到青云直上！”
“合作？”李灵有些诧异，又觉得李静淑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就是她的性子。李灵笑了起来：“李静淑，你真是好大的志气！如果你想，你李静淑不就可以进东宫去，简简单单就能入皇宫，做到人上人！”
李静淑嗤笑一声：“李静静，你应该明白，入宫为妃虽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入宫与妇人不见血的厮杀，这并不是我李静淑一开始就选择的道路。再者，入宫为妃，再是人上人，也有如金丝雀，飞得再美，也不过博君一笑尔。如果可以，我李静淑当然想要更多！”
是啊！
若是李静淑一直想着要入宫为妃，她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保护容貌，并努力使得容貌更上一层楼。而不像这些年她做的那样，日日习武不缀，风吹日晒。
李灵低头笑了一声：“所以，当初你不愿进宫选秀，不愿服药伤身，才让我进了宫。”
李静淑挑挑眉，理所当然道：“对于武者而言，身体康健，当然极为重要。若是服药伤身，万一出事了，不幸导致经脉阻塞，那样，岂不是要武功再无寸进？”
“哈哈……”李灵笑了一声：“所以，你就推了我出来，让我进宫去？”
李静淑不点头，也不摇头。
两个容貌七成相似的姐妹四目相对。这一刻，似乎连她们的目光之中，也有一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