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落叶森森,再次推开和硕亲王府的大门时一袭红衣占据了不少人的视线,很多人都停了擦拭,扫地的动作,她的红裙摇曳,陪着高高的鞋跟,走路时带着翩若之风,气质悠然而起。
不过很可惜,她的帽子倾斜,遮挡的黑纱,令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参见…。”何觉正在指挥人的时候,若雅轻轻扶了一把,小声道“如今,您喊我小姐就可以了”何觉点点头,拍了拍手,示意新买的这些丫鬟仆人们过来站好。
何觉站在台子上,清了清嗓子,拉着若雅的手腕“这位,是邢家大小姐,刑若雅,也就是如今这座宅子的主人!”所有仆人低头行礼“见过小姐!”
若雅颔首抬起头,抿了唇道“和硕亲王府的牌匾不换,我极少来府里住,大家控制好日常开销便好,做些打扫的活就可以了,月钱每人五十块大洋”听到这话,下面的人都沸腾了,五十块大洋啊!
若雅没有雇很多人,照顾何觉还有打扫王府,控制人口才近十个人左右,这些人的
工钱她还是付的起的,下面的仆人喜笑颜开“谢谢小姐!”
散开后,若雅就扶着何觉慢慢在府里漫步“小姐小时候最爱的那个秋千,已经送去整修了,想来到时候小姐回家就能看见了”若雅颔首“院子里可以多种些杏花,就像当年一样……。”
“这位小姐!您”
“刁奴!这是昕彤格格!”
若雅听着前方传来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找茬的人来了,富察昕彤捻着帕子,隐隐盖着鼻尖,打扫时有不少的灰尘,她最不喜欢就是闻到着气味。
若雅漫步上前,红裙摇曳着“不知是哪位贵客,今日还没打扫完毕,恐招待不周”虽然若雅觉得薛芳菲给她如今的定位不错,但是和之前的差距如此大,还是有些不习惯。
一边盛气凌人,一边柔弱娇媚,一眼看过去,也不知哪一方是正面,富察昕彤客气行了个礼“刑小姐好”若雅立即手风一抬,富察昕彤还没屈膝,就被抬起来了。
“你我年岁相仿,无需如此客气”若雅说这话时,富察昕彤还好奇怎么自己没有按照正常的情况摔倒,这么多人看着,不是个好机会吗?
“多谢”富察昕彤漫步走近,语气有些疏离“昕彤一直好奇,为什么刑小姐对和硕亲王府志在必得?”她确实很好奇这件事,若雅侧目回头,但是富察昕彤依然看不见她的面容“我想,这与富察小姐没有什么关系,不需要详细告知”
富察昕彤吃瘪也不能表现出来,她良好的教养告诫她在外一点要保持端庄,不过显然若雅很不懂规矩,没请她坐,更没请她喝茶,若雅要是知道她这个想法,肯定要冷哼一声,所有人都在忙,哪有人有时间给她上茶。
于是,富察昕彤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原因,“昕彤想问刑小姐一件事”
若雅观看着个个工人处理的情况突然听见富察昕彤发问,若雅侧目而视过去,富察昕彤隐约看见了若雅的目光“请说”富察昕彤暗地打量着,淡然问着“刑小姐,可否认识中岛拓也先生?”
若雅身形微微一怔,转过身来“听说过”富察昕彤当然看出若雅的微怔,她抿唇,眼神暗沉,刑若雅认识中岛拓也…。而若雅自从知道了中岛家后,就查找了不少的资料,不知道是不是中岛家家主屠杀了和硕亲王府,中岛拓也的亲弟弟中岛世伊得病致死。
也许是报应吧……这也让若雅犹豫是否要杀了中岛拓也,要是阿玛额娘还活着,也就没必要了。
富察昕彤压下心里的不悦淡淡一笑,踩着花盆鞋漫步过来“不知道刑小姐今年年芳几何?”若雅也没心思和她聊下去“十九”富察昕彤敛眉“那也是要嫁人的时候了…”
富察昕彤已经二十三了,刑若雅张扬傲气,还比她年轻,富察昕彤觉得中岛拓也很容易被这样的女人吸引,心中不免有担心,若雅抬手似乎示意富察昕彤可以离开的样子说了一句“多谢富察小姐的关心,如今我打算考虑这件事情”
富察昕彤这次来一个好处都没捞着,但是唯一一个知道的,确切的消息,就是刑若雅认识中岛拓也,而且中岛拓也对刑若雅有兴趣……。
差不多到了中午,新来的厨子给所有人做了不少好吃的,若雅今日也不限开销,毕竟大家也很累,但是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有个小厮进来给若雅耳语一句,若雅就离开离开,还嘱咐何觉好好照顾王府。
“怎么回事?”若雅踩着高跟鞋,如风一般,大步走出“少爷,在您离开后,上海远郊爆发了癔症,苏姨娘找了大夫也无能为力,据花哥所说,小少爷应该已经病了一天了”
“花重怎么说”若雅坐上车,手下道“花哥说,抓紧时间赶回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很显然,得到这个消息时,花重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了,因为车就是往火车站开的,下车后,若雅就看见薛芳菲带了一个大箱子,和两个小箱子。
车子才打算开走的时候,若雅抬手示意他停下,犹豫了一下抿唇道“去展公馆,以薛冠玉名义,给展宥展少帅传口信,说我先离开北平一段时间,回上海,勿念”
手下点头,立即打转车离开这里,薛芳菲和若雅还有花重上了最快回上海的车,但愿…。薛执不会出事……
薛家小院。
薛执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紧促的眉头都无法松开,苏姨娘给薛执擦着汗,已经反反复复高热了一天了,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而来的大夫看了一下就立马夺门而出。
“癔症!癔症!”
如今上海边郊地区都爆发了癔症,城内的人都不敢出来,郊外的也进不去,苏姨娘第一时间就给若雅发了电报,暂时维持着薛执的健康的身体状况。
“娘…。哥哥…。娘……”薛执这两天,最常喊的就是娘和哥哥,一声声软糯难受的声音,敲击在苏姨娘的心头上,恨不得自己来受这个苦。
“姨娘!姨娘!少爷回来了!”屋外打着一声声惊雷,天空的闪电划过一丝银蛇般的裂痕,若雅大步流星,走进屋子,宝芝立即推开门“少爷!”
还没等若雅往前走,花重就轻轻拦住若雅的步子“带上口罩”若雅无奈只能带上口罩往前走去,“您先去检查一下”为了以防万一,苏姨娘和宝芝被薛芳菲拉在一旁检查有没有传染,而若雅则站在床头,花重坐在床边仔细检查着薛执。
花重低垂着眸子,带着手套的手,在他的脸上身上轻轻按着“是得了癔症,我来的还算及时”若雅谨慎的看着薛执,薛执似乎闻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味,小手摸索着“哥…。哥哥…。”
若雅的手伸过去包裹住薛执的小手,薛执的手软软的,因为若雅要求薛执要学武,所以薛执的小手不如其他小孩子细腻,但是每次薛执都会笑着跟若雅说,他不怕苦,不怕疼。
若雅第一次很柔情的将手握紧,握住那双小手,薛执似乎放松了很多,呼吸变得平和,借此花重打了一剂药薛执才慢慢归于平静,薛芳菲这边叹了口气“还好你们都没感染,可能是他年纪小,感染力不大”
但是薛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紧紧的抓着若雅的手,苏姨娘也没办法“少爷…。”若雅摇摇头“没事,我来照顾”苏姨娘放下心,给众人准备些膳食,花重在苏姨娘走后,轻轻抽取了一点薛执的血液。
“少爷,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您和芳菲记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若雅示意没问题,花重就离开了小院,去花间药铺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展家。
“薛少爷回上海了?怎么回事?”手下不方便透露,说完了就离开了展公馆,展宥当即叫来了副官,问是怎么回事,副官正要跟展宥说,就一同说了。
“上海发癔症,他跑回去做什么?”传来的电报也有展家的报平安函,但是展宥对若雅跑回去有些不解,副官猜测道“或许…。是薛少爷什么重要的人感染了,才回去的吧”
那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上海今日的雨下的很大,若雅坐在床边靠在床架边小睡,才给薛执看了看他的体温降了一点,苏姨娘也才给薛执擦完身子,趴着桌子上小憩,薛执默默的睁开了眼。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的薛执,看见熟悉的窗幔,感觉到喉咙剧烈的不适,指尖想动,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他微微偏头,指尖摸到了熟悉的触感,他猛的抬头就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苍白的嘴角轻轻勾起,像是想开口,却又没有开口,将那两个字酝在口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