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若雅靠在屋檐上,指尖缠绕着笼香扣的链条,轻灵触碰,还能听见很微弱的铃铛声,自从那次初见的时候项链有别样的异动,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握着手里的触感,嗅着淡淡的清香,额娘…。雅儿好想你……
红楼。
“柳三!画好了吗?快开场了!”
“来了…。”
柳三最后整理一下眼妆,看完镜子后拢着袖子,就往外走去,唐俊琰看着柳三走后,漫步走到柳三的妆台前,低眸一看,不巧的是,错开放着的靓丽簪钗间,有一个玲珑金属球。
唐俊琰拨开簪钗,在无人的后台,声音碰触的极为明显,唐俊琰指尖夹起链条,七窍玲珑球在空气中散发着别样的香味,唐俊琰微微眯眼。
一个这样好资质的弟子,就如此被……
唐俊琰将东西放回妆盒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台。
茶楼。
“吴某很好奇,薛少爷是如何得知的?”
茶楼古色古香的很,隐隐传来了淡淡的琵琶声,叮咚如泉点滴,在耳边泠泠作响,若雅和眼前的男人面前都到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我查过”若雅毫不避讳,眼前的男人,带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和一个黑色的帽子,初夏他穿的不多,看上去身强体健,吴探员点头笑“薛少爷愿意配合我们工作,吴某代广州政府感谢”
从知道关于齐篆的事情开始,若雅就派人查询有没有来到上海找寻齐篆的探员,没想到就把这个吴探员找到了,他将照片核对后,确定了人,就要求和若雅对话。
“不过,薛某提个醒,齐篆如今一直待在齐家,您一个广州的探员,想要把齐篆带走不大可能,建议您和上海巡捕房合作捉拿”吴探员喝了口茶“多谢建议,我也有此想法,毕竟如今是在上海”
吴探员拜别若雅,承诺若雅两天内一定到,让若雅帮忙留好齐篆,不要让他逃走,若雅也同意。
“哎呀呀~难得见着薛小少爷出来吃茶啊”吴探员刚刚走,若雅就听见扇子打了后的声响,加上细腻婉转的调子,一猜就是唐俊琰,若雅示意站在身后的哑奴也坐下来,但是哑奴看着唐俊琰就不坐了,还是唐俊琰拉了一把。
“唐老板怎么没去红楼,这个时间正是听曲的好间档”若雅抬手喝了一口茶,瞥眼看着吴探员安全离开,也就把视线撤回来了,唐俊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薛小少爷,我有两个小心,你想听那个?”虽然这招屡见不鲜,但是唐俊琰还是用的乐此不疲,若雅低眸“先是坏消息,再是好消息”
唐俊琰挑眉示意他懂了“坏消息嘛,就是你那个假的笼香扣,不在你想给的人身上”听到这话若雅,指尖抹在杯沿上“好消息呢?”
唐俊琰嘴角上扬“好消息嘛,就是……。”唐俊琰越过桌面,小声道“很有可能,你二婶的如今怀的孩子,不是你二叔的”若雅敛眉抬起头“真的?”
唐俊琰坐回位置,摇摇头,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还记得那个柳三公子吗?我发现他和你二婶走的挺近的,而且……我在他的妆盒里看见了笼香扣”
那就有的解释了,齐篆把笼香扣给了齐湘,齐湘把笼香扣给了柳三,这笼香扣可是定情之物啊,一个已婚妇人,将定情之物交给一个戏子还能说明什么?
若雅勾起唇“那这么说,一定要让齐湘把孩子生下来”
得到这个惊天消息,若雅一晚都没怎么睡觉,苏姨娘这边也担心着,万一齐湘生了个儿子,那薛执不就没有地位了吗?若雅跟苏姨娘吃了颗定心丸,让她放心,她自有方法。
苏姨娘安心回去“养胎”,齐湘不知道是太过保护腹中的孩子,还是她不打算害苏姨娘,一直都没有见苏姨娘这边有什么情况。
这日。
薛老夫人精神好,叫着几房的人一起赏赏荷花,碧莲池的荷花开的极好,游园期间,齐篆时不时还瞟着看几房的姑娘和丫头那个长得不错,倒是让齐湘身边的巧霜不自在的很。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巧霜将果酒倒好,齐湘才拿起来杯子,立即竖眉,将杯子顿在桌子上“我如能喝酒吗?”巧霜低眸看着杯子里的果酒,她心不在焉的拿错了壶,本来应该拿一旁的牛乳的。
齐湘侧目看去,敛眉道“你要真是对篆儿有意,倒是他回了广州,也是可以跟着他回去,齐家的东西都是篆儿的,你虽然身份低微,要是到时候生个儿子,说不定还能抬成贵妾”
巧霜回头想着,那也是,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薛老夫人正和众人在聊天赏花着,谁料外头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要往内院而来,兰芝被老夫人派出去看看,兰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老夫人!巡捕房的人来了!”
老夫人敛眉,往前走了很几步,身后的女眷们也都停了步子,老夫人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巡捕房的人来”齐湘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立即让巧霜扶着往凉亭下走着。
兰芝小声在老夫人耳边道“说是…。广州探员,奉命缉拿齐少爷”老夫人眼眸突然闪过,而齐篆一听到巡捕房,神经一震,立马就往内院跑去,他记得薛家的后门,一路就往那边而去。
“齐少爷,打算去哪?”
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叫人去找齐篆的时候,齐篆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齐湘扶着肚子,走在老夫人身边问道“娘…。怎么了?”老夫人没好气的用拐杖戳了戳地面“还问!要不是你那个侄子!我们薛家什么时候接过巡捕房的人!”
齐湘一怔,巧霜手一紧,不由四处张望着,而后巷那里,齐篆前脚踏出,迎面而来的就是吴探员和上海巡捕房的一个探长,站立在门口,他们身后的人,一个个都架起长枪,对准齐篆。
齐篆瞬间后背惊起冷汗,连手指都不敢动,吴探员拿着枪对准着齐篆,“齐篆先生,您涉嫌与一桩少女女干yin案有关,请您协助我们会广州受审”齐篆立即喊道“什么少女女干yin案!跟本少爷有什么关系!”
若雅见着大家不敢动,更不敢开枪,要是齐篆跑回院子,那么多女眷在,一时动乱,齐篆一定跑得了,站在假山上的若雅一颗石头打在齐篆的小腿肚,齐篆的腿肚一抽,膝盖跪地一倒“啊!”
吴探员眼疾手快的将齐篆的手往后一背,疼的齐篆嗷嗷大叫,吴探员把挣扎乱喊的齐篆给拉起来,往后门走着,“姑姑!表姐!救我!”赶来的女眷众人,尤其是在前面的齐湘和薛伶,薛伶立马扶住齐湘。
“娘?怎么回事?”薛伶回眸问着,齐湘自然是了解齐篆,说道“怕是犯了人命案子”吴探员的衣服和上海巡捕房的衣服不一样,所以一定不是巡捕房的人。
老夫人见着眼烦,直接让众女眷都各自回去,不要在议论了,齐湘才跑去问薛宏石,吴探员让巡捕房总探长去正院找薛宏石,造的声势浩大,齐篆就一定会往后门跑,吴探员就在后门守着。
书房。
“你还问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侄子捅了什么篓子!”薛宏石也没什么好气,突然来了巡捕房的人,他还以为先生陆陆续续卖出的东西被发现了,巡捕房找上了他,吓得他还准备去报信,惊的一身冷汗。
好在总探长说是来找齐篆的,还是配合广州巡捕房的捉拿,这时候齐湘还什么都不知情的来问!薛宏石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齐湘就退出了书房。
巧霜急忙问道“怎么办夫人!”齐篆要是进牢里了,那她怎么办?齐湘眼眸闪动,四处乱瞟一下“你去给我母家发个电报,让他们赶快找人来,或者说快点想办法,要是回到广州,就没办法了”
巧霜应了声就立刻离开,不巧的是,若雅一路都跟着,吴探员离开的,就算齐湘不说,她也知道齐篆一定会想办法逃走,但是若雅一定不能让他逃走!
吴探员害怕夜长梦多,一刻也不耽搁的直接带着齐篆买了最近的火车站票,上海政府还派了人陪着吴探员回广州,火车票到手,随行人员看着齐篆,根本没有离开的可能。
火车站边上的柱子边,若雅带着画家帽,低眸看着被人看管严密的齐篆,勾起唇,回眸对着哑奴说道“开车去下一站接我”哑奴点头便往外走去。
“放开!爷会走!”跟铁路负责的人也通过气,所以齐篆被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虽然乘客们不知道里面被关着什么人,但是都知道是重要的人,没人敢靠近最后一节车厢。
齐篆没好气的推推搡搡,然后坐在了包厢里,原本较好的容颜,如今神色变换的可怕,吴探员推门出去,留了一句话“我去拿点吃的”
看守的人坐在包厢里,齐篆坐在对面,有意无意的敲着沙发面,他的眼眸四处旋转,似乎在考虑着如何逃脱。
跟着人们挤进来的若雅,随着人们坐在坐处,直到天色渐暗,整个车厢都陷入了昏昏欲睡的情况,若雅才起身往外面走去,他们坐的是倒数第二节车厢。
若雅小步走出,抬眸看着四处没有驻守人员,随即关上最后的门,打开后车厢的门,狂风猛吹在她的脸上,夜色晦暗,脚下迅速移动的铁轨,昭示着列车的运行速度,她翻身一跳,扒住梯子,往上爬着,后脚一踢,关上了倒数第二节车厢的门。
她侧身一跃落在车厢的上方,冷风将她柔软的短发吹的乱舞,帽子都险些被吹掉,控制住身体的移动,若雅俯身往前方爬着,“爷上个厕所还要人跟着!你们有没有人道!”
听着这句话,若雅可以确定了,于是翻身一扒,落在那窗户上方,双腿圈起,听着人声靠近“嘭!”若雅双腿用力将玻璃一踢而碎,强烈的碰撞之力,让两个探员下意识背过身去,若雅一跳进来,就指尖发射而去,齐篆的后颈被注射麻醉剂,两个探员被若雅一手一打,落在地面上。
踩着地面上碎裂的玻璃碎片,还有躺在床上的齐篆,他给哑奴的伤,还有那渔家小姑娘的命,她不介意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