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常铁蛋,钢铁的“铁”,鸡蛋的“蛋”,我的家乡在山区,那时候的山里人很少与外界往来,造成这种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们那个山区的人排外,主要还是因为早些年出山一趟实在太不容易,没有像样的道路,才是将我们与外界分隔开来的唯一原因!
大山的深处到处是可见的荆棘,在那个时候国家经过十年动乱后不久,一切都处在发展的起步阶段,根本无暇顾及到我们这种偏远的山区,现在好了,国家富裕了,山区也早已修通了水泥公路,这在当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故事就发生在我孩时阶段!
我之所以叫常铁蛋,那是因为在我老家的人们有一种观念,越是难听的名字越是好养,例如铁牛,狗蛋,石头之类的名字!
当我渐渐长大懂事的时候,脑海中就有了这些印象,这些土生土长的名字因为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所以在孩子小的时候不容易妖折!
我之所以没有取那些名字,是因为我太爷有“文化”,那在方圆十里八村可是了不得的名人,提起“常半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刚刚会走路的人提起常半仙的大名来,那都是知晓的!
由于家在山区乡下,很少与外界往来,自然接触新鲜事物较少,对一些自然现象根本是闻所未闻。
而我所谓的“半仙”太爷就是平日里帮人叫叫魂,驱驱鬼,看看阴阳风水等等事物,而我太爷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做这些事情而闻名远扬!
我是家里三代单传子孙,我太爷兄弟五个,而到了我爷爷这辈,就他一个独丁,而且还在我爸爸两岁的时候与我奶奶上山打猎,刚好赶上山洪爆发一命乌呼,这便造就了我孤儿的父亲!
好在太爷的身体一直健朗,父亲就这样被这个“老光棍”加上“老神棍”的太爷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成人,后来又娶了媳妇,生了我,这就是我的家庭!
我在家排行老五,前面有四个姐姐,在父亲四十多岁时才有了我,而在我出生的时候,太爷就八十多岁了!
太爷虽已古稀之年,除了背有些陀之外,身子还算硬郎!
我之所以叫常铁蛋,首先我姓常,其次我太爷是个文化人,据说当时跟着一个出家的道人学了几天的“手艺”,认识一些字!
乡下人取名字都是“就地取材”,看到哪些事物命硬就给孩子起上了,一个村子百十户人家,找几个同名的再平常不过了!
据说当时我父亲准备给我取名叫黑土,说黑土地肥活沃,我就是全家人的根本,以后我肯定能给家里人带来好运,庄稼种在我这片黑土地上肯定会大丰收的!
父亲的这话理论,被太爷狠狠的鄙视了一翻,说:这是没文化的体现,多俗,看看你的名字多有内涵,叫建国,全村有几个像你这样有意义的名字?
父亲被太爷的一翻话堵回去了,独自蹲在墙角抽起他的焊烟袋来!
沉思片刻后坐在桌子旁边的太爷猛得一拍桌子,脸上带着一抹兴奋朝着父亲说道:“有了,咱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这孩子可是咱们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否则咱这一脉就要绝后了,所以名字必须硬!”
父亲缓缓的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太爷的面容,等待着他的下文,太爷狠狠的抽了口烟,紧接着从他的口中和鼻腔释放出一股浓浓的白烟,硬声说道:“这孩子就叫常铁蛋,我看还有什么东西比铁蛋硬,他是铁蛋,而不是铁皮,就这样定了!”
父亲沉思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品味着“常铁蛋”三个字的含义,慢慢的阴愁的脸上挂着一抹满意的神色,而我,“常铁蛋”就在二个老烟枪的对话中诞生了。
日子一天天过,而我也慢慢长大。
这两句歌词是对没有“妖折”的孩童的写照,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转眼间我到了七岁,与一般孩童一样快乐的成长着,虽然山区不富裕,但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偷鸡摸狗,摘瓜捉鱼,玩得不亦乐呼!
又加上是家中的老五,前面四个姐姐,而我更是成了父母和太爷的掌上明珠,虽然穷,但我这七年过得是非常的愉快,正如我的名字一样,铁蛋是很硬的,我也健康的成长着,就连发烧感冒的事情都离我甚为远之!
家中的人口本来就较多,一共七人,随着我们姐弟几个渐渐的长大,读书,穿衣,吃饭,老的老,小的小,一家七口的负担都压在了父亲和母亲的身上!
山区里不比平原,土地本来就少,吃完上顿没下顿的,父亲无耐之下,做起了走村的货郎。
农闲之余翻越几十里的山路到镇上换买一些针线糖果玩意,到其它的村子里窜卖,以挣些零花钱补贴家用。
俗话说望山跑断腿,虽然几十里的路程不算远,但山路崎岖不平,甚是难走,父亲每次到镇上一趟,来回就得两天的时间!
晴天到还好,若是赶上雨雪天,儿时的印象中母亲屋中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向外张望,夜里更是展转反侧无法入睡,当时的我根本不了解这些,当我长大以后才明白这些“情”。
村里可玩的东西全都让我玩过无数遍,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就感觉到父亲“宽大”的肩膀上挑着一些贩卖的货物走村很是新鲜,非要父亲带我一起去!
此时父亲瞪起了大眼,怒声说道:“你知道我一天要走多远吗?你这小孩子有福不知道享,我这哪里是去玩,分明是受罪,在家里呆着,不许跟我去!”
平日里一家人对我都是呵护有加,哪里见过父亲的白眼,经他一声冷喝,内心一股委屈之情油然而生,顿时放声大哭,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就抑面朝上,双眼紧闭,嘴张得老大,大声的哭泣起来。
刚哭没几声,就把旁边屋中的太爷“招”过来了,\\冷面看着父亲喝道:“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今天就走近一些,带他玩一下不就好了!”
“可是。。。”父亲的话刚说到一半,太爷扭过脸去不再理他,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轻轻的蹲下身子,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将我脸上的泪水抹去,轻声劝解道:“铁蛋呀,别哭了,就这一次哟,你爹走村的也挺辛苦的,你要听话,知道吗?”
我一听太爷爷这话,顿时转泣为喜,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一般,稚嫩的说道:“恩,铁蛋听话。”
话刚说完,未等父亲应允,我抬起腿就往外跑去,在前面带起了路,这就是孩童的思维,哭笑乃是转瞬之间,父亲无耐的摇了摇头,随后挑起货担跟了上来!
平日里憋在村子里,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去过,今天随着父亲一起走村,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跟在父亲的身边,就像个放山的野鸟一般,兴奋得在父亲的身前肩后不停的跑动着,时不时的大叫几声,声音在山间回荡着,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疲痨。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我和父亲转了两个村子,此时新鲜劲已过,随之而来的就是饥饿,坐在地上就是不愿意起来。
而这时天空也变得阴沉起来,父亲看了看坐在地上“耍泼”的我,显得很是焦急,从货挑子里将母亲准备的野菜饼拿出来递到我面前柔声劝道:“铁蛋最听话了,赶快吃吧,看这天是要下雨了,吃完后咱们得赶快回家才行,要是下雨的话,就很危险了!”
我当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肯起冷的不能再冷的野菜饼子,根本不了解为何下雨就会有危险,但对于父亲来说,每当雨天来临,便是他永远的痛,这些我也是在成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当我将野菜饼子刚啃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变得更加密布,父亲脸上挂满了焦急的神色,一把将我手中的饼子抢过来,丢到货挑子里面,将另一担子的货全部放到另一个里面,慌张的将我放进另一个担子里面,挑起来提腿就往回家的路赶,边走边急声说道:“铁蛋,你坐好了别动,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再不快点的话,我们会有危险的!”
大雨对于父亲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情怀”,然而老天就像是在捉弄我们爷俩一样,怕什么就来什么,父亲“挑”着我刚刚走出十几分钟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而此时父亲暗骂一声,无奈之下急忙向回跑去,山区的人都知道,像下这么大的雨无论如何是不能到山崖下避雨的,说不定雨水冲刷的掉下来的石头砸中,就一命乌呼!
好在我们离开村子不算太远,虽然淋雨,也比在山脚下避雨要安全得多,而我坐在货挑子里,双手紧紧的抱着头,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天空,谁能想到这场大雨和我的任性使得我接下来的人生岁月如生活在梦魔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