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默不语,景瑜似是急了,忙着追问道:“乖,她到底是怎么说的,赶紧的,一字不差的说给我听,说了赏你。”
拓拔野一愣,差一点就要吐血了,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得含糊道:“她就说心里只有你一人。”
爱丽丝有说过吗?他是真的记不起了。
“然后呢?”
“然后?”
拓拔野眉毛拧作一团,甚是为难,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忙道:“然后,爱丽丝该找我了!”
此时,还是撒丫子跑吧,这男人完全没有所谓的皇帝之尊,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甚至比那爱丽丝更甚,难怪书中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莫梓鸢看到景瑜与拓拔野一前一后一起出现之时,她微微愣了一下。
而且似在追逐,拓拔野跑,景瑜追。
他们在做游戏?
“爱丽丝,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她还没跟他说上话,拓拔野就扬长而去,避如蛇蝎。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野,莫梓鸢的好奇心浮上脑海,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景瑜被那目光一骇,立即将方才偶遇之事全盘托出。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跟他说喜欢我的嘛!”
他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一副小孩讨糖吃的表情。
“白痴!”无奈一叹,怪不得拓拔野跑的跟什么一样。
“你明天要嫁给白痴的我,可后悔?”
“你不是说我傻吗?听说傻子白痴更配!”
“哈哈,娘子说的在理!”
明日大婚,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紫帝五年二月十四日,大雪。
今日是安南国的小公主爱丽丝与大夏国君景瑜的大婚之日。
卯时一刻,紫帝一连颁布了二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关于帝后大婚,紫帝下旨‘大赦天下’,除了触犯纲常的大罪,其余的囚犯皆予以免罪。
第二道圣旨,是关于散尽后宫,天下无妃之事。
一时间,朝野震惊,风起云涌。
莫梓鸢自然还不知道这二道圣旨,她昨夜就从飞龙宫搬了出来,她毕竟是别国的公主,为了这场婚礼,景瑜特意命人在皇城内修葺了一座行宫,专门给她出嫁之时所用。
坐在昏黄的铜镜前,看着这张真真切切属于她莫梓鸢的脸一阵发征。
这次嫁给景瑜的是她本人,而不是萧灵。
穿戴妥当了,换上了一身如火般的嫁衣,头上顶着大红喜帕,由着喜娘搀扶着上了那辆象征皇后身份的华翠云凤肩舆。
几十名佩刀的侍卫在肩舆拥簇着,几百名宫人也逶迤跟随,百姓纷纷避于两侧,探首张望那轿内的新娘,大夏的皇后娘娘,此起彼伏的人潮,一路的礼乐吹响,响彻云霄。
莫梓鸢端坐在轿内,恍惚听到城门被打开,突然闻的车外有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传来。
这时,车帘子一撩,感觉有人靠近,然后一双强健的胳膊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鸢儿!我来了!”
莫梓鸢心猛地一颤,耳朵嗡嗡作响。
景瑜竟然亲自来迎亲?
他是皇帝,按照这古代的习俗,皇帝成亲虽然也会有迎亲的环节,但是一般都是派适合的臣子去,他根本不用前来的,这种殊荣前所未有。
“自先皇后大行,中宫凤位空悬数年,朕伴着这般这风云纵横下的孤寂孑然而过,现咨安南国爱丽丝,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爱丽丝德冠口,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立尔为皇后,母仪天下,正位中宫。”
随着‘正位中宫’四个字落下,她瞬间石化了。
他不仅亲自迎亲,更是亲自宣读了旨意。
喜辇外面,万民齐声恭贺帝后大婚。
千岁千岁千千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景瑜已经将她抱进了一顶暖轿内。
“鸢儿,如果你活一千岁,那么我也不要活那一万岁!”
蓦地听到他这样说,莫梓鸢忍住笑意,“千岁,那不是成老妖怪了。”其实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之情。
轿子被平平稳稳的抬进了宫门。
帝后大婚,流程繁复冗长。
射轿门,跨火盆,拜天地,祭祖先这一系列麻烦的礼节结束,在她有些冻得瑟瑟发抖之时,终于被簇拥着进了一间暖房,热气扑面而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应该是要等待洞房花烛了吧。
想起终于可以再次把他扑倒,就好似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一样,羞涩不已,只是这个身子不是以前了,他会不会别扭的很。
等啊等啊等!
按照前世的了解,以及这古代的婚礼习俗,本以为要独自在这喜房内待很长的时间,耳畔却传来声声脚步之音,因为头上顶着红盖头,她看不清来人,当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长靴闯入视线,她知道,是他,他来了。
他往她的方向来了,越来越近,紧张到呼吸开始紊乱起来,双手不住的搅动着手里的娟丝,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他会怎么做,他会怎么对待她?
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做新人。
拿着喜秤挑起红盖头,景瑜屏着呼吸凝望着眼前娇羞垂首的新娘子,凤冠霞帔的珠串遮住了她的脸,他却知道那是这世上最为美丽动人的新娘。
他的新娘子,他的皇后。
他知她不喜繁复,更怕累着她,大婚的礼节在不失隆重下都尽量简化。
“相公!”她柔柔的喊出了这个在心底酝酿了半天的称呼,一抬眸,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眼前的男人,竟然没有穿龙袍吉服,而是一身如她这般的大红嫁衣,而他竟然还带了发髻抹了淡淡的胭脂,完全就是一个俏娇娘。
“哈哈……”想起当初男扮女装的小鸟儿,莫梓鸢捂着独自笑个不停,“金鱼,你……。你这样连我都自愧不如了,娘也,太美丽了!”
难怪洞房之内没有旁人,要是被人瞧见堂堂一国之君穿着描眉画腮,这一世英名估计也毁了。
“小没良心的东西,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那三十六件大事,我可是做足了,我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而肥,所以,以后,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本他说的这样深情并茂,她应该感动才对,可面对那张绝色的脸孔,她硬是绷不住。
不行,肚子都笑痛了。
“有那么好笑吗?”
景瑜望着捧腹大笑的女子,挑了挑眉,还好这样没有节操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是好笑,我是开心!”她捂着肚子,笑着笑着,最后竟是眼泪都出来了。
而眼泪一出,竟然是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了起来。
看到她由笑转哭,他有些心慌的凑上前,眼底满是焦急与关切,“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莫梓鸢拼命的摇着头,扑入他怀里,她的声音微微哽咽。
“金鱼,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包容我的一切,谢谢你这样爱我。”
三个谢谢就是她想对他说的所有的话,穿越时空,历经险阻,他们终于在一起,是他的不离不弃,是他的深情守望,才让他们这段感情可以开花结果。
人生在世几十载,她何其幸运,遇到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小傻瓜,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若要致谢,也是我该谢你,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给我机会,让我爱你!”
他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尽是宠溺。
他的话语并没有停止她滚滚而落的眼泪,反而让她哭的更是厉害。
“这么美的新娘子,哭花了妆容可就被我这美女给比下去了!”
莫梓鸢有些哭笑不得。
将她的眼泪轻轻的抹掉,牵起她的小手来到桌案前坐下,他像变戏法的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
“饿了吧?我亲自做的水饺,不知道娘子可否品评一番。”
莫梓鸢震惊了一瞬,顿时眼眸热烫不已。
“好不公平,这婚礼累死了新娘子,新郎却还有时间做这个。”
那妖艳的红唇一张一合,他简直想把那些个礼部的混蛋砸个稀巴烂,他已经让他们尽量的简化流程了。
“辛苦宝宝了,还好我们就这一次,乖,趁热吃!”
莫梓鸢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场婚礼下来,她几乎没有吃东西,此刻有他的爱心水饺,那感觉就像来到了天堂一般。
她吃东西从来没有形象可言,何况是在他面前,端起桌上那碗香喷喷的水饺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更是坚定了要重整礼部的决心。
“慢点。别噎着!”
吃饱喝足了后,看着她一脸的满足,道:“来,鸢儿,我们喝合卺酒!”
前世他们的婚礼,他让她一人独守空房,合卺礼以及洞房花烛全都没有,这一直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如今能够补上,这人生总算是圆满了。
洞房内红光映辉,金玉珍宝,喜气盈盈。
一对双喜桌灯烛火缓烧,灼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
执起酒杯,他的声音有些颤意。
“这第一杯酒,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曾经的我,害你伤心落泪。”
莫梓鸢摇摇头,忍住再次汹涌而上的眼泪,将酒盅凑到了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又与他交换了另外的半盅酒,那是他饮过的。
他又再举起,那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这第二杯,我要谢谢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有些烧,眼眶溢满了泪水,喝下了半盅,又再与他交换。
“这最后第三杯,我爱你,从今往后,我会给你我的全部。”
对不起,谢谢你,我爱你。
他的语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是世间最动人的乐章。
“我附议!”眼泪终于再次夺眶而出,这是感动,欢喜的泪。
“等等!”合卺酒有三杯,连续饮了两杯,莫梓鸢不由玩心大起,柔声道:“你可知在我们那里是怎么喝交杯酒的吗?”
“怎么喝?”他好奇一问,对于现代,他的兴趣一直都很浓厚。
“来!”莫梓鸢凑身上前,将右臂绕过了他的胳膊,低头将那一杯饮尽。
他只是稍稍一顿,便学着她的模样将酒盅内的酒饮尽。
喝完合卺酒,按照剧情应该是,**一刻值千金,以为他会说,“娘子,可有兴趣与我共赴巫山布云下雨?”
结果,他却说,“稍等我片刻,带你去个地方!”
这,不洞房了吗?
下意识的脑子里就蹦跶出来这句话,微微一窘,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
景瑜将那身女装褪去,换了一袭五爪金龙的大红的吉服。
一张清峻尊华的俊脸,面部的线条刚硬却又柔情,他平素喜穿黑色,这样如红霞般美艳的红衣,愣是一瞬间便亮瞎了她的眼。
“愣着干嘛?走!”见她犹自发呆,景瑜牵起她,一起出了喜房。
外头雪下的正大,寒风习习。
“下雪了!”探出双手接着纷扬而下的雪花,她笑得极是灿烂。
“等会我们再看它。”景瑜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不让她被寒风所袭。
踩着地上厚厚的雪花,走了没几步,便见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那殿门口上挂着一个鎏金镶边的牌匾,上面的字体刚劲有力,笔走龙蛇。
那字迹显然是景瑜亲自所写。
看清上面的内容,莫梓鸢几乎脱口而出。
“拉普兰德?”
“你从前不是给我说过一个很美的故事,叫雪之女王吗?里面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它叫做拉普兰德,它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冰清玉洁,一望无际,就像世外仙境一般。这儿没有一天一夜不灭的星光,感受不到你说的极昼和一天一夜不落的太阳,没有宝拉和大雄,但是有一只金鱼,他会陪着你一起看星星,看雪,看日升月落,这样的他,你愿意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让他照顾你,陪你一起慢慢变老吗?”
她从前说的,他都记得一字不差。
“金鱼,别人的故事,我们可以羡慕,但是这个故事里,我们是主角,所以,我愿意,愿意你愿意的一切!”
轻轻推开殿门,莫梓鸢的好奇心早被勾起,拉普兰德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形。
进了门,才走了几步,她很快就征立在了当场。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内并不像常见的宫殿那般富丽堂皇,由金银珠宝堆砌,却是格外的清雅别致,颇有一股世外桃源的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内的摆件全是星星形状,大大的池塘,精致的秋千架。
那未开的花朵是……紫鸢花。
若是等到花季,紫鸢花齐放,那该是多么的引人入胜。
他为她种了满满的一院子的紫鸢花,一枝独秀,引领风骚。
莫梓鸢激动的脚步有些虚浮,正待看的出神,景瑜却是拦腰一横,一个正经的公主抱,将她搂在了怀里。
“还是我抱你吧。”
莫梓鸢心里极美,双手缠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他总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穿过院子,入了内殿,莫梓鸢惊得张大了嘴,完全无法合拢了。
因为这里面的构造竟然与她现代所住的地方一样,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这明显的就是现代的建筑风格。
“金鱼,你……。你太神奇了吧?”
她记得有段时间,他老是缠着自己讲现代的事,事无巨细,还问了很多她从前所住的房子的构造那些。
他竟然只是光凭着她口述的那些,他就造了这样一个地方?
外头是恢弘的宫殿,里面却是现代建筑风格的内室。
“鸢儿,我知道,你想念你那个时代的那个家,所以,我把它带到了你身边。”
这里有家,最重要的是这个家里有景瑜。
从他怀中下来,莫梓鸢像一只欢腾不已的小鸟,在这熟悉的屋内左瞧瞧,又看看。
一个精致的雕着龙凤模样的大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箱子上没有上锁,她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想着是不是黄澄澄的金子?
可一瞧,里面的东西。
有俘获王爷宝典。
三十六件小事的小册子。
带过的珠宝首饰。
一个孔明灯。
一个纸鸢。
还有一摞的纸张,翻开一瞧,里面都是自己曾经写的东西,还有被她嫌弃所仍掉的,他竟然都一一保存着。
……
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不落的都被他珍藏着,即使已经有了五年的光景,却没有丝毫的损及。
景瑜啊景瑜,你真是傻。
他从背后抱着她,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窝。
“鸢儿,这个家,你喜欢吗?”
“嗯,我好喜欢!”莫梓鸢点点头,任由他的双臂箍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
视线瞥过,见不远处的案几上还放着他从前送的鱼缸。
“小黑球?”
“它已经……”
他没有说完,她却知道他那未说完的话。
看着自己离开,看着小黑球死去,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江山,其实他很累吧,所以那次受了伤,也不管不顾。
“金鱼,这些年,辛苦你了。”
景瑜身子一绷,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那么,我欠你的最后一件事,可以补了吗?”
最后一件事?
她狐疑的回头,望向他,正好与他那炙热的眸子相撞,心脏忍不住的怦怦直跳,全身一阵发烫迅速的蔓延到耳朵根,那双长翘的眼睫在他灼热的视线下,轻轻地打着节拍。
灯火氤氲,光影下的她盛装华艳,一副柔媚娇艳的样子,女儿家的幽香和柔软,撩拨得让心神摇曳。
最后一件事,是洞房吗?
她没有问出声来,但是他的动作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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