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
一座小院子之中。
院子之中,很是清净。
院子之外,有着不断传来的呼声。
“柳长老悟出一招‘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那算什么,宋长老悟出了两招剑式,正在高兴的传授呢!”
“那还不快去?”
“不行不行,张长老说宋长老悟错了,现在正说要宋长老误人子弟,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
种种声音,嘈杂无比。
秦长老在门口徘徊,不禁有些紧张。
不远处,那位蜀山太玄剑派的太上长老,平稳的站在那里。
“如何?”
他对着旁边的张清河问道。
“我曾经以为真武剑式的剑围是完美无缺的。但现在看来,我只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不知天高地厚啊,谁年少时又不是这样呢?”
听闻此言,秦长老心中一痛。谁不曾有过年少轻狂呢!只是,终究变了。因此,才会将希望放在少年们的身上。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院中屋门被推开了,柳生名走了出来。
“如何?”
这一次,太上长老是对柳生名问道。
柳生名心中一喜,跪倒在地:“弟子已经破得天关了!”
破天关,便意味着将来有更大的希望迈入地阶。
秦长老生名由衷而感到高兴,他算着柳生名破天关所用的时间,连声道:“好好好,这个时间刚刚好,太早未必是好事,太晚也未必是好事,就这样刚刚好。”
如今,柳生名破开天关,将可以成为内门弟子,得到众多长老的教导。
正当如此想着的时候,却看见太上长老转过了身去,负手而立。
“既然如此,那就……”
“滚吧!”
一瞬间,几人都是愣住。
柳生名不由急切道:“弟子是破开天关,不是堕入地门!”
太上长老这才转过身来,声音有些冷淡。
“难道你以为我耳背吗?”
柳生名脸色涨红,张着口,想要解释,想要求情。但是他看到太上长老,便已经知道长老的决定无法动摇。
秦长老连忙上前说道:“柳生名才能天赋俱佳。”
“他不适合太玄剑派,他领悟不到太玄经。”太上长老沉声说道。“难道你们以为,剑经是让你学,你就能够悟出来的吗?”
“弟子知错了。弟子以后一定真心关爱师兄弟。绝不敢有半点恶念!”柳生名发誓道。
谁知太上长老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管好自己就够了,很需要你多管闲事吗?你不适合太玄经,你的心中关着一只凶恶的猛兽。是杀是放,由你自己决定。”
“弟子,若是离开太玄剑派,又该朝何而去呢?”
太上长老已经缓步离开,风中,传来他有些苍老的声音。
“西南方向而去,出我大周之境,有外域剑道,与我中州大不相同。其中有一门六道剑经。于三脉修行,最有见地。其中有三善道,也有三恶道。心中恶兽,是杀是放,由你自己决定。”
……
江边。
江离与雨霜雪沿着江岸一路向东而去。
“所谓剑心初开,已经被我所领悟。”
“是要开心?”
雨霜雪疑惑道。
“是,也并不全是。”江离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打着水漂,为雨霜雪解释着。“所谓的剑心,乃是一个人的初心,是一种让自己安宁的状态。换句话说,念头通达,心意顺畅。一个人想成为英雄,他做好事时会开心,去做好事,便有机会开启剑心。”
雨霜雪皱眉道:“那如果是一个恶人,他因为杀人放火而开心,岂不是也能开启剑心。”
江离摇了摇头,道:“恶,之所以为恶,便是因为作恶心中会感到不安。他会因为负罪感而不安,也会因为恐惧感而不安。不过,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在作恶的时候得到快乐,不因犯错而不安,那么,恐怕作恶也会开启他的剑心吧。”
“如此看来,初开剑心并不困难。”
“当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坚持自己的剑心。若不能坚持下去,便会剑心动摇。绝代的剑神很强,但当他认为天下人都错了,却不愿斩尽天下人的时候。他便只能自我了结。”
江离早已经明白,自己剑心初开,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心。而雨霜雪也是因为他而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雨霜雪听到江离的话,更加清明了,随即问道:“那么,剑血两冲又是怎么回事呢?”
江离淡然一笑:“很简单的,既然开心,自然就要坚持,这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剑如此,读书,做事,也是同样如此。人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坚持自己的道路,就必然会遇到种种挫折。比如你想要练成一招无人练成的剑式,需要你勤学苦练。但是,你总是会想到偷懒,吃,喝,玩,乐。等到时间过去,才会发现自己并没有练成。人总有一个目标,为了那个目标而坚持,便是修行。你勤学苦练,你钻研探讨,你谦虚请教,都会让你更加接近那个目标。”
“但是,并不一定能够达到。”雨霜雪不禁黯然。有的人努力几天就可以了,有的人却需要努力一辈子。
“所以这第二重天,顺流而下,便是轻而易举,人堕落起来,总是很快的。而想要坚持自我,便如同逆水行舟一般艰难。所以,相信也会成为一种力量,相信自己,才会更加接近目标。所以我说,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坚持倒立下去,也许真的可以破天关。”
“有一位姓苏的剑道大宗师,教导自己的弟子们的时候,只要他们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将自己的手臂朝前甩着,每天重复三百次。以此来锻炼自己挥剑的能力。如此简单的动作,一年之后,却只有一个弟子做到了。那个弟子,最终也同样成为了剑道的大宗师。”
江离最终感叹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最终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却很少。”
雨霜雪问道:“是因为他们太蠢想不到还是因为他们太聪明而容易放弃?”
“不,都不是。”江离一发石子击入江中,打起数个水漂。“世上的愚蠢之人,如同江底沉沙;世上的聪明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但他们,却总是无法脱离这一条江河。”
“只是因为他们,甘于平庸!”
雨霜雪细细思索着,心中如有所悟。
江离却似浑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接下来的目标是?”
“东河剑院。”
雨霜雪开口介绍道:“东河剑院,与西岳剑院两家对立,每隔三年,必有一次大比。仿效儒家琴棋书画的对决,以对弈决胜负。”
“我可不会下棋。”江离无奈道。
“不是下棋,而是比剑。犹如楚河汉界的棋子一般,两方较量。但具体的比法却又有各种耍诈用计的地方。因此,不仅是书院之中较量,书院之外的人也可以参与进去,增加变数。甚至有用间等各种手法。”
“哦?”
“那是因为棋子的数量虽然是固定的,但是双方以前总有凑不出足够的高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便可以邀请高手加入。入场之前,却不是选好的,而是较量而出,所以若是可以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先占据对方的棋子,到时候场上的人自己这一方的人会更多,而若是双方都如此做的话,最后甚至会是混战。如何从这混乱的局势之中获得胜利,这不仅需要剑术,还考验指挥的能力与眼力。这是因为双方都不希望培养出来只会一对一的剑道高手。”
江离眉头舒展,露出微笑。“这听起来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