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活动了一下酸麻胀痛的脚趾头，青瑶极力让自己的站姿看上去正常。说实话她也犯嘀咕，难道这是韩夫人给她的下马威？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她又不会在这里呆多久。
想到这里，青瑶的心紧了那么一下。那如果韩夫人实际上就是想让她在这里长住，那……
那这番光景，简直就跟武威将军府被查抄之后，她逃去水云住进外祖家时一个样了。
青瑶警觉起来，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就着了别人的道。
有一句没一句地，韩夫人跟她扯了许多女人们凑在一起会聊的话题，因为她于女子的事情基本上一问三不知，招来韩夫人好一通劝诫。
正头疼的时候，侍女总算把衣服给送上来了。四个人，一人端了一个描金托盘，上面盛着颜色花样各异的四套衣裳。
绣扇的兰花指先点在了粉红色的一套上头，介绍道：“这一套，是粉色缎地的妆花，裁成襦裙的样式，上头的短衣是窄袖，下边长裙是百褶裙。夫人小姐请看，这上头的合欢是用孔雀绒织的，绞边的彩绒都是极好的天鹅绒，颜色鲜亮，一打眼看过去，比花儿还娇嫩。”
说完了第一套，她往前走了一步，摸着第二套说：“这是云锦，南疆织造局进贡的珍品，天青色只有贡锦才能出得这么清澈鲜亮，让太阳这么一照，跟瓷器似的。这一套裁的是深衣，直裾的，里头搭上细兔毛的衬裙，外头带上雪貂绒的围脖和袖筒子，那叫一个气派。”
她才说完第二套衣裳，青瑶的眼睛已经有点儿花了。这些料子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当真没有穿过。经常要上马下马，东奔西跑，穿这种连一颗灰尘都沾不得的料子，就是暴殄天物。她倒宁可穿一身棉布衣裙，又结实又舒服，脏了还可以洗。
后头两套也是绫罗绸缎，每一套都能说出一大篇好处来，可是青瑶没有仔细听。因为她已经打算把它们包圆儿了。
夫人让她挑，她大手一挥：“承蒙夫人盛情，我实在挑不出这四套里哪两套更好，那就都收下好了。”
绣扇的下巴都快掉到胸口了，讷讷地回头去看韩夫人，只见夫人的表情也有点儿拧巴。恐怕她们心里都在想，这个卫青瑶，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不过，送两套是送，送四套也是送，本来就说不出四套衣裳哪个更好，所以，韩夫人只能点了点头。但是打这时起，她原本容光焕发的脸，颜色就有点儿难看了。
“听说卫小姐曾是宸妃娘娘（姚澈生母）看中，要娶回去做儿媳妇儿的人，这样貌确属上品，我今儿亲眼见了，想必品行礼仪，也应该是首屈一指的。你若是能长在园子里住着，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不知该有多好。”
天啊……韩夫人真的是想让她长期留在定国公府！
她先是夜半亲自见客，但又让青瑶等候罚站，站够了，再赏赐许多珍贵的玩意儿，说些夸赞的话，基本上就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服服帖帖。
其目的不过是让她觉着，来定国公府实属高攀，但府里的人却待她不薄，她该诚惶诚恐，心怀感激。这就叫恩威并施。
可惜，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单蠢的卫青瑶了。
“韩夫人谬赞。您膝下儿女双全，端看锦容小姐，知书达理，冰雪聪明，就知道您一定不缺说话儿的人。晚辈自幼在军中长大，连一首完整的诗都背不出来，何德何能来陪伴夫人呢？”
韩夫人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嘴巴几度张开，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