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冰寒!
在莫问体内,两种温度交替,映照得脸色也是苍白、赤红交织。
撕裂身体的痛感,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莫问的意识,发出痛苦的惨嚎,但是,这种痛苦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的将他淹没。
他的每寸神经,血肉,被放到火焰上炙烤,瞬间又被放进冰水中冷却,时间被无限度的拉长,莫问的惨嚎,逐渐消失。
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不知过去多久,莫问彻底昏迷过去。
“医生,怎么样?”熟悉的声音传来。
“谢叔?”
谢叔是孤儿院院长,是养父母去世后,最关心他的人。
穿着白大褂,戴老花镜的白发老医生站在门口,“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只是还没有清醒,病情很不稳定,说实话,他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从医三十多年,我从没见过体温变化如此剧烈的病例,”
“呼,多谢医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虚胖秃顶的谢正盛长出口气,满脸疲倦,眼中却露出笑容,朝病房看进来。
“你去把住院费、手续费交一下,病人还要住院观察几天。”老医生又说。
“哦,嗯,好,好的。”谢正盛连点头。
外面安静下来,莫问睁开双眼,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自语,“我病了吗?为什么我还会听到他们说话?这里又是哪儿?”
黑暗中,传来回音,莫问沉思,他记得自己梦到冰山、火海,然后,就失去意识,他在黑暗中奔跑,却发现,无论怎么跑,都无法离开这黑暗的空间。
他被黑暗困住。
他发现自己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却看不到,黑暗,让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浑浑噩噩的游荡着。
这天,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钱,住院费,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已经快要凑够。”谢正盛近乎哀求的声音,触动迷失的莫问,让他从昏沉中惊醒。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现在就像是植物人,有生命体征,却没有苏醒的迹象,很可能是体温的剧烈波动,导致意识思维损坏,如果是这样,病人就算苏醒,也会变成痴呆。抱歉,我们已经尽力。”
“植物人?不是有很多植物人都被唤醒吗,为什么要放弃医治?你们不是医生,救死扶伤可是你们的天职,难道你们就这样见死不救?”谢正盛愤怒的揪住医生领口。
“谢先生,请你冷静,谁也不希望亲人出事,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你也要看到现实,要治这种病,需要奇迹。发生奇迹的概率,只是万分之一,甚至更低。而且,我想凭谢先生的经济,也无法负担沉重的医药费。”
医生平静的说,“谢先生若是不甘心,可以去其它医院试试,不过,我觉得谢先生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很少有医院会接收这样的麻烦,除非,谢先生能支付巨额费用。”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你们觉得我无法支付医药费?”谢正盛怒道。
“谢先生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医院也不是慈善家,也需要资金运营,谢先生要是方便,请到窗口支付合计五千八百元的费用,在明天十二点前出院,别忘记办好出院手续。”
医生推开谢正盛,压平褶皱的领口,眼神平静,像谢正盛他们这样的病人,他见多了,没钱还想治病?
是把医院当冤大头吗?
谢正盛怒视着医生离开,虚胖的脸涨红,喘着粗气,恨不能追上去捅死那医生。
副院长办公室,医生走进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嘴边露出笑容。
“叔,怎么样?”许子杰站起来,急切的问。
许连关上门,给自己倒杯水,说,“以他的情况,基本没有苏醒的可能,而且,我已经让他们明天出院。”
许子杰闻言,露出阴冷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敢打我,遭报应了吧?
“子杰,他怎么招你?”许连疑惑地问。
许子杰眼角的淤青阵痛,尴尬的笑道,“也没什么,叔,你忙,我不打扰了。”
离开副院长办公室,许子杰来到莫问的病房,心情愉悦的看着昏迷的莫问,像是胜利者像失败者炫耀。
“还想要挟我,和我斗,老天都要收你,正好,省得我浪费时间。只要你死掉,还有谁知道内存卡的存在?”
许子杰阴鸷着脸,盯着莫问,“像你这样的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去死。生不如死的活着,是不是很痛苦?别担心,今晚你就能解脱。”
说完,许子杰面容爬上狰狞,很快就消失,冷笑着离开。
房门被关上后,安静的病房内,昏迷的莫问,忽然睁开双眼,看向许子杰离开的方向,嘴角缓缓勾出冷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许子杰想要他命,他就看看谁命更大!
许连没有察觉,在他和谢正盛争吵的时候,莫问已经挣脱黑暗束缚,就像是做噩梦被人从背后推下云端,已经惊醒。
“许子杰敢放言,今晚肯定有所准备,想借医疗事故将我杀掉?那副院长是他叔叔,暗中动手脚的话,很难查到,凭许家的背景,我就算死掉,也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莫问虽然愤怒,思维却十分冷静和清醒,这种时候,就算报警也没用,没有证据,许子杰、许连怎么会承认要杀他?
“就算我立即清醒,让许子杰顾忌,逃过这次,但以他的性格,估计暗中还会再动手。他有人脉、有势力,要暗中动手,根本防不胜防。”
“这次他如此大意,让我看到内幕,若不利用,太对不起他,得想个办法。”
夜幕降临,莫问躺在病床上装睡,这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即便闭上双眼,也能够“看”到周围四五米的情况。
这种感觉很奇妙,超乎想象的力量。
他尝试着看到更远,发现若是四周全“看”的话,只能够“看”的五米内的范围,若只朝着某个方向“看”,距离会延长到三十多米。
随着距离的延长,看到的景物会变得模糊,在他使用这种能力时,耳边就会响起若有若无的哭声。
“嗯?”忽然,莫问睁开眼,朝窗台看过去。
夜空,几只飞鸟掠过,掉下来坨黑影,吧唧砸在窗边。
“啊,鸦的屁股!”
只有莫问能听到的咒骂声响起,窗边那坨黑影站起来,黑气消散,露出形体,竟然是小荒山上的那只没毛鸟。
当然,说肉鸟更合适些,它的尾巴上,好翘着三根焦黑的残羽,还是有毛的。
没毛鸟揉着屁股,斜睨向莫问,发出冷笑,“看来你混的也不怎么样!”
“山神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莫问试探地问。
“本鸦是山神,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这儿,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没毛的翅膀捋了捋尾羽,自恋地说。
“神?”莫问哼一声,他才不相信这只鸟会是什么神,小荒山那地方,连祭祀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有神?
就算有,那也是邪魔鬼物。
“啊啊啊,你小子什么表情,什么态度?瞧不起本鸦?信不信本鸦分分钟撂倒你?”乌鸦在窗外张牙舞爪,翅膀拍打玻璃。
“哪敢?山神大人神功盖世,天下无双,寿与天齐!”莫问哈哈笑道,
“很好笑?”
森冷且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莫问耳边炸响,他眼前,忽然出现只黑色乌鸦,没扇翅膀,就飘在半空,幽冷的双眸,盯着他。
莫问头皮发麻,下意识朝窗外看去,没毛鸟趴在那儿,似乎没有声息,已经死去。
“别看了,这就是本鸦的灵魂。”
乌鸦咧嘴,分明在笑,它翅膀扇动,吹出阴风,莫问意识天旋地转,等他停下来,却发现自己和乌鸦般,飘在半空,是道虚幻的魂影。
他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温度很低,风吹来时,他似乎随时都会被吹散。
莫问心中惊讶,还有新奇,这太不可思议。
乌鸦抱着翅膀,打量莫问,说,“想知道怎么回事?跟鸦来!”
乌鸦飘在前面,穿墙而过,莫问迟疑,伸出手,穿过墙,而后,他整个人穿过墙。
“好神奇!”莫问望着墙,又看看自己。
“神奇?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呢!”
乌鸦不屑的哼,往前面飘去,路边遇上的护士、医生都看不到他们,让莫问大觉新鲜。
“雯雯,今天你也没班,陪我去看电影,我都订好位置。”
颇为熟悉的声音,引得莫问侧目,看清声音的主人时,顿时冷笑,这不是白天和谢院长争论的那个人吗?
许连已经换上身西装,精心打扮过,精神奕奕,旁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约莫二十五六,穿着护士裙,高高的个子,长发挽起,面容红润,皮肤白皙,含羞带媚的拍掉许连攀上腰肢的手,双眼瞥向四周,低声说,“院长,别让人看见,我还有个病人要打针呢!”
“怕什么,让人看见又怎么样?你是我许连的女人,谁敢说三道四?”许连强硬的搂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