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外面传来魔鬼的咆哮,小格纳吓得不敢入睡,他睁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顶,木床旁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微弱的灯光照不亮整个房间,五岁的小格纳觉得灯光没照亮的地方,似乎下一刻就会钻出一只吃人的恶魔来。
小格纳的父亲已被外面的魔鬼杀死,就在前几天的守城里,大人欺骗他说,他的父亲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却不知他躲在柴堆苍白的小脸,他亲眼目睹父亲从城墙上摔下来血肉模糊的尸体。
有士兵冲冲抬走他父亲的尸体,后来母亲出去一次红着眼眶回来,她抱着小格纳无声地痛哭,因为最爱她的男人走了,那个正直而勇敢的男人,留下孤儿寡母,天仿佛要塌下来。
城墙上不时有士兵支撑不住魔兽猛烈的攻击,或被魔兽的爪子撕裂,或力竭从城头上一头栽倒下来,自从铁背苍熊王大领主受到人类的突袭后,魔兽变得疯狂起来,一群群的飞行魔兽无视自己的生命,像永不停止的轰炸机,从天空中俯冲而下,暴风雪城的魔法防护罩一朵朵的血花在绽放,光滑的魔法防护罩像在雨天的雨伞,黏糊的血雨凝聚成小河从半空中流下,城墙边恶臭味令人薰之欲呕。
无数的魔兽从天边冲来,像一波波的潮水拍打在无情的岩石上,那怕下一刻粉身碎骨,它们疯狂的脚步也不会停止片刻。泥泞的血浆一次次积成小湖,过不了多久,从天而降的火焰魔法又把地面蒸干,周而复始,天地间弥漫着末日的气息。
总指挥亚尔曼上将在城头上巡视城防的战况,暴风雪城的魔法防护在魔兽群海连续大半个月的考验下,偶有魔兽从突破的小口进来,暴风雪城太大了,魔法防护也不能完全隔绝魔兽的攻击。
它就像一张捕网的鱼网,从刚开始的毫无破绽,到现在只能防守实力强大的魔兽,而实力没到那个临界点的魔兽难免有疏漏,这是暴风雪城九阶魔导师格吉尔魔阵师的慎重考虑,才作出来艰难的决定。
因为魔兽越来越高强度的进攻,暴风雪的防护已经做不到完全的防护,只能做出某些方面的牺牲,比如说加强某些魔法的约束性,短时间改变天地的规则,让暴风雪的城破能够慢一点,是的,这座人类数百年来一直加固的城堡,仍然没能防住这次魔兽的进攻,这是暴风雪城的指挥官要清楚认识到的问题。
“情况不容乐观啊,我们要作出最坏的打算。”博格辛德拉老魔导师皱着眉头说道,暴风雪城的人找不出比他更有资格发言的人,因为他是从上次的魔兽浩劫活下来的活化石,在场的人找不出比他更了解魔兽了,连他老人家都对战况有些悲观。
亚尔曼上将当然更加清楚,城里的士兵从三天前就出现大量的伤亡,数量不少的飞行魔兽从魔法防护空隙冲进来,在城西大开杀戒造成严重的骚乱,那怕指挥部及时派人解决那些魔兽,同时封锁消息,关于城破的恐慌还是在人群中散开。
这几天越来越多的飞行魔兽从天来袭,士兵们疲于奔命,他们时刻要睁大眼睛留意半空飞行魔兽争的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半空中钻出一只魔兽夺走自己的性命。
白天黑夜的界线很模糊,无论什么时候暴风雪城的上空,在阴影的笼罩下,仿佛被魔兽包围的孤城,事实上也如此。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亚尔曼上将已两天一夜没合眼,和帝都的魔法传讯在三天前已经被隔绝,方圆百里范围再也看不到人类活动的足迹,不是早已逃离就是落入魔兽的口腹。
龙天佑听到城外魔兽的嚎叫,他退回城里已经休整了三天,斩首小分队的任务没有成功。
这天夜里他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似乎都是兄弟们临死时的壮烈情景,于是干脆爬起来散散心。
与此同时,一大波的嗜金鼠正沿着暗道的血迹,咔嚓咔嚓飞快地啃噬封堵通道的金属铁块,这些以金属为生的家伙最大的有十几米,小的只有拳头大,无一例外的它们都有锋利的牙口,那怕是附魔的暗魔石也不能挡住它们疯狂的打洞天性,几条通往城内的通道正在被打通,而人类毫不知情!
小格纳总觉得城外的魔鬼要进来吃人,他的心底像被小蚂蚁啃噬一样难受。他挣大眼睛看着脚下的土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会从地下钻出来一样,这是他的直觉,像他父亲临死的几天前,他天天梦见亲人血肉模糊的惨像。
像是印证小格纳的预感,一只老鼠从墙角的泥土中钻出来,它骨碌碌的小眼睛盯着生人吱吱乱叫,小格纳急忙去摇醒因为他父亲丧事,而累得心力交悴的母亲。
“阿妈,吃人的魔鬼进城了,咱们快跑啊!”瘦弱的母亲被摇醒,看到儿子焦虑的神情,她认为只是小孩子失去父亲的无助!
“一只小老鼠而已,有什么可怕,看阿妈把它赶走。”说着安慰小格纳的话,她随手拿起门边的扫帚准备把小老鼠吓跑。
小老鼠迅捷地躲过扫帚的拍打,这只与众不同的老鼠似乎一点也不怕生人,发红的小眼睛和锋利的爪子,和以前的家鼠胆小完全两样,它飞快地窜起咬在女主人的手上,吱吱的乱叫声更大了,同时一只只的小老鼠从地下陆续钻出来,很快二十多只老鼠围着人团团乱转,随时准备窜起伤人。
小格纳脸色苍白地抓紧母亲的衣摆,他的母亲神情紧张起来,像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手上拿着扫帚和簸箕,手上的咬上也顾不上去处理,越来越多的大小不一的老鼠钻出来,它们躁动不安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终于嗜金鼠增加到几十只,它们不再顾虑女主人手上弱小的武器,纷纷窜起攻击,小格纳的母亲拼命挥动手上杀伤力弱小的工具,很快她就被咬出来好几个流血的伤口,慌乱中她的扫帚打翻了床边不远的油灯,火油烧着了床上的破旧的棉被,她手中的扫帚也被烧着了,趁着火焰的热量,这些习惯了黑暗的嗜金鼠暂时被逼退,她带着小格纳急忙逃出屋外。
大街小巷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平民,很多人身上带着咬伤血迹,不时传来临死前的惨叫在提醒他们,危险时刻正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