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右说:“我知道,你不用辩解,如果倒酒的人就是凶手,案子就简单了,何况你还有谢警官作为证人,怕什么?”
法医先生说得有道理,男人不再作声了,比起面前的人,这个吓坏了的男人现场经验还是不足够的。
蹲下检验尸体,这是莫海右的习惯,在带回警局之前,他必须自己先有一个初步判断,也就是心里有数才行。
地下室里搬上来的男尸是被勒死的,一双大手的手印呈现在他脖子上,莫海右用尸体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杀人凶手的手要大得多。
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伤口皮肉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是死后被毁坏的脸部,凶手用某样钝器击打被害者眼睛和鼻子的部位。
导致眼球和眼窝损伤严重,鼻梁骨骨裂,脸颊上的肌肉被撕裂,说明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钝器并不是光滑的,上面一定有小的突起物,可以划开尸体皮肤。
“你们没有从地下室找到凶器吗?”莫海右问道。
男人立刻回答:“没有,谢警官说看到尸体的时候,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地下室里有没有小木凳?或者其他可以搬得动的小家具?”
“没有。”
“趁警车还没有来,你把刚才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一遍,你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
“唉!好吧。”男人显得很沮丧,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换成了气恼,不是气恼莫海右的询问,而是气恼自己做事太笨了,一点也帮不上忙。
男人说:“之前谢警官和颜先生是怎么到海边的,我不清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已经来了,至于原因,现在你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
“颜慕恒是无意中发现我的,当时他选择进入右边酒坊,我以为他会很惊愕,马上询问我原因,或者给那边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比我想象中待定多了,稍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提出与我合作,让我掩护他待在右边酒坊里面。”
“还说最好不要让酒坊的工作人员发现他,因为他把王莉莉跟丢了,怀疑王莉莉的失踪是不是和酒坊里的工作人员有关系。”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还有这家伙喝下毒酒的过程。”莫海右说。
“他喝的不是毒酒,我只是放了安眠药!”男人忙不迭辩解。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说重点!”莫海右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
在离开海滩的汽车上,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交谈。
恽夜遥问:“小蒙,我们把烂摊子都留给小左了,不要紧吧?”
“他的处事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谢云蒙反问,一手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人就像是十分要好的小弟兄一样。
“我是怕小左生气。”
看着牵肠挂肚的爱人,谢云蒙安慰他:“不可能的,这样子正好给了他一个带那家伙回警局的理由,那家伙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也许还能继续参与工作。”
谢云蒙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此刻在酒坊前面同莫海右讲话的男人。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呢,小蒙,你说说看刚才行动的具体经过吧。”
“从哪里开始说起?”谢云蒙问。
“嗯,就从我和小冰交谈的那个时候说起,你还没具体告诉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呢。”
“好吧,那时酒坊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冰,一个是王师傅,还有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不起眼,没怎么注意。”
“我可是注意了,他虽然带着大口罩,一声不吭,但后来进入右边酒坊之后,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颜慕恒隐藏的那个家伙。”
“啊咧?是那个男人啊!那王师傅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呢?”恽夜遥问,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有了解释,“我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并不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员工,所以与其他员工不是很熟悉,而且酒馆里的员工可能都是这种性质。”
“为什么不猜王师傅与凶杀案有关呢?”谢云蒙问。
“第一,酒坊里的钥匙是小冰保管的。第二,王师傅与我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在听小冰的意见。第三,见到尸体的之后,他的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三点,然后看向谢云蒙,谢云蒙继续问:“你们也听见惨叫了?”
“嗯,听见了,不过很轻微。”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呢,拼命挣扎,直到我拿出证件才安分下来。”谢云蒙说:“你说的那三点证明,酒坊的主人是小冰,我们先不管王师傅究竟是不是临时工,他之后被杀,其中一定也有蹊跷。”
“这种栽赃的方式太愚蠢了,那家伙在酒杯里放安定的时候,我和颜慕恒都在,而且我确认过,他手里的确实是安定,酒也不是事先倒好的。”
“那酒杯呢?”恽夜遥问。
“酒杯是从桌上顺手拿的高脚杯,当时桌上有好几个洗干净的酒杯,他也不像是刻意挑选的样子。”谢云蒙说:“不过,酒杯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疑点,就算我们相信他,也不能否认,他有事先在酒杯里涂毒的可能性,这一点对他不利。”
“对,小蒙,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强嫁祸,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在酒杯里下毒的。”
“确实如此,弄清楚了这一点,才能为那家伙脱罪,这样子警局那边也好交代,要不然颜慕恒也会牵连进去。你看莫法医表面上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可关心着呢!”
“小蒙,继续说你的行动吧。”恽夜遥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
谢云蒙看向他的脸,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妒忌,忍不住询问他:“小右,到现在还放不下小左吗?”
“小蒙,十几年的思念和心中的牵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旦看着他走向别人,我心里还是会难受。但我的这种难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明白的。”恽夜遥低头说着,语气柔和。
谢云蒙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上面。
“我走出酒坊之后,找了个机会,趁你们不注意,绕到酒坊后面,一般这种酒坊,都有后门,方便处置垃圾和废弃的东西,因为地方小,垃圾放在地下室里会很难闻,放在上面工作间里的话又会影响工作。”
“而且,酒坊正门对着客户过来的方向,工作人员不太可能老是拎着垃圾从正门出去,白天海滩上人流量一定很多的。”
“嗯,是这样。”恽夜遥点头。
“我顺利找到后门,锁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上面,没有扣好,我进入之后,发现里面直接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很狭窄,下面有一个方形入口。”
“进入里面,是一间大概两三平米的小空间,没有酒桶,连杂物都没有,灰尘倒是不少,看上去很久没有清扫了。楼梯口上面还有不少蜘蛛网。”
“不对啊,小蒙,如果是经常出入倒垃圾的地方,应该会有人清扫的。”恽夜遥显得很疑惑。
谢云蒙回答说:“我想不清扫也有可能,这么个小地方不会有太多垃圾的,而且楼梯口的蜘蛛网都在顶上,扶手上没有,说明还是会有人经过那里。”
“那么地上的灰尘呢?”
“地上还行,就是墙壁上一片灰蒙蒙的,角落里也有堆积的灰尘。楼梯对面有一扇小门,走出去之后,就是一条走廊,很短很窄,走廊一头顶上有一扇通气窗,另一头右手边也是一扇小门,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稍大一点的房间。”
“放着基本的家具用品,有床,桌子和椅子,都很破旧了,床上还放着毛毯,我摸了摸毛毯下面,有些热乎乎的,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有人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