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和康晨的爱情,所以才要刻意掩护你们吗?这个理由也太勉强了吧,就算是曝光了,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至于其他的理由,说句实话,我暂时还判断不出来。”恽夜遥一边说,一边和几个人一起走进了板房二楼第一间房间。
作为女性的小桔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尴尬,她不知道是应该跟着几个人进去,应该自己一个人会到楼下去,因为他们刚才的话题好像不涉及到自己。
老诺走进房间的时候,回头招呼了一声小桔,让她跟着一起进去,小桔这才匆匆忙忙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当房门关上之后,谢云蒙率先对着康桔说:“现在你可以开始讲述了,将你这一天来做的所有的事情详细告诉我们,还有,不要忘了说说你和康晨的故事,我们会判断哪些与凶杀案有关?哪些无关?”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康桔站在那里直接开始回答刑警的问题,直到小桔给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他才坐下。
看得出来,康桔是在强打精神,一天的折腾,他已经很劳累了,所以坐下之后,个人紧绷的腰背立刻放松下来,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
“我先来说说过去的事情吧,这件事要从15年前说起,十五年前,小晨就是这么一个脾气火爆的孩子,当时他只有15岁,却非要追求我信誓旦旦的和我在一起。我和小晨一起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排斥他的要求。但这种事情,在15年前,还是在基本不与外界接轨的人工岛上,你能想象被别人知道是一个什么状况?”
“于是老诺就开始帮我们隐藏,当时他是唯一一个知情者,但他却不是人工岛上的管理者。当时的管理者姓李,就像你们现在一样我们也都叫他老李或者李伯伯。”
“老李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不苟言笑,管理大家总是不太尽人情,而老诺那个时候只是默默无闻的工作,他是整理仓库和搭建舞台的工人之一,干的活也是最脏最累的。”
“有一次,岛上新来两个客人,他们是一对年轻情侣,他的到来搅乱了人工岛上的平静,你去男人名字叫小豆,具体姓什么我不清楚。女孩名字叫悦悦,她是个十分温柔可爱的人,我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小偷和悦悦是为了穿越大湖,那北岸的村子里去看一看,才到这座岛上来的。”
“但是他们身无分文,驾驶着一艘破船想要穿越大湖,差一点遇难,是老李救了他们,也就是15年前人工岛的管理者。我们这个岛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太接受客人了,只有熟客才会过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李欺骗他们说这个岛上有很多客人,没有送他们回去的船只,所以要他们等个两三天才能回家,或者重新出发去大湖北案,当时两个年轻人都相信了他的话,于是他们就在岛上安心住了下来,老李给他们提供了免费食宿。”
“小豆的身体不是很好,他到岛上之后,倒也还算安分,隔天一早,我才干活的时候就认识了悦悦,之后,我通过她又认识了小豆。”
“当时你在干什么?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15年前这个岛上的布置和现在一样吗?”恽夜遥提问。
“去做人工岛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是我在活动板房二楼晾衣服,悦悦就走到楼下,她抬头看到了我,同我打招呼。也是我邀请她的房间里来坐一坐,因为当时悦悦因为我是女性,所以就欣然应允了。”
“我刚才忘了说,自从和小晨相爱之后,我就一直在陌生人面前扮演女性,这件事也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因为老李不是一开始就在人工岛上的人。”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扮演女性的,老李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岛上的?”
“我出生在这座人工岛上,从父亲那一辈开始,我们就已经在岛上了,而我的父亲和老诺,都是大湖北岸废弃村庄里的迁徙渔民。”
“渔村没落了之后,我们就到人工岛来生活了,早上第一位管理者就说是到年与村里的村长,姓言,老李其实只是言村长死亡之后到岛上来的一个买伞的客户,所以他对过去的事情知之甚少。”
“大概在20年前,也就是小晨十岁那一年,当时我差不多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老李来到了岛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管理者很容易就交到上的权力让给了老李,让他永远留在岛上摆布我们。而他自己,则成了岛上的厨师。”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一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吗?”谢云蒙问,小豆和悦悦的故事,正在通过康桔的口述,一点一点呈现在刑警和演员面前。
康桔说:“他的名字叫做言诺谷,当时和我一样只有20多岁,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为什么要这样做?而老李也没有说过,他似乎是在我们这座人工道上生了根,再也不愿意离开了。言诺谷把人工岛交给他管理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小晨十岁的那一年,你们就已经相爱了吗?那应该不太可能吧!你扮演女人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谢云蒙问。
“确实听上去了些不可思议,小晨是我一手照顾长大的,当时我们的感情就已经很深,从他小时候开始,我就代替了他姐姐或者母亲的角色,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实性别,包括悦悦遇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样,只是他们因为我的容貌,都把我当成女人,所以我也就没有解释。”
“再加上我因为之前的事故,一条腿无法灵活行动,除了照顾小晨和干活之外,基本上不愿意出门,所以新来的工人你就都把我当成女人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小晨和老诺也希望看到这种结果,他们希望我能够永远留在小晨身边不要离开,还有言诺谷,他以前曾经是这种人工岛的管理者,所以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恽夜遥说:“小晨也许从小就喜欢你,不说清楚你的性别也情有可原,但是,老诺和小晨是什么关系?还有言诺谷,他们为什么也要一起隐瞒呢?”
“这就要说到老诺的真实身份了,老诺,你自己来告诉刑警吧。”康桔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诺,对他说。
“我的名字叫康宏,是小晨真正的父亲。”老诺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恽夜遥马上问:“那么楼下的康宏呢?”
“楼下的康宏只是老李死后我们找来代替我的替身而已,我自己代替了老李在这座岛上活下来。”说到这里,老诺双手插进头发里面,把头埋进了手臂之间。
恽夜遥和谢云蒙意识到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谢云蒙问:“15年前,你们是不是杀了老李?”
问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比刚才更加凝重了,老诺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康桔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15年前杀死老李的人实际上并不是我们,而是来到这座岛上的小豆。不过,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因为当时,大家对老李的意见都很深,所以全都没有揭发小豆的罪行。”
“那么小豆和悦悦去哪里了呢?他们被我们用船送回了城市里,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谢云蒙往椅背上一靠,他没有办法相信康桔所说的话,小豆和悦悦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完全没有办法证明老李的死因,随康桔怎么说都行。
他站起身来,走到康桔身边对他说:“15年前,你们如果没有杀死老李的话,又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扮成他的身份呢?小豆已经被你们送走了,人工岛又与世隔绝,尸体大概也被处理掉扔进了湖里。还有必要用代替来存活吗?”
“我说过了,你们的每一句话都须要对我说实话,过去的杀人事件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小豆的杀人过程请你具体描述一下,还有,现在发生在这里的凶杀事件,和你们过去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假装跳湖,避开众人视线的真正原因。”
“康桔,我不相信你们和熊单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不是小遥根据老诺的敲击声,判断房间里面有人,你会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吗?我想肯定不会,你一定会躲起来,一直躲到警方的调查工作结束,离开这座岛为止。”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所以你不用辩驳。你们两个人现在都摆脱不了杀人嫌疑,也许知道过去凶杀案真相的,就是现在旅店里的死者,所以你们才要杀人灭口。”
康桔反驳说:“如果我们要杀人灭口的话,现在又有什么必要说起15年前的凶杀案呢?”
此时,老诺的头埋得更深了,他的双手几乎碰触到了自己的后颈,那你的颈椎骨突出,看上去这个老头已经快要接近心里防线的边缘。
谢云蒙猛地敲击了一下他身边的家具,对他说道:“那是因为你们迫不得已,你的身份被拆穿了,你只能用那一套男扮女装,还有15年前无法证明的事情来替自己圆谎。”
“还有,我认为你们的罪行应该和那些重明灯伞也有很大的关系,要不然的话,老诺听到小遥要调查重明灯伞,不可能那么紧张,立刻就表示愿意和我们谈一谈。”
“以上就是我无法相信你们的理由,除非你们拿出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否则我只能把你们列入重点嫌疑人的行列,等待外围的警方过来之后,将你们带回警局审理了。”
谢云蒙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在老诺和康桔的心里,他们此刻有再多的理由都没有办法反驳,康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停留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诺则依然在那里埋首沉默。
他的沉默也似乎侧面印证了谢云蒙的话,不过,恽夜遥却有不同的想法,他总觉得两个人这么快就承认过去,不光光是为了掩饰罪行,或者康桔躲起来的事实,在谢云蒙还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康桔完全可以一概不认。
而且,现在想来,老诺敲击窗框的动作也有反常,他为什么偏偏要当着自己和小蒙的面去敲击窗框呢?
但是他虽然说要进去每个房间拿之前的材料,并没有确定先进入哪个房间,老诺我就可以等他们确定房间之后,再决定要怎么行动,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
还有陶阿姨,故意引诱他出去,说出重明灯伞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怀疑,是不是要叫矛头直接指向老诺呢?她到底又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恽夜遥开口说:“小蒙,你先不要质问,出来一下。”
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间,谢云蒙跟到外面刚刚站定,恽夜遥就对他说:“看来15年前的事情不简单,我们现在不能只靠表面上的询问了,必须有人暗中调查,而且,这座岛上的杀人计划,肯定不是一个人制定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是在严格15年前的事情。”
“你先让康桔把话说完,看看15年前的完整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再做判断,还有,我觉得应该避开他们单独询问楼下的康宏和陶阿姨。”
“陶阿姨刚才是故意引我出去我对重明灯伞的怀疑,就是她告诉我的。这些都很可疑,我觉得他们似乎在集中力量把我们的调查引向某一个方向,他们要掩盖的不只是杀人案那么简单。”
“小蒙,也许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太难了,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络到外面的警方,在此之前,还要回旅馆那边看一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放心,尸体就那样放在那里,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差不多都从尸体身上移开了,在这里吸引我们视线的故事太多了。”
“我们必须关注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回到你店里去看看尸体,到码头上去看看那些船里的货物,还有,这些人太会隐藏,如果凶手真的要藏起来的话,那整个大湖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恽夜遥的话让谢云蒙也想起了一点事情,他说:“我们昨天到达这座岛上的时候,你去卫生间洗手,我和老诺就在旅店大厅里交谈,当时我们就提到了垃圾处理的问题。”
“因为卫生间和厨房被放在了一起,而且人工岛上的垃圾处理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就问起了这个问题,老诺的回答是他们将鱼身上处理下来的内脏和鳞片,全都扔进湖里面重新作为鱼虾的饵料。”
“他们也许不是喂食鱼虾,而是在喂食湖底的红色藻类,陶阿姨说这些藻类被作为船头大伞的染料,并且有很强的致幻作用,湖底鱼虾大量死亡,也是因为它们造成的。”恽夜遥接上说。
谢云蒙说:“很有这个可能,还有一部分污染湖面的垃圾,老诺说通过空心支架送到湖底,湖底有装垃圾的箱子,每过一段时间,这座岛上就会有潜水员下去清理,清理出来的垃圾用船运到岛外去回收。那就说明,在厨房或者卫生间的下面,一定有通到之前内部的出入口,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出口在哪里?里面就是一个很好的藏人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小蒙,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分工也不行了,我想在这里的这些人,我们必须让他们继续安心留在这里,那他们以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这个计划成功了,然后,要找机会不让任何人知道,重新回到旅店里面去调查,请放在是没有可能到来这里,凶杀现场的勘查也不能一拖再拖。”
“我知道,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我又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何况我离开的话,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些人如果联合起来,你一个根本应付不了。”
谢云蒙的担忧确实是事实,他们现在在一起行动就只能顾一头,分开行动的话就会有阻碍。如果能够判断出那个人是真心帮助调查凶杀案,哪些人是参与计划想要蒙蔽他们双眼的,这样也许会轻松一些,不过,谈何容易?
几分钟之后,刑警和演员再次回到了房间里,房间里的人还都坐在原来的地方等待着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移动过。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说:“为了抓紧时间,现在我和小遥要分头对你们进行询问,这里的询问就交给小遥,我去楼下询问其他人,记住了,你们如果没有说实话的话,我们也一定会找出证据来证明的,但到时候罪责就会加重,与其到警局里去再和盘托出,还不如现在老老实实的就说出来。小遥,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谢云蒙转身踏出了房门,把房间里的三个人全都交给恽夜遥,自己则向着楼道口走去。
身后传来恽夜遥关门的声音,谢云蒙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