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羔羊?
吾的兄弟?
笑了笑,李维不置可否。
在这400年前的世界,在这西元1625年的欧洲,在这天主教大本营的罗马……
信!还是不信!
这是个问题,很大的问题,要命的问题。
看了一眼神父身后的十字架,再看着十字架上垂下的人,李维突然想到了后世一句万金油般的感叹。
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圣彼得大教堂外,鲜花广场上那高耸的火刑柱,至今依然漆黑,上面到底沾染多少人的鲜血,囚禁了多少无辜者的灵魂。
恐怕除了那高展千年的十字架外,没人能说的清。
太远的不说,不出名的更不说。
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等等等等,无数在后世教科书上,永垂不朽的人,在他们的年代是怎么死的?
哪怕他们拥有教籍,哪怕他们依然信仰天主。
…………………
李维猛的打了个寒战,有些发散的思维顿时收回。
对于他这种来历不明,没有身份认证,没有居民认证,不是信徒,没有教籍的外来者而言,从来没有感觉到罗马城是如此恐怖。
这年头随意烧死个异教徒,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除非这个异教徒有后台,有背景,有权势,有财富,能为人带来利益,或是所有人都招惹不起的。
那所有人都会对他的“异端”视而不见。
一切都是要靠实力做保证的,不管是在哪里…….
“如果有查理三世的那种实力,血洗整个罗马谁敢说不!何须对着这些洋鬼子的神叩拜。”
浑身难受的李维,这时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没有立刻回答眼前神父的问题,李维而是先按照脑海中,罗伯主教的记忆,抬起了右手。
先额头轻按。
“因父!”
然后心口一点。
“及子!”
接着连划左右两肩。
“及圣神之名!”
最后双手紧握。
“阿门!!”
随着李维作为这一套天主教徒相见时的礼仪,他眼前的神父也紧随其后,做了套相同的动作。
至此,见面的问候结束,李维才能开始回答问题。
“我来此因为心中黑暗,需要感受主的光明,聆听主的训诫。”
看着眼前这个面善心黑,扔掉地狱里油炸十遍都不够赎罪的神父,李维张口说道。
神父点了点头,这个大白天一身黑斗篷的李维,如果放在外面可能有些诡异,但在贫民区,这正常跟呼吸一样自然。
“你为主的羔羊,我为主的牧羊人,你对主的祷告,是否需要我在一旁解惑?”
“不了神父,我因为罪孽方才来此,只想静心的祈祷,以求主的宽恕。”
说出这句话后,李维看着眼前的神父,无比想要他赶快滚蛋,不要耽误自己办正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个身份是神父,内里却比魔鬼还魔鬼的家伙,接着说了一句差点让李维跳起来砍死他的话。
“一些微不足道的诚意,也是能够让主,最大程度宽恕你的必须品啊。”
看着神父指出的手指,李维这时才发现,那既是桌子,又是祭台的圣体柜旁,还放着一个不高的小木箱子。
有着老色鬼记忆的李维,当然知道这玩意是干吗的。
贡献箱!信徒们捐献财物的地方,和大****和尚庙里的功德箱是一类货。
尼玛,不要提钱,多伤感情啊。
默数着荷包里的铜子,李维觉得牙根都在隐隐作痛。
“TM的真是好手段啊,打着宗教信仰的旗号,把别人的东西变成主的,在把主的变成他的,我他妹的终于知道为什么后世邪教猖獗,感情这个来钱最快啊,还是别人心甘情愿给的,不要还不行!”
想了想,李维还是决定把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先忽悠过去在说。
“尊敬的神父,待我祈祷完后,自然会有供奉献上。”
嘴上对着神父恭敬说道的李维,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副台词。
给钱?给屁你要不要!!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还有些事情要外出办理,最快回来也要在明天早晨了,这座天主的福音所太小,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教堂后有小蓄水池,能够提供清水让你解渴,但如果你饥饿了,那便只能自行解决。”
看了一眼外面高升的太阳,神父先是对着李维说完,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金质怀表,打开看了看,整个人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李维这时高兴的都快要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担心你这个家伙碍事呢。
“愿主保佑你,阿门!”
对着李维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后,神父转身就离开了。
李维就那么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都没有问及他的名字。
对于这种该下地狱的家伙,李维也真心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待神父离开后,李维马上就把教堂内的其他房间看了个遍,最后终于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走的如此利索。
因为一地尘土,什么都没有。
是的,整座破旧无比的小教堂,除了教堂圣所内,用来撑场面的十字架,烛台,风琴,圣体柜,和长椅外,其他房间内,地上的尘土都快有一指厚了。
根本没有什么更衣室,告解间之类的东西。
而圣所内的十字架,烛台,风琴,和其他东西,也都是破破烂烂,不知道被用了多少年的旧东西,送给别人都没有要的玩意。
就连他刚才指给李维看的贡献箱,也是一根鸡毛都没有,剩余的只有空气。
抬起头,李维看着教堂外,那被阳光照耀的斑驳无比的木质大门,顿感一片萧瑟,空荡荡的跟快要闹鬼了一样。
“虽然知道这里只是一个幌子,你也不住在这儿,甚至就连所谓的座堂神父也都只是挂名,但这样敷衍了事,真的好吗?”
回想着刚刚那个一脸温和正气的神父,李维满脸都是讥讽的笑容。
光他刚刚掏出来看时间的那块怀表,价值就不低于200杜卡特以上。
要知道这年头可没什么大工业批量生产,自15世纪发明怀表以来,所有怀表都是要靠钟表匠的一双手,人工完成。
价值不菲,造价高昂,这种时髦的东西,一直都是只属于上流贵族社会的奢侈品。
普通平民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真不愧是贫民区黑市交易的主持人,假面宴会的召集者,单单人口贩卖一项,他一年都不知道要收多少份子钱,果然富得流油啊。”
感慨了一句后,李维如有感触,伸手拿出自己的鎏金珐琅怀表,静静的站在空旷破旧,仿佛空气都在散发着一种霉味的圣所内,一片沉默。
时间流逝,清晨的太阳逐渐高升,温暖的阳光沿着大开的门洞照射进来,笼罩了那高大的木质十字架,也笼罩了十字架下沉默的李维。
手指不断抚摸,表壳外凹凸不平的纹路,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感,让李维的思绪有些发散。
阳光照耀在他手中的怀表外壳上,反射出道道亮眼的金色光芒,做工精美的藤蔓纹雕,更让其在阳光中显得华贵无比。
“虽然你的指针不在走动,但至少你还在,然而将你送给我的那个人呢,至今她又远在何方?”
亮光拉回了李维的思绪,看着手中这个李倾国曾经送给他的纪念品,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是担忧?还是坚强?
李维说不出来,也无法表达,只是觉得胸膛里多了口气,仿佛支柱般,让他的后背,挺的直直的。
“姐,爸,妈…….”
声音犹如蚊蝇,在这教堂内回荡。
握着怀表,李维抬头看着身前,那在阳光的照耀中,神圣无比,肃穆一片,仿佛带有一种莫名魔力的十字架,眼神坚定。
“不管是谁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都会告诉它,我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离开的身影搅动起空气,光线中漂浮的尘埃,飞舞的越发没有规律。
似是随风逐流,似是接风飞翔。
但却一直越升越高,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