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动,大量碎石被巨蛇翼蜥的身躯撞碎而砸落下来。多利亚部族的勇士奋力搏杀,但凡人的力量在魔物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一名又一名勇士在毒液中融成血水,或被直接碾成肉黏,在伤亡过半后,只在巨蛇的身上留下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痕迹。
“阿瓦尔王子快跑,我来拖延时间!”
巴瓦巴鲁怒吼着投掷出了手中的断矛,在坚硬的鳞片碰撞出了激烈的火星,成功地吸引了巨蛇翼蜥的注意力,猩红的蛇信散发着腥臭味道席卷而来。
“不,只要战死的多利亚人,没有临阵脱逃的多利亚人!”
阿瓦尔王子双手握住长剑,手臂的肌肉在一瞬间膨胀了起来,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力量。
噗嗤!
手中的长剑毕竟只是凡物,可以破开普通野兽、魔物的身躯,却无法对凶名赫赫的翼蜥造成致命伤。
剑刃切入猩红的蛇信一半,就被卡住无法动弹,蛇信顺势一卷,连剑带人一起卷走。
“射箭,瞄准它的嘴巴!”
看到阿瓦尔王子被卷走,巴瓦巴鲁怒目圆瞠,拾起地上一名死去勇士的弓箭,不断的朝着巨蛇张开的血盆大口拉弓射箭,企图阻止阿瓦尔王子即将遭受的厄运。
巨蛇翼蜥的眼中在这一刻浮现出了人性化的嘲讽,似乎在蔑视这群人类的不自量力,毒牙轻而易举地刺入阿瓦尔王子的肉体,注射了稀释了百倍的毒液。
它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游戏般的屠杀,它想要尽情的聆听,人类临死前痛苦的哀嚎,似乎这样能够沸腾血管中流淌的冰冷血液。
轰隆!
蛇尾扫过,将数名人类勇士以及大块岩石一切碾压成粉碎,肉末和碎石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粘稠物质。
这群多利亚勇士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没有意外发生,他们将会被这头残忍的魔物一点一点戏弄至死,但作为多利亚人的骄傲,没有一人转身逃跑。
“风刃!”
伴随着一个突然响起的冰冷声音,就看到一道闪烁着青色光芒的刀刃从天而降,破碎了刀剑不侵的鳞片,并且深深地切入到肉中,只是这一下就几乎将巨蛇翼蜥拦腰斩断。
巨蛇翼蜥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因为过于痛苦就连蛇信的力量都无法保持,阿瓦尔王子在生死之际也爆发出了体内的潜力,奋力地挣脱出来,然后就被一直在等候机会的巴瓦巴鲁救走。
看到阿瓦尔王子脱困后,多利亚的勇士才有机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即就看到了令他们惊艳的一幕。
一名表情冰冷的绝美少女,身穿华美艳丽的七彩翎羽长袍,赤裸着嫩白的双脚漂浮在空中,一双如同瑰宝的双眸,轻蔑地看着因为疼痛而不断肆虐翻滚的巨蛇。
“看来你很久没有承受疼痛的感觉了,不过这只是开始,在无尽的风刃席卷之中,你到底会被切成多少块呢。”
阿芙萝公主看着这头丑陋的魔物,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某种共鸣。似乎想起了曾经在人间和奎托斯所发生的种种,那名粗鲁的斯巴达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凭着天性的残暴,而随意屠戮人类的魔物。
想到自己的男人还杳无踪迹,阿芙萝公主心中焦急,她这次出手,一方面是受到奎托斯的影响,厌恶于屠杀人类的魔物,另一方面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多利亚这个熟悉的名称。
阿芙萝公主不愿意浪费时间,手掌虚托起徐徐飘浮的青色凤凰翎羽,澎湃的魔力召唤起了无穷无尽的风,凝成一道道锋利的风刃,铺天盖地般朝着巨蛇翼蜥席卷而去。
身体表面的鳞片被不断震碎,大量的血液飞溅而出。巨蛇翼蜥不甘的爆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蜷缩成一团减少被攻击的面积,经过一瞬间的蓄力,就朝着低空漂浮的阿芙萝公主弹射而去,半空中就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人一口吞下。
一直站在阿芙萝公主身后的冈特向前一步,眼中翻滚着污浊的黑气,但在他出手的前一刻,阿芙萝公主却更快的施展了手段。
“丑陋的东西,居然还敢反抗!”
葱白的秀手在空中猛然握实,巨蛇翼蜥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被死死地压回到地面,口中不断的发出不甘的嘶鸣,却无法动弹分毫,仿佛被一座大山镇压。
无穷无尽的风刃如同暴雨倾泻而下,坚固的鳞片被尽数震碎,紧接着是血肉、蛇筋,当风刃消失的时候,凹陷的坑洞中就只剩下一片血淋淋的痕迹,连一块完整的残骸都找不到。
做完这一切阿芙萝公主随意的弹了一下被劲风吹得有些分叉的羽毛,仿佛刚才只不过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伤亡狼藉的多利亚勇士从始至终都是面带震惊的看着被他们视为魔鬼的巨蛇翼蜥,被这名突然出现的少女轻而易举地屠杀,最后连尸骨都没有办法保存。
突然之间,他们看到这位女神一般的少女突然皱起了好看的绣眉,对身旁那名身材瘦弱的少年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刻从空中降落下来。
看到冈特的动作,所有多利亚勇士都不由得捏紧了武器,因为他们能够隐约感觉到,冈特身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你们是来自于一个叫做多利亚的部族?”
虽然不解这名少年的意思,但巴瓦巴鲁还是点头表示肯定。
冈特继续问道:“你们部族首领可是叫做阿瓦尔。”
巴瓦巴鲁下意识地朝着躺在地上,逐渐失去意识的阿瓦尔王子看了一眼。
“我们部族的首领叫做切萨西凡,阿瓦尔是切萨西凡首领最英勇的儿子,可是他现在却饱受着巨蛇翼蜥的折磨,我们无法救治他,不久他将永远的离开我们。”
“冈特,救他。”
阿芙萝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冈特听到后没有犹豫,直接走到昏迷在地上的阿瓦尔王子走去,眼中黑气翻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倏然扩张。
冈特虽然没有办法祛除,或者治愈翼蜥的剧毒,却能够将其全部转嫁到自己的身上。此时冈特的身躯早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翼蜥的剧毒虽然对他依然有影响,却不足以致命,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身体就能够将其消化。
做完这一切后冈特重新回到阿芙萝公主的身后,毕恭毕敬很好的履行着自己仆人的身份。
就在阿芙萝公主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巴瓦巴鲁的大喊:“请善良而强大的女神赐下姓名,多利亚人不会让自己的恩人就这样在眼前离去!”
阿芙萝没有转身,却停下了脚步,语气冰冷的给出了回答:“我是兽神之妻阿芙萝。”
说完就驾驭着风和冈特一起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片狼藉之中,十几名虔诚单膝跪地的多利亚勇士。
在曾经的伯罗奔尼撒大陆历史中,占据着斯巴达王国贵族权力的,都是多利亚人,他们是那块大陆的先祖之一。
阿芙萝没有想到,她一时心血来潮的救人举动,在奥林匹斯的未来的剧变中,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一个伏笔。
在半路上,阿芙萝就与同样顺着气机寻来的绪任克斯相遇,经过短暂的交谈后,决定由阿芙萝和冈特继续前往爱琴海寻找奎托斯的踪迹,而神力软弱,不善搏杀的绪任克斯则返回斯巴达神国。
多丽丝的房屋是一座巨大的海螺,倒扣在海底岩石上,甲壳表面不时的喷出气泡,证明着这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依然存活着的生命。
进入这座海螺的体内,那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就像是精疲力尽,酸软疲惫的身躯浸泡在温泉之中,从皮肤的毛孔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愉悦的呼声。
大海的女儿多丽丝身上就有这种感觉,如今这座巨大海螺就像是一个增幅工具,把这种舒服的感觉增长了无数倍,奎托斯甚至感觉到身体的伤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恢复。
这就是大海的力量,代表着生命、孕育和治愈,就算是奎托斯全力爆发魔气的侵蚀,也抵不过大海的自我净化能力,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恢复到自然的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奎托斯都在多丽丝的海螺房屋中疗伤,肉体的创伤痊愈后,灵魂的伤势也逐渐恢复,这种速度比他在滩涂上掠夺生命更加快速高效。
在奎托斯疗伤的期间,多丽丝基本没有出现,甚至有一次连续三天,最后才带着疲惫的面容返回。
金字塔内所有皈依者的神性都稳定了下来,源源不绝的神力输送又恢复如常,这个时候奎托斯才睁开眼睛,想要走出海螺,却恰好与返回的多丽丝迎面碰上。
“兽神大人,你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了吗?”
奎托斯礼貌的点点头,感激道:“大海的力量浩瀚无边,它的伟大彻底治愈了我的肉体和灵魂,使得能够再一次回到陆地。”
听懂了奎托斯言语中告辞的意味,多丽丝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黯然,随后连忙说道:“兽神掌管奥林匹斯一切兽类,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做,我这就安排海蚌送你出海面。”
说完多丽丝拾起脖子下挂着的小海螺项链,就要将其吹响。
“海底的兽类,也是兽神的管辖范围吗?”
多丽丝因为奎托斯突然的话语而微微一愣,手中的小海螺到了嘴边也忘了吹响。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神王宙斯统治天空,海皇波塞冬统治大海,冥王哈迪斯统治冥界,既然你是神王宙斯封赐的兽神,天空以下的兽类自然都是属于你的管辖范围。”
奎托斯点点头说道:“很好,多丽丝你是否能够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夺去了你美丽的笑容,使得这段时间你的眉宇间都是化不开的忧虑。”
多丽丝愣了一下,语气摇摆不定的回答道:“这是身为大海的女儿所要肩负的责任,并不是兽神管辖的范围。”
“我奎托斯的朋友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粒尘埃大小,也不会视而不见,多丽丝告诉我,你是我的朋友吗?”
多丽丝美丽的蓝色双眸中荡漾着感动的波纹,她认真的看着奎托斯,似乎想要仔细地看清楚他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亚克兰蒂斯的太阳落下,我无法在自己的海螺中入睡,作为大海的女儿,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大海的深处传来痛苦的悲鸣。”
亚克兰蒂斯的太阳,指的是悬挂在这座宏伟海底城市最上空,能够照耀整个海底城市的光球,那是由统治这座城市的海皇波塞冬所创造的神迹,给海底的生命提供了太阳的光,使得植物能够旺盛生长,海水能够保持柔和的温度。
和天空的太阳一样,亚克兰蒂斯的太阳也有升起坠落的规律,黑夜与白天各占一半,比人间的时间还更长一倍。
在多丽丝的带领下,两人缓缓地朝着大海的深处游去,有大海的女儿在,奎托斯几乎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周围的海流仿佛有意识的推动着他。
海底的珊瑚礁,河床,火山,鸿沟……种种景象被他们逐一掠过,一路上奎托斯也见识到了不少海底统治者的力量。
在这片广袤无边,没有竞争者的水中世界,各种虾兵蟹将与其说是戍守着它们的领地,倒不如说是在宣扬着海皇波塞冬的统治权利,它们一个个耀武扬威,气势逼人,就如同是人间的贵族,凌驾于普通的海底生物之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去到了亚克兰蒂斯的边缘,前方一片漆黑和冰冷,但多丽丝却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带头游了进去。
在这里奎托斯只能紧跟在多丽丝的身后,就算是他也不敢妄自挑战大海的威严,大自然的威力就隐藏在大海平静的暗流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