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版的玛莎拉蒂,一路平稳的行进,来到了远郊的一家日系餐厅。
“进来吧。”柯启文还是一贯的温润儒雅,站在豪华包间的门口,掀开帘布礼貌地让圆子先行一步。
“嗯!”脸色难掩怅然的圆子,极力地牵扯出一丝笑意走进了包间。
脱了鞋,来到包厅中央的小方桌面前,慢慢地跪坐下来,回眸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田园而静雅的风格。
而她此刻的心境,却没有因此而沉淀,倒是更加的纷繁复杂,当她想着怎么回绝启文的时候,而他还在挖空心思地讨好她。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说出口的话,小手不由掐紧了裙角,浑身一阵寒意。
圆子微妙的表情,自然没能逃过柯启文的眼底,握住茶壶的手暗自紧了紧,尽量平稳地将它递到了圆子面前,先给她斟了一杯茶。
“尝尝这里的花草茶,听说是老板在自己院落里种植的,原生态无公害,很不错的。”
放下茶壶,他自己先仰头喝了一杯,而这一杯茶如同饮酒一般艰难下咽,放下茶杯,他的低垂的眼眸先是放空了一下。
“启文!”对面的圆子轻唤了一声,也发觉出了他情绪的不对。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此次赴约的目的了,知道接下来我要跟他说什么了,圆子再次抬眼看了看有些魂不守舍的柯启文,暗自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次的约会,比想象的还要沉重。
俩人各自沉默了一阵,穿着和服的美女已将美食摆满了桌面,“菜已上齐,请慢用!”美女一个大幅度的深鞠躬,慢慢后退出了小木屋。
“来吧,这还是我们上次约会时,你说想吃的生鱼片。”他很绅士地夹起一片,沾了下混着芥末的海鲜生抽,送到了圆子的碟子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圆子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将生鱼片夹起,递到了嘴里,这新鲜绵软的上乘质地,绝对是她此生吃到的最地道的生鱼片了。
可此时,却成了最难下咽的饭菜,嚼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要知道柯启文越是这样,她的负疚感越是浓重。
抬眼看看对面的启文,也是一脸的黯然,仿佛在等待死刑的来临,眼神一直是游离而呆滞的。
如此凝重的气氛,快要将圆子紧绷的神经给扯断了,她不想再迟疑了,时间再多一秒,他们都得煎熬一秒。
她情感的风向标,最终还是偏向了东方墨,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如今一切都已即成了事实,早说晚说都是要说。
“启文,我想跟你说件事。”放下筷子,圆子沉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他:“就是,我们的关系,我觉得还是……”
“你先等等,让我先喝了这杯酒。”他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给自己斟了一大杯酒,仰头一口饮完。
“啊,哈哈哈!”放下杯子,他竟然兀自傻笑起来,俨然一副醉酒的模样。
俊逸苍白的面庞,漾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圆子知道,柯启文平时还是有些酒量的,可今天这一杯酒竟然就让他失了态,难道真是心哀默大于死?
“启文,我——”
“你,先不要讲话。”眼神已是飘忽的启文,伸手打住了她:“请你,先让我把话讲完,你再说话好吗?”
“好吧!”立直身体的圆子,又怏怏地坐了回去。
“其实,我知道你想跟说什么。”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眼神空洞地看着杯中酒液荡起的涟漪。
“可是,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会吗?”他终于抬起了眼眸,幽幽地看向她:“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时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关系,至少你没有回绝我,是-不-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而出。
一字一顿,叩打在圆子的心菲。
是的,那次约会恰逢柯启文的生日,不可否认,当然她确实是被打动了,岂止是没有回绝,如果当时启文有进一步的举动,她都不会拒绝。
而启文却因为感冒未愈,放弃了深情一吻,好贴心的举动,至今想来都是心头一暖。
“可这才过了几天,你却突然变卦,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端起酒杯,他仰头又是一大口。
“我——”想到此,圆子默默低下了头,心已被撕碎。
“这次,我没有跟你一同去T市是有原因的。”启文怔怔地望向桌面,自顾自地讲述着。
无法告诉圆子他惨遭父亲软禁,也无法告知他为了争取自由而绝食了好几天,差点就此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
可他辛苦争取来的自由,又有何用,又有何用呢,如今看来依旧是一场空啊!
“我虽没有去T市,却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当我看到报纸上沸沸扬扬的报道,我还在不停地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启文,是我辜负了你!”圆子的喉口开始堵塞,眼眶涌出一片湿热。
“请你不要讲话——”他狠狠地将杯子,顿到了桌面。
他的情绪从未有过的激奋,对面的圆子不安地抬眸,咬唇看他,看来此番真是刺激到他了。
“别、别误会,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他的讲话声开始混沌,舌头有些打卷,颤抖的手牵强地给自己再斟了一杯酒:“不管,不管我们之间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从一开始,我就是心甘情愿的,你是我苦苦暗恋和寻找了三年的女孩,就算是备胎就算是垫背,我都无怨无悔,哈哈哈——”端起酒杯,他又是傻笑一阵,而手臂却变得颤颤巍巍。
“启文,你不能多喝!”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圆子赶紧去夺酒杯:“这杯就让我来带你喝吧。”
“不用、不用——”他神情恍惚地挥了挥手:“请——让我将它喝完!”一仰头,他又是痛快地将杯中酒一口饮完。
“有了酒精的麻痹,我、我会好些。”说完,“啪”的一声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回了桌面,擦了擦唇角眼神迷离道:“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讲吧!”
“启文,你骂我吧,打我也好,只要——只要能让你痛快。”一低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串珠,滴落而下。
事实上柯启文的真情和付出,已然超出了她预象和承载的范畴,忽然发觉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不经意间竟然伤害了一个不该伤害的人。
还能说什么呢,一切已经明了,余下的就只有歉疚,深深的歉疚!
“不、不要难过,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见圆子不停在流泪,他尽量保持了冷静,递过来一张餐巾纸:“事实上不管你的选择是谁,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这个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先安慰圆子,一抬眸,她撞上了他明晰而真诚的眸光。
而她要讲的那几个简单的字,此时已是变得异常的艰难。
“启文,我们以后就、就以——”她在咬牙将今天的“任务”完成,可该说的话没有说完,对面的门“噗通”一下被人猛然撞开了。
小黄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扯着嗓门道:“少、少爷,不好了,小虎爬到了高压电线杆上,闹着要自杀——”讲话声伴着大口的喘气声,明显是一路狂奔而来。
“小虎要自杀!”还没从低迷的心绪中缓过来的柯启文,一脸的茫然:“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自杀?”
“这个!”道出实情的小黄,也是满脸的无奈:“早上就是埋怨了他几句,说少爷的好事都是被他给破坏了,他一气之下就跑了,谁知他竟然想不开去爬那电线杆了。”
“这个冲动的家伙!”闻言,柯启文一拳击在桌面,不免一阵担忧:“他现在哪里,叫救护了没有?”
“就在不远处的郊外,叫了救护警察也来了,可是谁劝都没有用啊,他在那里一个劲地大喊,要见少爷您最后一面,还说——”小黄惶恐地擦了擦满脑门的汗:“还说要曾小姐一同过来才行。”
“这!”这让柯启文面露为难。
“别说了,赶紧去吧——”人命关天,圆子毫无犹豫地站了起来,一把拿起了身边的包。
“谢谢了,曾小姐!”见圆子愿意前往,小黄连连躬身。
柯启文也不敢耽搁,三人匆匆离开了餐厅,坐上加长版的玛莎拉蒂一路疾驰而去。
不远处,刚刚进入停车位的白色跑车,见状一个猛然倒退,“嘎吱”一个大摆尾,也循着他们的踪迹而去。
无奈前方的车简直是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风驰电掣地往前冲,而后方的车也毫不含糊,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后方的跑车内,坐着的正是东方墨和罗秘书。
坐在副驾上的罗秘书,虽然系好了安全带,但还是神色慌张地拉着车上方的把手,一脸惊恐地看着一旁奋力开车的东方墨。
为了跟踪圆子他们,情绪有些异常的东方墨竟然抢了驾驶位,自行驾车而来。
刚才的快速倒车和摆尾,已让罗秘书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很清楚总裁此时的心境,不免有些担忧:“总裁,要不这车还是让我来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