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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壶中的水发出了声响,安平之从托盘中拿过一个小铜勺子,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茶桶出来。他打开瓷瓶的盖子,把铜勺探进去,舀出了一小勺茶叶。这一小勺茶叶晶莹碧绿,映着小炭炉中不时窜起来的小火苗,仿佛要闪闪发光了。

冷纤蝶惊奇的望着这茶叶,直到安平之将其放入紫砂茶壶里去。他用软布垫着瓷壶的手柄,将火候正好的热水倒入紫砂茶壶,热水漫过茶叶,顿时便有一股浓郁醉人的香气升腾起来。不多时,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这股浓郁的茶香,冷纤蝶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无比的舒服。

安平之看到冷纤蝶那享受的样子,微微挑起嘴角,用软布擦了擦手,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现在留在父亲身边的,就只有我和巧巧,巧巧她鬼灵精怪,做出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父亲有时候虽然恼怒,但大多还有是乐在其中,所以不管巧巧在寿宴上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父亲都会开心的。”

冷纤蝶点了点头,这茶香让她紧绷着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冷纤蝶似乎也不愿意多思考什么了。她随口问道,“只听说过二公子在边关卫国,却从未听说过三公子身在何处啊。”

安平之一边给冷纤蝶倒了一杯茶水,一边轻声说,“我那可怜的三弟早在年幼的时候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冷纤蝶闻言瞪大双眼惊讶的望着安平之,问,“此话怎讲?”

安平之苦笑一下,把茶杯放到冷纤蝶面前,道,“当时首辅丞相大人还不是丞相,但也已经位居粮户司长司,掌管着全国的粮银,位高权重。有一年年景不好,河道受阻,漕运不通,粮户司长司职责所在,亲自到各地疏通河道治理漕运。那个孩子就是首辅丞相大人在那个时候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所得。听说孩子出生之后丞相大人曾经亲自去看过,得知是个男孩。”

碧绿的茶水在冷纤蝶面前蒸腾着徐徐热气,沁人心脾的芳香将冷纤蝶紧紧包裹在其中,她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寻常女子与一位朝中重臣在普通的民宅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男孩,那女子泪眼婆娑,因为那位朝中重臣不能将他们母子带回皇城。

“后来……那孩子呢?”冷纤蝶皱着眉头轻声问。

安平之望着冷纤蝶,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从未有过的柔和光芒。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曾经偷偷派人去寻找过那对母子,但那些人回来却告诉我,当地受过水灾,许多人都逃难去了,那对母子似乎也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安平之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端起眼前的热茶,喝了一口。

茶水似乎不太合安平之的口味,他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茶,随即苦笑道,“父亲说这茶是极品中的极品,可我却只能喝出苦味……真是暴殄天物了。”

冷纤蝶闻言也端起了茶杯,茶杯有些发烫,冷纤蝶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茶水。

与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全然不同,茶水入口确实有些苦味,但这苦味很淡,而且稍纵即逝,最后嘴里留下的只有一点点发涩的醇香。冷纤蝶双眼一亮,脸上不由自主的展现出了欢喜的笑容。她虽然不懂品茶,但却十分喜欢这样的味道。

“冷姑娘觉得如何?”安平之看到冷纤蝶的笑容顺势问道。

冷纤蝶欢喜的小声说,“与我喝过的茶都不同。”

安平之笑着摇摇头,伸手拿过桌上那小小的茶桶放在冷纤蝶面前,“冷姑娘如果喜欢这味道,就把它拿回去吧。好东西要由能够欣赏它的人拥有,否则就太可怜了。”

冷纤蝶犹豫着不敢去碰那小茶桶,安平之像是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干脆拉住她的手,将那茶桶硬塞在了她的手中。

“只是一点茶叶而已,难道我还能用这东西害你不成?”

冷纤蝶抬头望着安平之,见他那冰雕雪塑的面庞上露出了孩童一般纯粹的笑容,冷纤蝶的手,慢慢攥住了这小小的茶桶。

见冷纤蝶接下了小茶桶,安平之笑的也更加舒心了。冷纤蝶将小茶桶装进自己怀中,此时她更加确定了,安平之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出奇的好。

沉默片刻,安平之这才开口问冷纤蝶是为什么到丞相府里来了。

“如果没有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冷姑娘恐怕不会冒险到这里来找我吧?”安平之笑道。

冷纤蝶也不否认,“这件事,我确实只能来向长公子请教了。”

“因为帝师府的小少爷入宫伴驾去了,骁瀚王现在又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事情没有功夫理你,是么?”安平之将眼前的茶杯推到一边,手肘支着桌面托着下巴望着冷纤蝶。可还不等冷纤蝶说什么,安平之马上又笑着说,“虽然朝廷里还没有传出确定的消息,但是十有**恩科是不会办了。你可以回去告诉那个住在帝师府小少爷给梁慕寒置办的宅子里的柳明初,就算是恩科没有了,他也没法回家。他的家在武明郡管辖之内,连同与他一起在背地里骂丞相大人的举子们,他们都回不了家了。而且让他们回不了家的人并不是他们每天不停的骂的丞相大人,而是武明郡的郡太守,那个逆贼贺笠靖。”

冷纤蝶呆呆的端着茶杯坐在那里望着安平之,明摆着他对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这使得冷纤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想来也是,冷纤蝶住的那个院子里有好几个下人是安平之送过去的,那些人都是明显的眼线,小花娘和柳明初来的消息自然会传到安平之的耳朵里……

刚想到这一点,冷纤蝶骤然打了一个冷战,手中茶杯虽然还冒着热气,可冷纤蝶却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刚才那股舒适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安平之既然连小花娘和柳明初来的事情都知道了,连柳明初的身份都知道了,甚至连柳明初与同伴们骂安龙义的事情都知道了……那昨天晚上冷纤蝶带着守居出去见齐宗燕手下人的事情……安平之能不知道么?

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的话,安平之那么聪明,他又怎么能看不出其中的联系?

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的真正用意了?

冷纤蝶就这样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坐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装作无所事事,还是尽快逃走。

“冷纤蝶,你怎么了?”

之前安平之的一言一语听上去明明还都是那么清澈温暖,可此时他再开口,冷纤蝶却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他脸上那不变的笑容似乎也不再只是开心的样子,森森寒意从他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睛里透出来,冷纤蝶几乎不敢直视!

“没……”

硬生生挤出一个字,可冷纤蝶的声音却明显的颤抖着。

“嗯?”安平之像是有些愣住了,他抬起那只纤长漂亮的手,轻轻覆在冷纤蝶的手上,然后浅笑着轻声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颤抖?是为了柳明初他们那些人没办法回家而悲伤?因为我提起了贺笠靖,惹你生气了?嗯……想起孟宣颜了?又或者……因为想到了别的事情而害怕了?哈哈哈……你这女人真是难懂啊……”

更难懂的人,是你啊……

温热的感觉从安平之的手掌传来,冷纤蝶的思绪终于恢复了一点,她无比困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冷纤蝶,听说你与那柳明初是旧识?”安平之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冷纤蝶努力压住心底窜上来的这股恶寒,稳住自己的声音,尽量压低声音,开口道,“都是……当初在衲岩县的时候……一些旧事了……只是见过一次而已,算不上旧识……”

安平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冷纤蝶的手,“说说看,我就是对你的过往好奇。”

那一瞬间,冷纤蝶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巨蟒盯住的猎物,无比的绝望用上心头,好在安平之手心传来的温度又马上把这股绝望给冲散了。冷纤蝶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眼前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只要自己冷静的对待,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冷纤蝶稳住心神,将当初她的父亲冷承戚在李渡恩的赌庄流连,然后被陆媒婆连同李渡恩欺骗签下婚契将冷纤蝶卖给了柳家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等冷纤蝶说到柳明初的哥哥病死之后他的家人却想强行将冷纤蝶迎娶过门的时候,安平之脸上也现出了厌恶的神情。

“真是该死!”安平之的声音森冷了许多,“柳家人和那陆媒婆,连同那个赌庄东家李渡恩,全都该死!”说罢,他轻声安慰冷纤蝶,“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自救,实在是难得。如果那时你真的嫁给了那个死人,现在我大概就要少了许多乐趣呢。”

冷纤蝶闻言不由得低下头,闭上了双眼。能够逃过那场婚事冷纤蝶确实觉得高兴,可对于安平之,她却宁愿还维持着前世她所见到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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