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下岂能和世子相比,自然也没世子这般好运。”男子不卑不亢,眼光并未在柳曼槐身上过多停留。虽然这女子的身姿和美眸都让人移不开眼,可她是欧阳英睿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多看。
“爷倒是觉得你运气不错。”欧阳英睿放开柳曼槐的手,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你应该庆幸你遇到了爷的女人,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如何在这里感慨万千。”
男子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柳曼槐已经伸手过来准备把他的脉。
“稍等!”欧阳英睿低喝了一声,一把拉住柳曼槐,随即摸出方帕打开放在男子手腕上,妖邪一笑,“夫人,可以了。”
柳曼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手轻轻搭在那方帕上。
男子眨了眨眼睛,看着欧阳英睿,哑然失笑。
欧阳英睿冲他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霸道有何不妥。
“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柳曼槐片刻之后放开手,就要去掀男子身上的锦被,“身上的伤口如何了?”
“夫人!”欧阳英睿连忙压住被子,不让她掀开,“他的伤口自有周文处理,你不用管。”
“真是大开眼界,原来世子竟是个大醋坛子!”见柳曼槐瞪着欧阳英睿,男子突然就乐了。
“等你有了女人,你自然就明白了!”欧阳英睿嗤了一声,对他的打趣不以为意,轻轻将柳曼槐往桌前一推,“夫人只管给他开药方便是。”
柳曼槐懒得和他争辩,走过去坐了下来,提起笔开始写药方。
男子看了柳曼槐一眼,“在下怎么也想不到,陈医官竟然是女子,还是世子妃。世子既然如此宝贝自己的女人,怎么前一段又舍得让她去军营里受苦?要知道,那疫症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你眼睛还挺毒。”欧阳英睿宠溺地看了柳曼槐一眼,唇角一勾,“她就是这么淘气,爷一个不小心没看牢,她便溜去军营了。不过,此事你知道就好,其他人面前万万不可提及。”
柳曼槐正写字的手一滞,抬眼看着男子,“你怎么认出来的?”
“虽然世子妃的模样完全不同,说话的声音也不同,可这握笔的姿势却没有什么变化。若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知道在下身上有伤,又怎么会如此熟络地要掀开被子来查看呢?”
男子淡淡一笑,“在伤兵营住了那么久,虽然在下很少说话,可每日你前来为伤员症治的时候,在下可都默默地关注着你,谁让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呢?”
“看来我的破绽不少。”柳曼槐清浅一笑,埋头继续写药方。
“好了,别说爷的女人了,说说你吧,爷再过几日就要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欧阳英睿慵懒地靠在那里,看着男子。
“蒙亚图已死,在下也该回去了,有些事情是该了结了。”男子对欧阳英睿拱拱手,“世子和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在下会永远铭记。”
“爷什么都没做,要谢你就谢爷的女人。”欧阳英睿笑了笑,“爷等下就吩咐人为你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同时启程。”
柳曼槐写好药方,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男子,“你们说了半天像在打哑谜一样,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蒙巴乐,落国六皇子。”蒙巴乐看看欧阳英睿,“还以为世子都告诉你了。”
“爷干嘛要和自己的女人讨论别的男人?”欧阳英睿起身走到柳曼槐身边,拉起她一同坐在长塌上,体贴地在她身后放上一个靠枕,轻轻为她揉捏着小手。
柳曼槐这才知道,自己当时在蒙巴乐身上发现的玉佩果然不是他的,想必那应该是落国大皇子或三皇子的玉佩吧。这蒙巴乐应该和那两个皇兄关系很好,难怪会被蒙亚图抓起来。
“世人都说世子好男风,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蒙巴乐笑了笑,“世子就不要在这里秀恩爱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在下眼红么?”
“眼红?那你此番回去就快点求你父皇为你指婚吧!”欧阳英睿邪魅一笑,“落水部落族长的两个女儿不错,不管你选哪一个,都是一段佳缘。落云部落族长的二女儿不错,你若是求娶,千万别选了大女儿,那可是个刁蛮的主。落音部落族长那几个女儿,你就不用考虑了,做个侍妾还可以,若为皇子妃,实在拿不出手,更别提以后母仪天下了。”
柳曼槐看看欧阳英睿,眸光闪烁,没有说话。
“世子果然厉害,连我落国三大部落的情况都如此熟悉,难怪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进犯离国,却从未在你手中捞到什么好处。”蒙巴乐感慨万千。
“其实,落国和离国本就该成为友好邻邦,互惠互利,于国于民,都是百利无一害。成日这样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谁都讨不到半点好。”
“蒙亚图战死,厉王乘胜追击,如今已经占领了落国多个城池,而你父皇一下痛失三个皇子,其悲恸可想而知。六皇子此番回去,若能劝你父皇与离国交好,爷定会全力支持你竞争储君之位。”
欧阳英睿把玩着柳曼槐的手指,话说得云淡风轻。
“在下也对战争深恶痛绝,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落国,自然都会劝父皇。”蒙巴乐叹了口气,“太子皇兄和三皇兄的死,对父皇打击一定很大,如今蒙亚图也死了,他一时半会怕也是有心无力,无法再开战了。”
“如今落皇可谓焦头难额,短期内的确无法再挑起战事了。就算蒙亚图死了,皇后一族也需要安抚。而你母妃与蒙亚图的事情,如今也算是皇族丑闻,皇后一族抓着不放,那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你母妃身上。落皇最后很可能用你母妃做替罪羊。”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看了蒙巴乐一眼,“你有何打算?”
“母妃是被蒙亚图逼迫的,若不是我撞破了这件事,蒙亚图也不会暗中将我劫持。不过,他对母妃的确有意,所以并没有亲手要我的命,而是让人在我身上下了疫症的毒,想弄死我,又能撇清关系。”提到此事,蒙巴乐的脸色有些阴郁,“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替母妃开罪。”
“爷刚收到的消息,你的母妃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受尽非人虐待。在爷看来,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不管是皇后一族,还是你父皇,都容不下你的母妃。就算她是被迫的又如何,你父皇如何能接受和原谅?”
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缓,“若爷是你,回去后一定会竭力撇清和她与蒙亚图的关系。告诉你父皇,你被蒙亚图劫持,被离国人所救,伺机逃跑,东躲西藏才回到落国,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和爷有往来。此外,你可以暗中去见你母妃一面,给她来个痛快……”
“你说什么?你让我亲手弑母?”蒙巴乐猛地一惊。
“难道你认为你能救她?”欧阳英睿挑眉反问,“明知道皇后和你父皇不处死她,是让她生不如死,你又何必让她这般毫无尊严地活着?让她受尽折磨而死?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也许对你来说是有些残忍,但对你母妃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
柳曼槐听到这里,也算是听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角,心中不得不再次佩服这只腹黑狐狸,伸手摸出一粒丹药,“这药服下,会走得很快,也没有任何痛苦,且无论仵作怎么验尸,都不会查出是中毒,只会认为是心脏骤停。”
欧阳英睿从她手心里拿过丹药,抛给蒙巴乐,“留着吧,若你想通了,便用得着。”
蒙巴乐伸手抓住,久久没有说话。
“回去后先取得你父皇的信任,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不管你娶落云部落还是落水部落族长的女儿,都对你只有好处。若有需要,尽管找爷的人,爷会设法帮你。”
欧阳英睿说着站起身来,“皇权之路,便是这样,你既然决心走下去,就要有舍才有得。”
说完,他牵起柳曼槐,缓缓走了出去,身后,蒙巴乐攥着那丹药,久久地出神。
“你为何要帮他?”走出西暖阁,柳曼槐问欧阳英睿。
“和帮木音一样,爷要为自己留后路。”
柳曼槐一滞,“欧阳离辰和皇太后就这么急着要除掉你?”
“显然是这样。元凯与爷素来不对盘,元青和元朗如今也对爷有成见,能争取到木音和蒙巴乐,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欧阳英睿停下脚步,撩起柳曼槐耳边一缕秀发,“丫头,你怕么?此番跟着爷回京,可谓前路艰险。爷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自己身边危险重重,却不想放你走。”
“为何不向厉王殿下和太子殿下解释,为何要让他们误会你?”柳曼槐静静地看着欧阳英睿,“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如今厉王殿下对你疏远了很多。”
“有啥可解释的?”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将那秀发绕在指间把玩着,“爷和你的事情,为何要向旁人解释,只要你信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