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元青本是一脸惊惧地缩到了床角,此刻看到莫寻雁,眼里闪着激动的神采,猛地扑了过来,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呆子,你要是再敢动手,姑奶奶对你不客气!”孤希伸手拦住欧阳元青,不准他靠近莫寻雁,欧阳元青急得半跪在床榻上,挥着双手想去拉莫寻雁。
“把穴道给他解开,以后叫他少爷,在人前叫我小姐。”莫寻雁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
“是。”孤诺上前解了欧阳元青的哑穴,拉着孤希走了出去。
“寻雁,寻雁!”欧阳元青扑上来,一把将莫寻雁抱在怀里,怯怯地看着走出去的孤诺和孤希。
“殿下,起床了好么?”莫寻雁将他的手掰开,拿过一旁的衣衫,“等下我带你出去玩。”
“玩?好啊,好啊!”欧阳元青高兴地跳下床站在那里,伸直了双手等待着莫寻雁给他更衣。
莫寻雁苦笑了一下,到底是太子,傻了也知道要人伺候。
她迅速帮欧阳元青穿好衣衫鞋袜,又哄着他坐下,用梳子把他的头发梳好,用一根很普通的木簪将他的头发挽了起来。
随即,伺候他洗漱,净面之后,将那两张面具拿了出来。
“殿下,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莫寻雁说着往自己脸上戴了张面具,“我们来捉迷藏,除了我和你,不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可好?”
欧阳元青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脸,摇摇头一把将莫寻雁的面具扯下来,“不好!”
“殿下要是不喜欢,那寻雁就不带你出去玩了,寻雁回家去了。”莫寻雁知道欧阳元青现在就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除了哄别无办法,若是用强他很可能受刺激发病,会更难对付。
见莫寻雁起身要走,欧阳元青慌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寻雁,不走!”
“那你会听我的话么?”莫寻雁回头看着他,美眸里蕴着一丝让人安定的温柔。
“嗯,我听。”欧阳元青一看到她的眸子,就像入了魔一样,瞬间变得温顺无比。
“那以后早上起来都戴上这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取下来,可好?”
“好!”
“以后你管我叫雁子,我管你叫阿元可好?”
“好!”
“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乖乖听话,可好?”
“好!”
随后,两人戴上了面具,莫寻雁还用颜料在小白猫的头顶、背上染上真假难辨的黑色和黄色,这才拉着欧阳元青走出了内室。
“小姐,你的脸没事吧?”孤诺迎上来,将装有欧阳元青衣物的两个包袱接了过去。
“无碍,我戴面具之前已经抹了药膏了。”莫寻雁一边说一边随他走到后院,拉着欧阳元青上了马车。
君无他们备下的马车也很普通,坐两个人刚好合适,担心欧阳元青不习惯这般简陋的马车,莫寻雁又下车将屋里的棉被抱了出来,铺在座位上,枕头做了靠枕,力求坐着舒服一些。
欧阳元青显得很兴奋,抱着那已经起名叫“铃铛”的猫儿,坐在那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等莫寻雁忙完,他便坐到她身边,把“铃铛”往她怀里一塞,“寻……雁子,这是你的。”
莫寻雁一愣,这才想起昨夜他用猫儿和自己换画的事情,不仅有些想笑,这傻子有时候其实也不傻,还挺可爱的。
笑着接过“铃铛”,看欧阳元青好奇地掀开窗上的卷帘往外打望,莫寻雁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陪这傻子外出三年,也并非什么坏事吧。
马车出城门之前,孤希在街边买了些馒头和包子,莫寻雁用方帕将欧阳元青的手擦干净,递给他一个包子。
因为新鲜,欧阳元青吃得很香,脸上、手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残渣。莫寻雁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掰了一点来喂“铃铛”,自己则啃起了馒头。
“雁子,换!”欧阳元青突然低头在莫寻雁手上咬了一口她的馒头,随即将自己咬得乱七八糟的包子递到莫寻雁唇边。
莫寻雁迟疑了一下,很想挥手打开,可看到他清澈的眼眸,脸上带着童真的笑,终究是张嘴咬了一小口。
欧阳元青开心得很,似乎能和她分享便是这天底下最快乐的事,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傻笑。
莫寻雁也受了他的感染,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看着他简单快乐的样子,心里不仅在想,也许他一直都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醒来做那什么太子要快乐得多。
终于,叽叽喳喳问个没完的欧阳元青累了,像孩子一样靠在莫寻雁肩上睡了过去,莫寻雁轻轻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不久,莫寻雁放开他的手,从包袱里取出那些药细细查看,随即撩起车窗的卷帘,将药全扔了出去,掉落在山间。
车外,孤诺沉默赶车,孤希坐在一旁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马车一路向北,奔着云山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一辆马车跟在后面,途径莫寻雁扔东西的地方,车里突然射出一道人影,快如闪电,直接对着崖下飞了过去。不久,那人影飘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马车上。
“记下:第一日,离京途中,郡主将殿下的药弃于山间……”轿帘挡住了一切,君无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消散在风中。
与此此时,卫将军府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云浅秋和云梨落兄妹登门拜访,探望卫汐雪。
“汐雪拜见桂秋郡主,拜见云公子!”卫汐雪蒙着面纱向两人施礼。就算蒙了面纱,她那红肿的双眼,额上的红疹也是掩不住的。
“汐雪,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云浅秋上前将卫汐雪搀扶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脸,“你这疹子怎么还没好?”
云梨落也是一脸的失望,本以为过了几日,卫汐雪的脸应该有所好转,怎么这红疹愈发厉害了?
云梨落拿出一盒膏药,“汐雪,这是我找人为你配制的膏药,每日涂抹可以消肿。等到妹妹大婚的时候,你的脸一定会好的。”
“谢谢云公子。”卫汐雪接过药膏放在桌上,“对了,郡主,还没恭喜你呢!等你和三皇子大婚的时候,汐雪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汐雪,你又拿本郡主寻开心。”云浅秋一脸的娇羞,可言谈中还是有藏不住的喜悦,自称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前夜小施计策,便成功地为自己谋到了三皇子妃的位置,虽然只是侧妃,她目前也已经满足了。
因为她知道,皇后看上的本就不是她,但她必须要赶在卫汐雪之前与欧阳元凯完婚,这样才能紧紧抓住他的心。
云浅秋知道,欧阳元凯本就心悦自己,只要成为他第一个女人,让他沉迷在自己的温柔乡里,那他就更难对卫汐雪产生兴趣了。
当然,还有孟含薇,也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对于左相府,目前云府只能依附不能得罪。而太子已傻,孟含薇极可能成为欧阳元凯的正妃。
不过,云浅秋知道,孟含薇生性高傲,不会轻易向人俯首称小,只要让她明白欧阳元凯心里只有自己,再抓紧时间怀上欧阳元凯的子嗣,恐怕孟含薇便会知难而退。
就算孟含薇最后真的嫁给了欧阳元凯,自己也有的是办法排挤她这个绣花枕头,独享专宠。
这时,卫汐沫也走进了大殿,施礼后坐到了卫汐雪身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坐下的时候一抬手便将卫汐雪脸上的面纱勾掉了,卫汐雪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下暴露在大家面前。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疹,肿胀变形的脸,云浅秋竟有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掩着嘴唇打了个干呕。
云梨落也呆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卫汐雪脸上有个地方的颜色很深,看上去应该就是挠破后留下的疤痕,突兀地横在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卫汐雪捂着脸埋下头去,卫汐沫慌忙捡起面纱给她蒙上,屋里一时间静得有些诡异。
随后还是云梨落开了口,说是要陪云浅秋去置办嫁妆,不便久留。卫汐沫一听,便吵着要陪云浅秋上街去挑东西,卫汐雪寒暄了几句,唤人将他们送出了将军府。
半个时辰之后,宫里来了两个御医,只称是皇后娘娘派来给卫小姐看病的。
卫汐雪揭了面纱,那两人也是面露惊愕,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看了府里郎中开的药方,方才告辞离去。
御医刚走,南风无尘和欧阳英睿便来了。
“汐雪,宫里来过人了?”南风无尘一脸的紧张。
“嗯,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给我看病的。”卫汐雪命人上了茶,随即屏退了左右,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番。
“云浅秋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欧阳英睿妖邪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这么急着将消息传给元凯,以皇后的名义找来御医,一心想阻止你嫁给元凯。她哪里知道你本就不想嫁呢?”
“她喜欢做皇子妃,便让她做去吧,成日勾心斗角,彼此算计,还不如真的毁了容嫁个平民来的舒坦。”卫汐雪向来直爽,在信任的人面前也是藏不住话的。
“毁了容怎么行?无尘还等着娶你回家呢!”欧阳英睿一脸的打趣。
“我不在乎!”南风无尘脸一红,看向卫汐雪,眼里没有半点嫌弃,“御医信了么?”
“自然是信了。”卫汐雪点点头,“寻雁的药真是奇了,果然就像她说的,我没怎么抹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个大疤痕,御医也吓到了。他们并未发现药方有不妥,回宫一定是禀告我真的毁容了!”
“这次多亏了金雁郡主。”南风无尘对莫寻雁也很感激。
听到两人谈及莫寻雁,想起前夜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欧阳英睿只是沉默。
虽然知道伤了她,可是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毕竟自己是为了元青和元朗好。若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日后自己自会弥补她。
不过,前夜回府,父王对那莫寻雁交口称赞,这才是欧阳英睿最没想到的。若说别人可能被那丫头蒙蔽,父王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