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艺高人胆大,其实话不尽然,胆大的人不仅本事高,往往还能审时度势,识别人心,不然仅仅只是本事大,胆子就大的话,那么就不用出来什么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之类的俏皮话了。所以桂小五郎只身赴会,说到底不仅是因为他本事大,会逃跑,能砍人,更是因为小五郎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武田信茂会这样做的缘由。
虽说小五郎还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武田信茂能找的这么准,直接打在了他的死穴上,但是小五郎明白武田信茂这样做说到底是想要和自己谈谈了,刺杀他的计划一定是泄露了,桂小五郎对此深信不疑,而且也不以为意,人多口杂,京都里面的势力又那么错综复杂,所以出点问题一点都不让人意外。而且稳健尊攘派打心底里面,也希望京都守护方面可以得到消息,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往往会变的歇斯底里,并且会拒绝坐以待毙,但只要京都守护方面无法得到尊攘派何时动手,那么他的一切举动就都是徒劳的,而且伴随着胡乱的主动出击,京都守护的耐性等都会明显下降,这样一来一旦动手行刺就更有可能一击中的。所以小五郎不在乎情报泄露出去,进度守护越乱,他越满意,只是没想到京都守护这么一次主动出击就直接破坏了后面的全部计划。
离几松的小店越近,小五郎的心里就越发的有些好奇,有些激动,也有些慌恐。这个京都守护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怎么算准了自己一定就会来,要知道女人在幕府时代,或者说战国时代都是一个想放弃就可以放弃的东西,而往往生于这些时代的女人自己也有着这样的觉悟。参勤交代制度在控制大名的方面真正起作用的从来都不是老婆孩子呆在江户不准回去,而是要求大名一定要按照某种规格组建前往江户的队伍。并且在固定时间感到江户去,这才是最大的限制,通过有效的限制大名的自由还有财力从而阻止任何一家大名造反,至于人质,反而只是一种证明投降或臣服的诚意证明,证明完了也就没用了。所以桂小五郎从制定计划的一开始就坚信自己的计划是没有漏洞。因为就算整个江户都风言风语自己和几松的关系,他也可以确定京都守护绝不会和几松之间有什么纠葛。
只是现在。很明显的京都守护拿几松开了刀,而且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来救,所以自己的计划几乎是被一次性就被破坏了一大半。“桂先生,请进,守护大人和一位尊贵的殿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在几松的店门口,近藤勇停下了脚步对桂小五郎说道。“你们两个不进去?”小五郎看着门神般的两个人。“桂先生如此兴师动众的带来了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我二人接下来会很忙的。”斋藤一面露冷笑的说道,桂小五郎微微笑笑,就进去了。本来小五郎还以为这两个人要把他的武器收走。显然这两个人毫不在意,小五郎有点诧异,但还是进去了。
一进门他就看见,几松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小五郎又吃了一惊,几松的性子他很清楚。不论柔情似水亦或是胆大泼辣,这些都不会让他感觉到意外,但是像这样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情况,小五郎还是第一次看到。再看室内,只见一张小桌前面对坐两人,一个人再给另外一个斟酒。“慢点喝,不许想刚才那样喝那么快,慢点来。”斟酒的说道,正在斟酒的年岁不是很大,衣着也没有那么的华丽,小五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目标,京都守护武田信茂,刺客要是连刺杀的对象都不认识,还敢说自己叫刺客?
而另一个年轻人桂小五郎就认不识了,年岁明显的很小,大概还没有成年,行成年礼,“守护大人和一位尊贵的客人在里面等你。”这个时候近藤勇的话语就像灯塔一样瞬间照亮了小五郎的脑海,再看几松的样子,“噗通”一声脆响小五郎跪了下去,和几松一样,一秒钟做了一只脑袋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的鸵鸟。“哟,是桂先生来了么?”,听到动静我稍稍回了一下头,发现地上正跪着一个陌生人。“殿下,你都看见他进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又回头看向了正乐呵呵的一丝不苟的喝着甜酒的睦仁。
甜酒说白了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酒酿或者叫醪糟,是一种在日本大人小孩都很喜欢的酒类饮品。但是呢,除非你是有钱武士,不然一般没什么机会天天能喝到,毕竟还是需要酿造的,而太子出身的睦仁,除了逢年过节能喝到一点,平时哪有机会喝这个,军营里面一般也不允许饮酒,所以这回他可是逮着机会了,这通喝啊。小孩子嘛,一般也都喜欢甜食,而在幕府时代,糖是一种奢侈调料品,跟没有什么高糖度的糖果了,所以也不能怪睦仁专心致志的用着小酒碟一点点的喝着甜酒了,“慢点,慢点,我不说了,慢点么,喝多了会醉的。”我拉了拉睦仁的手说道,睦仁这才有点失望抬着眼睛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开始慢慢的嘬着小酒碟。
“桂先生过来坐吧,这里也有你的一杯酒。”稍稍劝住了得到了宝似的睦仁我把目光转回了小五郎,“草民不敢,卑贱之人怎能和神之后裔同席而食。”桂小五郎根本就不抬头,闷声闷气的说道。“桂先生不必拘谨,殿下不在意的。”我对着桂小五郎说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替殿下发话,狗贼,你??”桂小五郎依旧毫不抬头,但是嘴里就像连珠炮一样,开始咒骂,可是话说一半,他就被睦仁给厉声喝断了。
“闭嘴,你一个白身有什么资格咒骂正五位大膳大夫,惶你尚称自己乃是什么仁人志士,既然如此心胸狭小,不知礼节,也不知父皇,是怎样被汝等恶贼给蒙蔽。”睦仁放下了手里的小酒碟,脸色微红的喊道。“武田殿下乃是我的老师,辱人师者,作为弟子怎能面上有光。”睦仁有点止不住话了,“神之后裔,这样的言论实在是无礼,你桂小五郎难道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吗?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你们尽然如此不知羞耻的利用我,利用我的父皇,来达成你们自己的目的,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叫你别多喝,别多喝,喝多了吧。”我一看睦仁就要各种乱说了,拉了一下睦仁。睦仁一下就不说话了。“桂先生,坐过来吧,你已经惹得殿下不高兴了。”劝住了睦仁以后,我笑着又一次看向了桂小五郎。“殿下,草民绝无那等不臣之心,反倒是幕府狗贼必然是由此用心,我等义士均是为了陛下,为了殿下,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此等忠心还请殿下明鉴啊。”桂小五郎依旧不过来又一次解释起来。“够了,你们这些志士永远都是这幅嘴脸,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老师,既然你已经把这个贼酋抓出来了,直接杀了他吧。”睦仁又开口说话了。
“你也够了,早知道就不给你喝那么多的甜酒了,不许说话,坐好。”我的脸色黑了下去,对着睦仁说道。‘对不起,老师,我多嘴了。”睦仁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不必守护大人动手,既然殿下如此说,那草民愿意以死明志。”桂小五郎一边说,一边直起了身子抽出自己武士刀就做切腹状,“桂先生你也不必做态了,如果你死在这里,你外面带进来的那一大波人,立马就会造成京都的动乱,所以把你的刀给我收起来,还有贵人在此就要像血溅五步你说底也只是一个利用皇家的人而已,坐过来,这里有你的一杯酒。”我也有点烦了,略带怒气的对小五郎说。
“我也没有让你切腹,既然你说你是忠臣,那么我现在让你坐过来。”睦仁看我没有看他,又说道。这边睦仁说完,那边我立马回头看过去,睦仁不说话了。“京都守护大人,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桂小五郎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可以了,殿下已经说了,坐过来。”我已经懒得搭理他了。桂小五郎就这样被我悬挂了起来,局面稍微纠结了起来,我们彼此之间都不愿多进一步,“小五郎先生,坐过来吧,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终归是要坐下来谈谈的,彼此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微眯着眼睛说道。最后桂小五郎坐了过来,我给他斟上了一杯酒,一杯酒两家人就这样开始了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