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金富贵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刚才还抽出吐白沫的人，此刻已经一动不动了，面如死灰，瞳孔都散开了。
这还是金富贵第一次看见死人，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张。
“啊！死人了！”
跟着金富贵进来的还有一个小伙子，看到死人惊呼一声，后面的人立刻就慌了。
“咋回事儿啊？咋死人了？”
李拐棍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大壮，李拐棍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似的，回头看着众人说：“都散开散开，把人抬出来再说。”
小屋里面昏暗昏暗的，根本就看不清个什么东西，金富贵和一个小伙子把大壮给抬了出去。
日光照在大壮的身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壮的手上有一个被蛇咬过的痕迹，从伤口蔓延到整个手臂都是黑色的，一直蔓延到了整个身子，大壮的眼睛还是睁开的，但是眼皮已经变成了黑色的。
“会不会有毒啊！”
众人一看大壮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吓得急忙往后退着。
“没毒，你们不用怕。”
金富贵把大壮抬出来的，双手都接触过他的皮肤，他张开双手，十分红润，根本就没有毒液蔓延的样子，众人见状真的没有毒，这才放下心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大壮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一听说没有毒，众村民又都回来了，惋惜的说：“大壮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死了，咱们咋跟他的家人交代啊？”
大壮的家人都没过来，他们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原本过来是好事儿的，没想到他丢了一条命。
“是秦寡妇！”
忽然人群中来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神情立刻激昂起来，纷纷怒吼着：“秦寡妇你出来，你不出来我们冲进去了。”
说归说，秦寡妇没出来，也没有人敢进去，刚才大壮第一个冲进去了，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死了，众人都害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
这时，李拐棍站了出来，叹了口气来到了秦寡妇的家门口。
“小秦啊，我是你李叔，我们今天自发上山是过来找你的，大家都说天快冷了，想让你下山去，一家一口饭也够你吃的了，大壮怕你在山上住习惯了，不愿意下山还给你背了大米和肉，大壮一片好心，这一下就没了，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们一声到底咋回事儿？我们也好跟他的父母交代啊？”
李拐棍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的中肯，苍老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无奈，他这个村长自发带领村里人来找秦寡妇的，如今死人了，他这个村长难辞其咎了。
过了一会儿，小屋的门打开了，秦寡妇走了出来，依然是脸上蒙着黑纱。
她走出来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目光畏惧的看着她。
“你们想问啥就问吧。”秦寡妇往那儿一站，全身黑衣面带黑纱，仿若一尊黑色大佛般，泰然自若，面对众人毫不畏惧。
“大壮是咋死的？”有人开口问了。
“被花头蛇咬死的。”秦寡妇回答。
众人一听花头蛇又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这个花头蛇村里人都知道，二龙村因为山林资源丰富，四面环山，山上的物种丰富，最厉害的就是这个花头蛇了，被它咬上一口，几分钟就没命了，从大壮的症状来看，确实是被花头蛇给咬死的。
但是这花头蛇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十几年前李拐棍还年轻的时候带领着村民的去山上绞杀过，花头蛇已经被众人打死了，很多年不见了，咋又出现了呢？
“为啥你屋里面有花头蛇？”
众人的矛头依然指向秦寡妇，毕竟大壮是死在她的屋里面了。
“我养的！”
秦寡妇一句话让众人都惊呼一声，原本还压抑的情绪，顿时全部高涨起来，花头蛇是多毒的蛇啊，她竟然养花头蛇，众人怒指秦寡妇：“秦寡妇，你给大壮偿命。”
“我凭什么偿命？是他跑进我的屋里面的。”秦寡妇毫不畏惧，冷漠的道：“如果他不跑进我屋里面，能被花头蛇咬死吗？”
金富贵可以理解众人的愤怒，当然也能理解秦寡妇，这就好比秦寡妇家里面养了一条狗，大壮冲进去被人家的狗咬死了，这算是咋回事儿？是说大壮活该呢，还是说秦寡妇不应该养狗，其实都没有什么错。
“你居然养花头蛇，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众人愤怒的同时都有点害怕了，花头蛇那么毒的东西，她居然在山里面养，如果有人上山被咬了怎么办？
“留着过冬吃的！”秦寡妇直截了当的道。
“什么？吃蛇？”
“救命啊，这个人是妖怪吧？毒蛇她都吃?”
“啥？花头蛇能吃？”
众人纷纷惊呼，都有点惊恐的看着秦寡妇，恐怖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你丈夫就是被你毒死的吧，现在你有把大壮毒死了，你给我们偿命来。”
众人气的挥舞着手里面的铁锹就要朝秦寡妇砍过来。
“住手！”
金富贵拦在秦寡妇面前，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说：“乡亲们听我一句劝，你们先不要冲动。”
“富贵你躲开，你别跟那个女人站在一起，她身上有毒，别给你传染了。”
“富贵你拦着我们干啥，她把大壮害死了。”
“今天上山这事儿，是我自发组织的，大壮家里那边我回去交代的。”金富贵低着头看了一眼大壮，然后又看了一眼秦寡妇说：“大壮已经去了，现在就算砍死了秦寡妇大壮也活不过来了。”
“那你说咋办？”
金富贵的一番话让众人激动地情绪都稳定了不少，看着金富贵询问道：“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秦寡妇常年住在山里面，就是以各种动物为生的，她吃啥跟咱们没有关系啊。”
秦寡妇常年住在山里面，早就变成了野人一样，她吃的东西肯定和普通人的不一样啊，所以吃蛇也很正常，至于她吃花头蛇那么毒的蛇为什么没事儿，金富贵也不知道，有可能花头蛇的肉没有毒吧。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都不能怪罪秦寡妇。
金富贵看着众人朗声道：“我是第二个冲进去的，我进去的时候看见秦寡妇砍死了花头蛇，还帮大壮挤了毒血，秦寡妇是想救大壮的，这件事儿就是个意外。”
金富贵冲进去的是看见了秦寡妇得满手都是血，大壮的伤口明显有淤血挤出的痕迹，但是花头蛇太毒了，一旦毒液进入到了血液，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可是……”
众人听完金富贵的解释，明白了这是一场意外，可是就算是一场意外，这件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众人看着金富贵询问道：“那现在咋办啊？”
自从金富贵带领了村里人致富之后，村里人对金富贵就十分的新人了，有什么事儿直接询问金富贵。
“富贵刚才说了，我们自发引出来的，我们负责任。”
这时，老金头站了出来，跟金富贵站在了一起，看着众人说：“你们放心，这件事儿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们会去给大壮家一个交代的。”
“也只能这样了。”众人听完纷纷点点头，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了。
如今除了这种事儿，众人也没有心思在劝秦寡妇下山了，纷纷下山了，但是有几个村民还是把抗来的大米和肉干给留了下来。
“秦姐这是大米和肉干，留给你过冬的。”金富贵把两袋大米和肉干扛进了院子里面，看着秦寡妇说了一句。
秦寡妇瞥了一眼金富贵没有说话。
几个年轻的村民找来藤条，编了一个席子把大壮的尸体给裹起来了，金富贵扛在肩膀上，往山下扛，中途有几次有人要来换换金富贵，都被金富贵拒绝了，一个人扛着将近两百斤的人下了山。
“富贵真是好人啊。”
众人以为金富贵是内疚了，所以才这样，其实金富贵是不想累到他们，接受大壮的死已经很困难了，就不要再给他们的肩膀上增加负担了，金富贵的体内有人参宝宝，扛个人轻飘飘的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下山的时候，李拐棍走在金富贵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富贵啊，大壮家就找他这一个儿子啊！”
“我知道。”大壮是金富贵的同学，知道他家的情况。
“大壮现在死了，他们家养老的人都没有了，这可不是给点钱就能摆平的啊。”李拐棍说出了他的担忧。
金富贵的脸色变了变，唯一的这么一个儿子，老两口等着大壮成家立业了给他们养老呢，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可不好摆平啊！
李拐棍叹了口气说：“算了，认栽吧，咱们也没办法了。”
金富贵跟在后面听见李拐棍的话没有吱声，一个人闷着头，回头看了一眼老金头，爷俩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有对方能看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