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徒月灵说的是真的。”
黎碧瞳感觉心里一空，忽然有点明白了徒星燃的处境一个一无所有的流亡太子，若是不攀上一点势力，不仅复位无望，连性命都会变为草芥。
她虽然是各路人马口中的“尊者”，但在凡人世界里却没有一点分量，她没有办法帮徒星燃按照人间的规则重新夺回皇位，甚至，不能杀掉他的仇人来保护他。
黎碧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无用和多余。
“你若是真的爱他，就让他做我的驸马吧。”落霓裳目光诚恳地说道，而后，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黎碧瞳的裙角，重复道：“你若是真的爱他，就让他做我的驸马吧！这是保住他性命的唯一办法！你也不想他有事的，对不对？”
黎碧瞳显然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说道：“公主，你这是干嘛呀？你不要这样，你快起来！”
落霓裳面色坚毅，慢慢朝着黎碧瞳膝行，说道：“为了殿下，我性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还在乎这一点脸面？只要你愿意离开他，我愿意折寿三十年，我愿意从此吃斋念佛，我愿意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这是在人间，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公主！”黎碧瞳心如刀绞，她没想到落霓裳会为了徒星燃的事情对自己苦苦哀求，更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让徒星燃身临险境的。
黎碧瞳用力拉起了落霓裳，说道：“公主对太子的一片心意，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并没有想过我的存在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阻碍……”
“你是妖，你本来就不该在他的身边！”落霓裳抹了一把眼泪，眼神直直射向黎碧瞳。
此时，她的眼中不再是软弱和哀求，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愤慨，而后，她眼神一软，说道：“我知道，你是碧瞳，对不对？殿下他后知后觉，或者是他有意逃避，可是，我从知道你是妖以后，就隐隐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是碧瞳，是那只来到我木屋的白猫，对不对？”
黎碧瞳点了点头，逃避了落霓裳的眼神。
“曾经，我们也算是缘分匪浅，我待你也是一片真心，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和殿下被现实折磨的不成人样？碧瞳，只要你离开，一切都会海阔天空的，只要你离开，所有人都会幸福。”
“所有人都会幸福？”黎碧瞳的心抽痛了一下，她没有那么无私，她刚刚被徒星燃接受了自己的猫妖身份，怎么忍心就此放弃他？可落霓裳的这句话，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开始相信，自己才是阻碍了所有人幸福的罪魁祸首。
说到底，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徒星燃有生命危险。
“你是妖，你为什么要来和人抢爱人？碧瞳，你醒醒吧，你们没有结果的！”
黎碧瞳很想说自己不是妖，可是，她不能。
在这个世界，她的身份从穿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
“好，我走，只要你能保证他的安全，我走。”黎碧瞳感觉这句话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她的耳朵却清晰的听到了。
她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徒星燃？可是，此刻，她只能选择离开。
“真的？”落霓裳激动的抓住了黎碧瞳的胳膊，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当然是……真的……”黎碧瞳说完，一把推开了落霓裳，她不愿意再看她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落霓裳，会在此刻让她觉得那么反感。
她向前走了三步，感觉心一点一点的下沉，身后传来落霓裳的话：“走吧，去你的妖界，人妖殊途。”
黎碧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渐渐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
暮色四合之时，落霓裳推开了长松殿一间厢房的门。
徒星燃被软禁在这里，等待着另一个国家的君主对他的“处置”。
“殿下，你考虑的如何了？”落霓裳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小菜和一碗白饭，这是她刚才亲手下厨做的。
“公主是来逼我的？还是说，这本就是你和你皇兄谋算好了的？只是为了让我娶你为正室？”
落霓裳一愣，放下了餐盘，有些委屈地说道：“殿下就没想过，霓裳真的只是为了救你的性命？”
“如果我徒星燃的价值只能以木樨国四驸马的身份才能保全，那么，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殿下，那个女子是妖，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若我就是这么巧，偏偏爱上了妖，难道就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说自己不爱她吗？”
落霓裳把眼底的泪忍住了，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霓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我皇兄被徒月灵抓住了辫子，做我的驸马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霓裳别无他求，只是想永远陪伴在殿下的身边，至于殿下的心在何处，霓裳又如何能够左右？”
徒星燃看了一眼落霓裳那无辜而诚恳的脸，心里微微有些愧疚，毕竟落霓裳为了自己也算是出生入死，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不可能对她一点都不感激。
“公主，我不想委屈你，也不想背叛她，若是公主有心，能否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落霓裳心头一颤，这最后一面，到底是生死离别，还是恩断义绝？
“她，已经走了。”落霓裳最终还是选择说出来，她知道，黎碧瞳已经接收了自己的建议，她不会再出现了。
“什么？”徒星燃一锤桌子，吼道：“是你让她走的？”
落霓裳赶紧否认，说道：“不不不，是徒月灵将她带走了，她要去火营国，对，是去火营国做王妃了。”
落霓裳这个谎说的有些仓促，但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把自己撇干净。
“不可能！她最讨厌徒月灵怎么可能……”
“她是妖，哪里会有人类的感情？还不是哪里舒服就去哪里？”
“不，不可能……”
徒星燃说着，忽然感觉一股急火从丹田窜了上来，冲得他脑门发胀，一个没压住，竟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