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店,
“你觉得这套首饰怎么样?你妈应该会喜欢。”厉颍川指着柜台内的一套钻石项链,问身旁的人,
“哦,不错。”
“要不要拿出来看看?还是那套好一些?犍”
“哦哦,都挺好。”
严蓦千答非所问的回答让厉颍川皱了眉头,回头,却发现他正不知道朝外头看什么。
“看什么呢?到底是你要给你妈买生日礼物,还是我?”
严蓦千回头,一脸嬉皮笑脸的笑,一只手搭在厉颍川的肩膀上,“当然是我,当然是我,不过你也知道,我最头疼的就是给那位活祖宗挑礼物了,每次买回去,都不和她心意,也就你陪着我买的几次,她都喜欢,所以这不年初一就非拉着你出来了嘛,嘿嘿,快帮我挑挑。”
厉颍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回头,对服务员道:“麻烦你帮我把这套项链拿出来看一下。”
“好的,您稍等。”
严蓦千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道纤瘦的身影在店外再次一闪而过,严蓦千皱眉,想了想,“阿颖,我刚想起来,我钱包忘车里了,你在这里先挑一会,我去拿了马上回来。”
对于严蓦千这种冒失的行为,厉颍川已经习以为常,连头都没回一下,嗯了一声就算知道了。
严蓦千朝厉颍川看了眼,转身迅速走出珠宝店。
阮微微没想到严蓦千会出来,只是等她想要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阮微微比前阵子明显清瘦了的样子,严蓦千所有的责备,终究是咽了下去。
“我想颍川是不会想要见到你的,大年初一的,别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你还是快点走吧。”
严蓦千毫不留情面的话令阮微微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
垂落在两侧的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阮微微苦涩一笑,唇瓣噏动,“蓦千,颍川跟我分手了,难道连你也不当我是朋友了吗?”
严蓦千皱紧眉头,沉沉的看着对面的人。
五年前,在他误以为伊伊背叛阿颖之后,哪怕她是伊伊的妹妹,他也没有将对伊伊的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因为在他看来,阮微微和阮伊伊,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的人。
阮伊伊霸道,嚣张,蛮横。
阮微微温柔,善良,体贴……
除了相貌,阮伊伊确实胜过阮微微以外,他实在想不出阮微微到底哪里输给了阮伊伊。
这几年,每次看到阿颖为了阮伊伊喝到酩酊大醉,他都会替阮微微抱不平,总觉得是阿颖没眼光,不懂得珍惜!
可前阵子,陆茗却忽然告诉他,关于五年前伊伊和阿颖之间,根本就是一个误会,或者说,是一场精心设计陷害,而那个设局人,不是别人,就是阮微微!
他从来没有想过,明明看起来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怎么能看出这种下作恶毒的事呢!?
不再看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严蓦千转过头,冷笑一声,声音微凉,“阮小姐这样的朋友,我严蓦千可不敢交,不然将来哪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微微呼吸一窒,声音微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你这样心思深沉的人,会听不懂吗?”严蓦千回头,目光讥讽冷峭,
阮微微站在原地,冷风刮在脸上,只觉得冰寒刺骨。
不想再跟她多纠缠,严蓦千迈腿就要走,手臂却被一下抓住。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我究竟哪里错了?我妈和阮伊伊的妈,明明是我妈跟爸先相爱的,是阮伊伊的妈妈拆散了我爸妈!她妈妈成了阮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妈就是见不得人的小三!而我就是被人到处指着脊梁骨骂的私生女!这是我的错吗!?……至于颍川,我八年前就认识他了!明明是我先爱上的他,可为什么又是阮伊伊!?为什么她什么都要跟我抢!?我只是想争取我的爱情,难道这也错了吗!?”
眼泪,顺着两颊滚滚落下,阮微微紧紧抓着严蓦千的手,第一次,将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并不是期望能用这些话感动严蓦千,她只是压抑的太久了,需要一个释放的口子而
tang已!
严蓦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关于阮微微是私生女这件事,他的确早就知道,但阮家长辈那些恩怨情仇,今天却也是第一次听。
说一点不同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
“你父母的事情,我不能置喙什么,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关于你和阿颖,感情这玩意,本来就没有先后的,你争取你的爱情的确没有错,错的是你的方法,你以为设计了伊伊,赶走了她,你就能得到阿颖,这就是你最错的地方。”看着阮微微的样子,严蓦千心里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语气略有转轻,“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阮伊伊已经嫁给了藿廷遇,那样家世显赫的男人,是个女人恐怕都不可能再回头了,我就是挺好奇,当年藿廷遇是怎么让藿家那些人承认这个怀着别人家孩子的儿媳妇的,青阳藿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家族,呵……”
严蓦千的一句无心之话,听到阮微微的耳朵里,却有如平地惊雷。
连声音都带了一丝轻颤,“……你说什么?”
严蓦千蹙眉,以为她是不知道阮伊伊已经嫁给藿廷遇这件事,“伊伊的确已经嫁给了藿廷遇,这件事是陆茗查到的,只是,我也奉劝你一句,你和阿颖,也是不可能了。”
严蓦千走了,阮微微一个人站在原地,耳畔却并非严蓦千说的她和厉颍川不可能这句话。
——我就是挺好奇,当年藿廷遇是怎么让藿家那些人承认这个怀着别人家孩子的儿媳妇的。
——青阳藿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家族。
“青阳藿氏……”阮微微喃喃了一句,身体一个虚晃,幸亏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没有摔倒。
……
青阳藿家,游泳室。
浅蓝色池水荡漾,一道矫健的身影宛若飞鱼,在水中呈直线迅速划动。
庄晚晴穿着单薄的针织连衣裙,静静的站在岸边,手里捧着一条白色浴巾,看着一圈圈波动的池水,有些发怔。
就连水下的人什么时候上了岸都没有发现。
手上的浴巾猛地被抽走,庄晚晴才回过神,“靖,靖权……”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庄晚晴脸上一闪而过方的惊吓。
藿靖权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将浴巾自腰线围起,“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庄晚晴脸色一白。
藿靖权拿起躺椅上的手机,转身就朝更衣室走了去,庄晚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靖权……我爸爸让我问问你……上个月银行贷款的事——”
前面的身形一停,庄晚晴心口一颤,那些尚未说完的话也瞬间掐断在了喉咙里。
藿靖权回头,眸光微冷。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既然已经嫁到了藿家,庄家的事,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庄晚晴呼吸一窒,望向藿靖权的眼睛有些发红,“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庄家现在出了事,没有那笔贷款的话,出不了半个月恐怕就——”
“那也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藿靖权的无情令庄晚晴浑身发颤,只是藿靖权仿若未见,说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走进了更衣室,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庄晚晴一个人站在门外,只觉得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解下浴巾,藿靖权刚换上裤子,手机就响了。
眸光斜向柜子内摆放着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藿靖权停顿了一秒,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摁了接通。
“喂。”
“你和藿廷遇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头没尾,电话一接通就是这么一句质问的话。
藿靖权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再这样问我,有意义吗?”
电话那头传来阮微微的笑声,“你承认了?”
“我为什么要否认?”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藿廷遇的哥哥!”
藿靖权讥笑一声,“说与不说,有差别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阮微微低沉的声音,“至少我不会答应做你的情/妇!”
藿靖权笑了,“为什么?因为阮伊伊是藿家二少奶奶,而你却成了藿家大少爷见不得光的小三,就跟你母亲当年一样,输给了她母亲吗?”
“藿靖权!”
藿靖权的这句话,显然真的激怒了阮微微,不过藿靖权却并不当回事。
“别跟我大呼小叫,我陈述的不过是事实,听到这些话你就已经受不了了,我真要怀疑,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真觉得你能斗得过阮伊伊,能从她手里抢回整个阮氏?如果你再这样沉不住气,我就只能奉劝你最后一句,早点放弃算了!”
说完,藿靖权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
年初二的早上,庄晚晴正在厨房做送去医院给公公的早餐,手机铃音就响了。
关小了火,庄晚晴走到流理台前,只是当看到来电显示的称呼时,她就有些慌了。
看着父亲的来电显示,庄晚晴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她怕又是父亲催她和靖权提银行贷款的事……
“大少奶奶,你不接吗?”一旁的佣人提醒她,
庄晚晴回神,朝她看了一眼,“阿梅,锅里的粥你帮我照看一下。”说完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厨房。
“喂,爸……”
“小晴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在忙吗?”不复前几次焦急愁苦的声音,今天父亲的情绪似乎很好,
“嗯,我刚才在厨房准备早餐,一会要给公公送过去。”
“哦哦!应该的应该的,你现在是藿家的儿媳妇,一定要照顾好公婆才对。”
庄晚晴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爸。”
“对了小晴,靖权在家吗?”
庄晚晴心口一堵,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跟父亲坦白,“他今天出去了,爸,那笔贷款的事——”
“我今天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贷款的事情!今天早上银行那边就给我来电话了,这笔款项已经批下来了!哈哈哈,我知道是靖权帮的忙,不然五千万那么大笔数,银行不可能会批的那么快的,所以你可一定帮爸跟他说一声谢谢,知道吗?”
庄晚晴愣住,那笔贷款已经批了?
明明昨天他还说……
庄晚晴的心情一时有些难以言喻,她怎么忽略了,昨天靖权只是说让她不要再管庄家的事,却并没有说他会置之不理。
是她误会他了!
连日的沉闷终于破出了一丝阳光,庄晚晴的脸上也不由绽出了一抹笑容。
“好的爸,我知道了,爸,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照看粥。”
“哎哎哎,好,你忙你的,爸不打扰你了。”
挂断了电话,庄晚晴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早上去完医院,回来庄晚晴就问了佣人大少爷回来没有,得知他在书房的消息后,庄晚晴就匆匆上了楼。
嫁到藿家的这些年,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怎么一个词来形容她和藿靖权。
她是藿老太太生前看中的孙媳妇,但庄家在江州顶多就是一个小富人家,和藿家这样的大豪门当然是不能比的,所以当初让藿靖权娶她的时候,藿靖权的父母并不喜欢她,只是碍于藿家二老的脸面,才同意了这场婚姻。
起初她对藿靖权,也是有几分爱慕的,毕竟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站在你面前,是个女孩子恐怕都会倾心,直到婚后,藿靖权的冷戾,公婆的漠视,无不让她心寒,再后来,爷爷那番哪房先生子嗣,哪房就是藿氏继承人的言论,更是将她几乎逼到了绝路。
明明她和藿靖权的身体都是好的,可偏偏结婚两年,却始终没有孩子,那段时间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场噩梦!
她打过排卵针,做过人工授精,甚是还做了试管婴儿,那种痛苦,恐怕也只有真正承受过的女人才会体会到,可即便她吃了那么多苦,在她肚子里的那对试管婴儿双胞胎,也最终没能活下来,五个月的时候就胎死腹中……
想到过往种种,庄晚晴
的心就是狠狠一刺。
迅速挥开那些不该回忆的过往,定了定心神,庄晚晴脸上扬起一抹端庄温柔的笑,抬手敲门。
“进来。”
庄晚晴走进书房,藿靖权正坐在电脑前忙公事。
抬眸看了一眼来人,藿靖权的手从键盘上移开,“爸爸今天身体怎么样?”
“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送去的粥也已经能喝下一碗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藿靖权点头。
庄晚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靖权,银行贷款的事,我爸爸今天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银行已经批下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藿靖权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黑眸盯着庄晚晴那张纯粹的笑脸,半响,低声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他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好了。”
庄晚晴脸上的笑更浓了些,点头,“我会告诉父亲的,你继续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
庄晚晴被藿靖权叫住。
藿靖权看了庄晚晴一眼,伸手打开右侧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视线落在信封上,目光有些深,“你不是说妍妍一直想去滑雪场玩么,票我已经订好了,老二一家难得回青阳一趟,谚西应该也会喜欢的,你明天邀他们一起吧。”——题外话——阴谋涌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