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些佣人和化妆师的话语间不就是在提醒她?
她苏斓是严家的儿媳妇,是严家太子爷的太子妃,也是他们严家的脸面。
如果她穿的不合今晚宴会的情景和档次,那么会给他们丢人的。
尽管苏斓心里还是小小的生出过让严牧野难看的念头的,不过谁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严牧野,你看我现在怎么样?我现在应该不会给你丢人了吧?”
一袭淡绿色的拖地晚礼服下,苏斓娇小的身材被映衬的越发高挑出尘。摇曳的裙摆因着苏斓徐徐向前的步子而与地毯摩擦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腰部宽松的独特设计遮住了苏斓微突的小腹,看起来更增添了一丝童趣。
好似馨馨小时候穿的蓬松公主裙一般,处处都充满着活力与生气。
柳肩上细碎的金属坠链顺着苏斓象牙般凝滑的藕臂自然垂下,苏斓每走一步,它们就轻微的撞击在一起,窸窸作响。
轻轻挽就的长发下带着少妇特有的慵懒与妩媚,水样的星眸好似蕴含着无视的依恋。
佯装探究似的视线在苏斓的身上扫了几圈,严牧野状似不满的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重新替夫人换一套礼服。”
“为什么啊?”苏斓还没走到严牧野身前,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而惊到,停在了原地。
她在镜子中也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打扮,她认为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与要求。
不低俗,不妖艳。
她就喜欢这种低调的华美,喜欢这种惊艳四座至于的细水长流。
“太丑了,所以要换。”严牧野眼皮也不掀一下,径自说道。
“丑?”捏住裙摆的手一僵,苏斓不淡定了。她直勾勾地望向严牧野云淡风轻的脸,这个敢直接说她丑的男人,绝对是她这辈子的克星。
“严牧野,我看你是在丑人堆里待久了,所以连最起码的美丑都分辨不出来了吧?如果我丑,那你就是丑得天崩地裂!”
身边静静杵着的一干下人们见两个主子突然吵了起来,未免惹火烧身,也只好装成雕像,不吭声。
不过在太子爷说夫人的装扮很丑时,她们的心底还是齐齐的替夫人鸣屈啊。
明明就美得跟天仙儿似的人儿了,怎么能说丑呢。
再者之后夫人又说太子爷丑得天崩地裂时,她们就更加不能冷静了。
太子爷分明也是一倾国倾城,丰神俊朗的人儿啊~
怎么这两个主子的审美,就跟她们这样的寻常人不同呢。
“苏斓,你说什么?”眸光倏地一凛,严牧野薄唇轻启,威胁的喝道。
“怎么,严太子爷还没上年纪呢,耳朵就不好使了?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助听器戴戴啊?否则以后我骂你你都听不见,还以为我在跟你闲聊呢。”虚掩着笑得咧成银盘的大嘴,苏斓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换掉,给我立刻换!”严牧野气势汹汹的几个箭步迈到了苏斓的身前,抓着她就往衣帽间走。
“严牧野,我要告你!我要去妇女委员会告你!告你家庭暴力!”扯着裙摆,苏斓死活也不肯让步。
“你能告得了再说。”懒得跟苏斓废话,严牧野干脆弯腰,打横将这个麻烦女人直接抱了起来。
“呜呜呜——严牧野你欺负人!”苏斓哽咽着掩着脸,带着哭声抱怨道。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僵,严牧野略微错愕的望向怀里的小人儿,片刻前的强势立刻被苏斓这一哭,而瓦解个粉碎。
“不换就不换,苏斓,收起你的眼泪。”
自她怀孕时起,严牧野就决意,定不让苏斓掉一滴眼泪。
无论他爱不爱这个女人,都要让她如同一个被丈夫呵护有加着的妻子,在幸福的氛围下迎来新的生命。
他不想看着苏斓变成另一个苏青。
他不想看着苏斓终于一天,会如他的母亲一般,精神失常,失去所有的情感。
当执念变成枷锁,当深爱变成积怨,快乐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出他们这段婚姻所筑起的高大围墙。
“真的可以不换?”苏斓收起哭腔,试探性的露出半个眸子,看向眸光突然轻柔下来的严牧野。
“随你高兴吧。你既然喜欢,那就这么穿着吧。”其实,苏斓这般打扮,真的很美。
美得出尘,美得飘逸。
严牧野还从未见过苏斓如此盛装打扮,那摇曳的裙摆仿佛天际飘荡的浮云,让他不禁愕然。
“严牧野,君子一言!你可别反悔!”清脆的女声一反刚才的柔弱哽咽,苏斓倏地露出她晶亮的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严牧野。
生怕漏掉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因为,她刚才的那一切举动,都是假装的。
没有一丝错愕,严牧野了然的看着苏斓清亮的水眸,白皙的肌肤,粉嫩的唇。哪有一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不过,严牧野还是轻轻把她放了下去,俯身替苏斓理了理裙摆的褶皱。
“下不为例。你的这些小把戏我一眼就看透了,我只是不想跟你这种小人儿计较。”严牧野可以纵容苏斓的顽劣,但他也必须让她清楚,她自以为能瞒过他的那些小把戏,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苏斓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迎上严牧野那似笑非笑,若有似无的笑容,“严太子爷火眼金睛,自然是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了。不过,太子爷,您应该忽略了一件事情呢。”
娇笑着边说话边与严牧野拉开了一段距离,苏斓拖着裙摆不停往后漫步着。
“哦?夫人请言明。我会仔细听着的。”
严牧野也跟着苏斓后退的步伐,往前迎了几步。
苏斓既然想跑,他也总不能让她跑得太远。
“不行,这件事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否则你会丢大人的。”下意识的捂住嘴,苏斓霎时红了脸颊,连连推拒着。
她要是当着这么多的人说了出来,那严牧野可就出名了。
以后只要他在这些下人的面前走过,她们一定会想起今天的这件事而憋着笑,憋到脸都青了的。
“苏斓,你再不说,我可就……”视线飘到了距离苏斓不远处的粉色大床上,严牧野剑眉微微挑起,唇角噙着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暧昧笑意。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苏斓继续后退着,争取与严牧野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她真怕一会儿这家伙怒了,直接把她扑到,就地毁尸灭迹了。
“我说了啊?”环视了下周围几个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的佣人,苏斓又提高了音量。
“我真的真的说了啊?”
严牧野不由的蹙了蹙眉尖,他盯着苏斓憋得通红的小脸,冷不丁的撇下一句话,“爱说不说。”
本来他还对苏斓藏着掖着的这句话有一丝兴致,不过在苏斓这种总也扯不到正题的表现之下,他浓厚的兴趣立马低到了极点。
或者说,他已经对苏斓即将说出口的任何事情,失去了兴致。
“你西裤的拉链开了。”
——
刹那间,卧室的温度急速跌到了最低点,仿佛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严牧野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斓,然后又低头看了眼西裤的某特殊位置。
旋即,苏斓就被严牧野眸中忽然射出的冰冷利刃击中,顿时不敢再往后退上一步。
此刻,那些佣人们都悔死了,恨不得能立刻把耳朵堵上,把眼睛闭上。她们可不想听这些主人间的私事啊!
“苏斓,等不及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蓦地,严牧野收起了眼中的冷意,亦步亦趋的向苏斓逼近……
惊呼着往后退了一步,苏斓瞪着严牧野盘在她腰间的手臂,怒嗔道,“你想干什么?我们今天还要去参加重要的宴会呢。你要是再跟我拖下去,就要迟到了!”
苏斓本来就不想参加这个宴会,甚至还想法设法的想避开。
可到了此时此刻,她却很想准时出席这个宴会,必须要准时去啊。
否则……
她就要被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分尸了啊!
看他那盈满柔情的冷眸,苏斓都觉得,自己的未来会无比凄惨。
“你们还不都给我滚下去?”严牧野无视苏斓那惊恐得如同小兽般的眸子,错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冲着身后的那群佣人冷声斥道。
“是,是,我们这就滚。”
佣人们一看太子爷终于下旨,可以让她们滚下去了。她们乐不得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人挤人的冲着门冲了过去。
还好太子爷让她们滚了,否则她们再留在这里,听到什么太子爷跟夫人的闺中秘闻,她们能不能继续在严家干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看着所有的外人都跟见了鬼似的,一股烟儿的跑了出去。苏斓清亮的眸子闪了闪,有刹那的恍惚。
“至于嘛?跑得比兔子还快?让她们滚她们就滚出光速来了……”自尊心,自尊心!严家的这些下人们,到底能不能把她们的自尊心拿出来晒晒?
“因为,她们都怕……死。”
严牧野轻抚着苏斓的肩膀,颇有兴致的把玩着衣服上的金属链。
“哎呦,严牧野,别告诉我你把她们对你的惧意当做赞赏了。你不觉得连普通的下人都惧怕你,不敢跟你说话,这正好说明你活得很没有价值,很悲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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