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年轻人了,既然你们把我带回家了,觉得我麻烦,可以让我儿子来接我,就在梨花镇的陈家药铺,里面的掌柜是我儿子,他叫陈茽。”
“等明天吧,这么晚了就先在这里歇息一晚吧,等下派人去和你儿子说一声。”慧娘累得不行,一点也不想动弹了。
玄奇朝便让人去梨花镇通知老头的儿子去了,这老头的儿子还真是随了老爹,听说老爹崴了脚住别人家,竟是一点也不担心,说让第二天来就第二天来,心还挺大的。
老头在医馆里到处打量,看着慧娘的眼光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原来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慧娘?”
慧娘摆了摆手,“鼎鼎大名称不上,就是会点小聪明,让您老见笑了。”
“这要是小聪明,那这世上就没有几个聪明人了。”老头见慧娘拿了什么草药,随便捣鼓了几下,就帮他敷在了脚腕处,“小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学针灸啊?”
“针灸?”慧娘头也不抬,“你教我啊?”
“对啊,老夫教你。但是你要拜我为师,这门手艺可不传外门弟子的,我是瞧着你天资聪颖,天上就是吃这碗饭的。”
慧娘有点无奈了,这年头每个老头都想当她的师傅,“但是我已经有一个师傅了。”
老头不屑道:“我听说了,那个姓周的嘛,我认识他,他啊看病还可以,但是对针灸是一窍不通,你可别小瞧了针灸,我这金针治好了多少人的姓名,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慧娘没有小瞧,任何人的本事都不能被人小瞧,原先听针灸她没有多大兴趣,一听金针顿时变了一张脸,感兴趣道:“金针?真的是真金吗?看不出您老这么有钱啊!”
老头没有骂她,反而跟着她一起神神秘秘的说道:“是啊,你认我做师傅,这金针就有可能传给你,到时候可以给你看看,绝对是真金的。”
这老头有意思的很,慧娘笑了,“那我考虑考虑。”
陈茽第二天来接自己亲爹的时候,日头都到晌午了,这父子俩都不着急,见了面也不打招呼,慧娘还以为是来买药膳的呢。
“多谢姑娘救了我爹了。”陈茽长得挺白净的,五官也很秀气,就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木木的冷冷的,见自己亲爹捡回一条小命也没有多感恩,也没有多激动。
慧娘原本做好了被当成恩人的准备,现在这样还有点不大习惯,于是道:“那……我们帮你一起把老爷子送回去?”
陈茽也不客气,“那就有劳了。”
慧娘:“……”是真不客气。
人家老头却不大情愿,“我这还没住够呢,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慧娘,是我新认的关门弟子,你喊师妹就行了。”
陈茽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师妹!”
慧娘:“……”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因为这父子俩医术高明,所以高人的性格都有些古怪?
陈茽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慧娘是谁了,他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药膳和退烧茶是你发明的?”
慧娘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不敢当发明两个字,就囫囵的答道:“是我卖的。”
陈茽有点兴奋,“可以问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吗?听闻你现在在研制药丸,既然你我是师兄妹了,不知道我又没有幸可以参与呢?”
慧娘还没说话,那边老头却替她答了,“当然可以,我也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
“哦,那太好了。”陈茽笑了笑,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皮笑肉不笑。
慧娘垂死挣扎:“我……我还没同意认你当师傅呢……”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小小抗议……
慧娘这无缘无故就多了一个师傅,好在她这儿不是武林中人。
医家讲求个贯通,而要是学武之人认了一个师傅还要再认一个,你自废武功出门吧。而且国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讲究一个看家手艺,传男不传女,传子孙后代不传外人,里头门道很多,所以现代很多东西失传,包括很多老中医的绝门手艺。
针灸也是其中之一,尤其慧娘心里有很多想法,在古代是没办法实现的。可是如果跟针灸结合起来,她能更详细的了解人体组织,说不定也能在古代做她的西医手术。
——
玄奇朝对于慧娘喜欢在外头捡人的事情表示已经稀松平常。
他跟阿风可以说是慧娘捡来的,阿风又捡来了沈华恩,到现在她又替自己捡了一个师傅和师兄。玄奇朝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个女人嘴硬,或者说生了一个刀子嘴都不为过,可这底下却包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
“既又要拜师,你的拜师礼准备了没有?”他问了一句。、
慧娘正坐在灶台上锻炼自己的厨艺,磨练出真章,慧娘一直把自己厨艺不好的原因归根在她没有办法掌握好古代的灶,毕竟现代无论是微波炉还是电磁炉火候都太好掌控,“到是要准备一下的,周师傅的我也要备下。”
又是一大笔银子,可这笔钱却不能省了。
拜师的礼无论古今都是人情,周师傅的礼是那时她与周郎中闹得不愉快,加上那个时候初来乍到不安稳她才给忘到了脑子后头。可周师傅教导她用心,该齐全的礼数她自然也得齐全。
“娘,娘,糊了!”沈风突然喊道。
慧娘原本正想着要一人提一只鸡,按行情还要一篮子鸡蛋,心里正扒拉着算盘珠子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吓了一跳,再一看锅盖里头……果然,全都糊了。
沈风和小滑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诚然他们都喜欢慧娘,可喜欢慧娘这个大人不代表喜欢她做的东西。自己的嘴不用受苦了,可两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慧娘兴奋道,“锅巴你们吃过没有,就是糊了的饭做的,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这个,今儿咱就吃这个。”
沈风和沈恩华两个人心都凉了一半儿了。
——
陈茽是个真正醉心医术的人,在发现慧娘脑子里有那么多惊奇的东西之后,几乎天天都要来找慧娘。
而陈茽的父亲虽收了慧娘当徒弟,可这老小孩基本什么都没教,他更像是来看热闹的,每每来一个病人他就说这病慧娘看不了,闹到最后还是陈茽这个当师兄的给教了,尤其看病的时候这父子两每次都会争吵,无论是用药还是针灸。
吵个脸红脖子粗的,慧娘这个厚脸皮的人被人人看热闹看的多了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这两偏不。她提着鸡鸭鱼肉连带着一篮子的鸡蛋本来是要给行拜师礼的,可看着里头这行情还是猫着腰走算了。
“慧娘,你来了!你给评评理,爹说这药非要加入三七不可,我觉得没有三七药性反而更强,你说呢?”陈茽在医术方面可真没为人子的觉悟。
慧娘有些尴尬的接过他手里的方子,可很快也陷入了药方的迷茫当中,三个人脑袋蹭在一起,一块纠结起了这方子到底要不要三七。
玄奇朝在一旁瞧着,目光微暗。
“行了吧你们,慧娘今儿带的鸡都要跑了,该吃饭了,别老钻头在药方里”,转头又笑着对慧娘道:“今儿是你拜师,简单的鸡鸭鱼肉拜师礼可不行,大猪头也得要一个,正好今儿集市里杀猪,你陪着师母一起去吧?”
陈茽的母亲孙氏看儿子和丈夫看重这个师妹,加上慧娘嘴巴甜,人也称得上实诚,又是丈夫最后一个徒弟,本来家里就少女儿,看慧娘白净也喜欢。
“好啊,正好许久没吃过猪肉了。”慧娘动了动身子,她在古代少有女性的长辈关爱,与孙氏见面虽然不过几次,可有的人合眼缘了就是处的好。
“我提着篮子”,孙氏道,“今儿家里人多,再多买些菜。”
慧娘都称是了。
两个人很快走了,玄奇朝目光收了回来,缓缓走至陈茽身旁,“你身为太医院太医令,为何要教慧娘这样一个普通村女医术?你有什么目的?”这是他见到陈茽第一面就想问陈茽的,一个太医院太医令居然来这乡野小地。
倘若是因为自己……这也是玄奇朝为什么发现了陈茽的身份却并未告诉慧娘。
他心里明白慧娘虽然嘴上老硬,但她好学,一个两个师傅她都学的很认真,又真诚待人,倘若知道他人别有用心她会怎么想?
“玄三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陈茽展开纸,正在写一张药方,“可你的身份,你是王侯将相,你是平民百姓都与我无关。只有你是病人时,我才会是你的大夫。慧娘是我的师妹,我们都是大夫,我不会牵扯进你的事情里,当然我希望慧娘也不会。”
陈茽写着,抬起了头,“在下这么说,玄三公子懂吗?”
玄奇朝哪会听不懂,他就是奇怪,怎么才见了两面而已,陈茽就对慧娘这般上心,又是师兄师妹的,顿时酸言酸语,“陈太医当然好兴致,乡野小地也能红袖添香。”
陈茽一心学医从未有过男女心思,半天没搞懂他什么意思。玄奇朝看他这幅呆头鹅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上次刘东一的事儿……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比生气还要让人大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