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杜斌已经行驶在回京的高速公路之上。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后座上的孙晨静静凝视,王丽芳披着大衣依偎着孙晨。
年后的这次回唐山,孙晨和王丽芳不仅陪母亲住了几天,还拜会了许久未曾谋面的亲属。当一众亲友得知孙晨有后,大家无比替他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孙晨的母亲行动不便,需常年靠人照顾大小便及饮食,还有脑血栓和高血压,可尽管如此,老人头脑时分清醒。孙晨把想带母亲一起移民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母亲笑而不语,只是侧头看了看卧室墙上挂着的孙晨父亲遗像,那表情分明是不舍。母亲告诉孙晨和王丽芳,自己想在老家安生的度过晚年,不想再折腾,何况是出国这等麻烦事。
孙晨了解母亲这代人,他们都有着极重的乡情乡愁,一旦彻底远离故土,反而会加重原本的病情,那时再想落叶归根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的。王丽芳还不死心,又劝了老人几次,可老人还是那句话,“老了,走不动了,也不想动了。”
王丽芳顿觉伤感,泪腺发酸,被孙晨及时制止。
几天时间中,两个人除了必要的外出拜访,几乎整天在家陪着母亲说话聊天,陪母亲一起翻看从前的相册,听母亲讲述孙晨孩童时的那些事,听母亲回忆和孙晨父亲的相识,相知与相爱。年近不惑的孙晨头一回能够静下心,如此安稳踏实的陪着母亲,去聆听母亲的心声,去感受母亲内心的温度。
这么多年商场浮沉打拼,孙晨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唐山还有个家,一个生养自己的家。自从家境败落后,孙晨就铁了心要重振孙家,一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为了安抚母亲饱受打击的心。
在北京这么多年,每当夜深人静时,每逢想自暴自弃时,孙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后还有母亲,总还有一双温暖慈祥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给自己力量,给自己安慰。可以说,母亲虽然远在唐山,但母亲就是孙晨内心的前进动力。
临回京前,母亲甚至都没有过问两人在北京的生意将如何处置,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何时才能再回来。孙晨和王丽芳知道,一旦办理出国移民,头三年时间是不能回国的,看着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三年后立即回国,是否还能再见到母亲也未可知。
孙晨没有回答母亲,也无法回答母亲,忽然一头埋进母亲怀里,泪流不止。王丽芳也伏在老太太身上,轻声抽泣。小小的卧室里,唯独孙晨母亲没有哭,老太太出奇地露出了豁达的笑容,满足的笑容,轻轻抚摸着两个心爱的孩子,一遍又一遍。
老太太心里同样清楚,兴许这次分别,会是永别,再也不见,可尽管如此,也要让自己变现的豁达,也要让孩子走的安心,踏实。
临走的早晨,杜斌早早就开着车在门口等候,而孙晨也走早的起床,安安静静地给母亲做了一顿早餐后,才和王丽芳出了家门。刚出家门,正好遇上保姆从早市买菜回来,王丽芳二话没说,从兜里拿出五万块的信封交给了保姆,说这是给保姆预支的工资,把保姆激动地差点跪下。
王丽芳流着泪嘱咐保姆,一定要悉心照顾老太太,给老太太的晚年生活照顾好,王丽芳还向保姆保证,每年的工资上浮五万元。
孙晨知道爱人的良苦用心,只要老太太活的越久,保姆也就赚得越多,只有这样,保姆才能真正用心去照顾母亲。
回京的车上,孙晨给公司几个高层打了电话,定下了开会的时间,在这个会上,孙晨将会宣布自己出国移民的决定,也会对云鼎轩的一小部分股份予以分配或者赠予。
孙趁深谙经营之道,如果仅仅依靠雇佣关系来经营云鼎轩的话,加上自己常年不在北京,云鼎轩未来几年一定会走下坡路,而且下滑速度会非常之快。只有将一些可造之才,从雇佣关系转化为股东,才能充分调动管理层的责任感和积极性。看似好像损失了不少股份,其实从企业的长远发展和孙晨王丽芳的切身利益来看,这其实是个非常划算的决定。
只要云鼎轩在国内运转正常,每年保证一定比例的长足发展,孙晨和王丽芳在国外不仅衣食无忧,还将有大量资金可供投资,可供两人在国外进行二次创业。
“晨哥,开会的日子都定好了?”王丽芳。
“嗯,”孙晨低头看着爱人,“定好了,算不上开会,就是和大伙交交心,这么多年跟着咱俩一起打拼,也该分给大伙一些股份了。”
王丽芳将脸紧紧贴在孙晨宽厚的肩膀,杜斌两眼目视前方,加大了脚下的油门。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高速公路上,刘长根一家三口也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次在老家,刘长根得偿所愿,终于将捐赠小学的手续给顺利办了下来。当然,这顺利的前提是老刘在办公大厅与工作人员的那次叫板。这次叫板引起了县政府个别领导的关注,得知老刘的特殊身份,又得知老刘的此行目的,赶忙安排专人接过老刘的资料和手续,启动了快速审批程序。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老刘就拿到了拘束哦本该一星期才能拿到的批文。
老刘细数了一下,光各类手续和批文上的公章和部门就多如牛毛,什么工商局,税务局,土地局,国土资源科,教育局,民政局,福利办,城乡统一建设办公室,发改委,水利局,甚至连畜牧局也盖上了公章。
看着这一连串的大红章,还有大腹便便的科室主任,老刘一分钟没有多待,极其厌恶的离开了县政府。
把政府批文拿给新到任的村领导,老刘在村领导的陪同下一同在村外不远出,选了一块地,地方不算大,但足以建一所容纳一百学生的小学,甚至还能再建一个小操场。一切安排妥当,老刘和村主任签订了捐赠协议,在村民大会的一致通过下,这所小学被命名为“长根未来小学”。
据说这名字是老刘自己想的,他说他只想给这个村里孩子一个未来,一个能够主宰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