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领域内一片赤红,苏谪再往前走时,四周的火焰都在扭曲,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因为自己水滴虚影的阻挡不能灼伤自己,可是渐渐地水滴虚影水波荡漾,对于无处不在的火焰大有力不从心之感。
若是在坎水领域,苏谪的水滴虚影自然如鱼得水,无往而不利,在离火领域却要受到极大压制。相比于在坎水领域受到滋养,在离火领域完全是受苦了。
很快,周围扭曲的火焰开始出现具体的形象,先是一团颜色较深的赤红色野草,然后野草蔓延,当四人眼中都是火焰野草时,那些野草忽又变化。茎干粗壮,红叶延展,慢慢地变作团团灌木,当众人困在无数灌木丛中,几乎辨不出哪里才是前后左右时,那些火焰灌木再变。
矮小的灌木仿佛在时光中逐渐通灵,渐渐拔高,原本形态趋同的叶子形态开始变化,椭圆形、心形、掌形、扇形、菱形……具体则化为木樨、紫荆、梧桐、银杏、乌桕等等,百千种相,宛若幽深空谷,万般物类各自繁茂。
苏谪看得有些目眩神迷,眼前火焰组成的千百种草木摇曳生姿,竟是那般动人心魄。然而还不止这些,无数奇草异卉之间,忽然传来阵阵鸣叫。小到虫蚁蛾蝶,大至虎豹牛蟒,鳞虫自度其步,羽禽自振其翼,更有日月星辰,符文脉络,显现在那万般生命身躯上。眼前赤红的火焰领域,已成万物之道场,恍若踏入一片无垠的时空,冷眼旁观草木虫鱼,鹰飞兔走,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四人一步步陷入奇异的世界中,脚下茫然前进,也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前进多少距离,这片世界好似根本不知四人的到来,自顾自生老病死,新陈代谢。在火焰时空的尽头,出现两道庞大的身躯,一道火焰身躯见首不见尾,没于火焰祥云之中,只探出一鳞半爪,另一道身躯巨翼遮天,凤喙凰羽,冲天而鸣。
苏谪不禁被那两道身影吸引,却见那一龙一凤在空中缠斗,龙飞凤舞之间,无尽火焰直降凡尘,原先万般生灵俱在火焰之中焚为灰烬,还归火焰。它们本是火焰,还要归于火焰。
时空再变,四人就站在火焰祥云的旁边,近观那龙凤相争,日夜逆转,乾坤颠倒,浩瀚威势竟是如此高不可及!
龙凤厮杀到最后,飞龙陨落,凤凰折翼,苏谪四人看着那一龙一凤在半空中熊熊燃烧,龙凤身躯渐渐化入赤红离火之中,心头陡然升起难以形容的悲戚。
“你们看!”李芸一指半空,苏谪自从进入这片空间后一直沉默不语,突然听见李芸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是可以说话的。他们顺着李芸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凤凰焚为灰烬后,在它原本的心脏处还有一枚灿烂鲜艳的青色火焰印记未曾消散,随风飞舞,向四人飘来。
“因果有缘,既成相见,便是缘分。吾自含恨陨落,迄今不知几许年岁。薪火相传,涅槃再现,望不负念念之愿,以济世救民为盼。龙凤后人,炎黄子孙,千秋大梦,都付江流……”
那声音逐渐消散后,空中的火焰印记飘飘忽忽落在李芸的指尖,随即李芸尖叫一声,全身都被一股青色火焰笼罩,即使一片赤红也掩盖不住那青色的光华。青焰炼体,李芸全身经脉无一不燃,甚至最为重要的丹田、心脏、脑海,都被一片青色火焰覆盖,从内而外,俱是青色世界。
又不知过去多久,李芸身上青色火焰渐渐熄灭,最终只剩额头上一枚青色火焰凝聚而成的青色凤凰模样的火焰印记,片刻之后也隐入白皙光洁的皮肤下。
叶千城早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汗水被周围火焰蒸发,在他周围形成缕缕雾气。
等李芸睁开眼,叶千城焦躁地不知道先问些什么好,白凝霜抢先一步道:“感觉如何?”
李芸看看关切的三人,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兴奋道:“那枚印记是上古青鸾的图腾印记,它改造了我的血脉之力,激发出一丝青鸾气息。还说在这通天楼中隐藏着一个秘密,关系到完整的青鸾力量的传承。”
叶千城惊喜道:“那如果得到青鸾的传承,你不就可以将青鸾化为法相?!”
李芸点点头:“应该可以。”
苏谪笑道:“何止能以青鸾为法相,我看就算达到青鸾再世也未必不可。”
叶千城两眼放光:“哇,太厉害了!”
李芸笑盈盈道:“别高兴得太早,那青鸾力量传承据说在丹枫谷,但不知道具体方位。而且我现在只是得到青鸾图腾,实力略有提升,还没踏入拟道境呢。”
叶千城大笑道:“那有何难,有我在,一定帮你寻到青鸾传承!”
苏谪也道:“是啊,我们一起找,这种机缘可不是随便就能碰上的。”
听到苏谪此言,白凝霜思忖片刻,道:“为何单单我们碰见了?”
李芸一愣,、为何在普普通通的五行领域,单单他们四人碰见此等异象?其中有何隐情,抑或是某种阴谋?
叶千城打个哈哈道:“别杞人忧天,各有各的缘法,就像苏谪得到竹笋法相,白凝霜得到凝霜剑,哪有许多理由。”
苏谪想想也是:“看来我们想得太多,只要我们记住那青鸾前辈的遗言,以斩妖除魔捍卫苍生百姓为己任,那就无愧于心!”
李芸转忧为喜,笑道:“此话不假,千城,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叶千城悲痛万分地叫道:“好啊,刚得了青鸾图腾就想对我始乱终弃,我的命好苦!”
其余三人霎时大笑,暂时忘记了离火领域无处不在的强大压迫。
待嬉闹过去,苏谪难得一本正经道:“刚才一番异象是福泽,接下来可不一定是好事,剩下的大概五十丈距离,我们都得万分小心。”
李芸道:“有青鸾图腾的帮助,我应该不太会受到离火领域的过分压制,凝霜本是以火莲为法相,对于火焰的亲和力也远超常人。苏谪你和千城最要小心为上,毕竟你们的实力在离火领域会受到极大削弱,我们并未达到领悟相生相克至理的境界,对于水火相生相克的修行,恐怕也不是很容易。”
苏谪当然明白,之前决定进入离火领域本来就是为白凝霜和李芸考虑,他和叶千城那里在意究竟能不能在离火领域中有所突破。反正现在自己有竹笋法相,不需要为法相之事费心,最多是烦心而已。叶千城也不可能指望在离火领域找到适合自己的法相,故而心情倒是极为坦然。
“好,接下来各凭本事,看看谁先到达离火领域最深处!”叶千城豪情万丈。
苏谪也笑道:“嘿嘿,眼下凝霜和李芸实力超过我和叶千城,我们的命好苦!但我们可不会认输!”
白凝霜白了苏谪一眼,嘴上却是不饶:“不自量力。”
苏谪表示不服:“哼哼,我会怕你?”嘴上这么说,大腿又隐隐作痛,生怕白凝霜一个暴走把自己给收拾了。
白凝霜哼道:“这是事实。”
苏谪嘿嘿笑道:“那我们打个赌。”
李芸不等白凝霜答应,说道:“赌什么?”
苏谪摸摸下巴,故作思索片刻,道:“要是我和叶千城比你们两个先到达暮色擂台中央,凝霜你就亲我一下如何,至于李芸嘛,随你对叶千城要杀要剐,嘿嘿,嘿嘿嘿。”
苏谪刚说完,陡然觉得全身发凉,看见白凝霜双目冷冷,手中凝霜剑颤颤而鸣,立马气为之夺,举手投降道:“那……那,拥抱一下也可以……啊,女侠饶命,牵个手也行啊……”
幸好白凝霜顾念苏谪伤势还未痊愈,又是在离火领域,搞不好会无法顺利出去,故而手下留情。苏谪郁闷得要死,嘀咕道:“你看李芸多温柔……”
李芸掩口笑道:“凝霜可不是我哟!”
白凝霜恨恨道:“谁要你缠着我!”
苏谪笑道:“那是我们有缘,再说,难道不是你先勾搭我的……那天……”
白凝霜铿然拔出凝霜剑,看她神色,估计苏谪再要说出一个字,真的要当场杀了苏谪才好。
苏谪一把扯过肩膀上正在睡觉的赤琰,举到面前:“女侠,要杀我就先杀了它,你难道忍心一尸两命!”
叶千城和李芸笑得快要岔气,白凝霜被苏谪一闹,一剑再也发不出,而且伤了他还不是要靠自己的并蒂心莲来救。
“唉……”白凝霜心里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就碰见了这家伙!”
赤琰被苏谪打扰,迷迷糊糊地四处嗅嗅,知道白凝霜在面前,懒懒地叫几声,挠挠苏谪的手,苏谪见白凝霜收剑,道:“谢女侠收了神通!”然后笑着将赤琰重新放回自己肩膀。
赤琰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苏谪一向行为奇奇怪怪,赤琰早已见怪不怪,张嘴打个哈欠,重新挂在苏谪肩膀上做梦去了。
白凝霜瞪着苏谪道:“要是你输了,我就打断你双腿。”
苏谪一个寒颤,望着叶千城道:“兄弟,我们联手,定要反抗如此****!”
叶千城摊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苏谪一脸黑线,道:“见色忘义,看来今天我只能舍命陪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