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谪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仍然沉浸在心头那喃喃声音中,不知过去多久,那声音终于淡去,苏谪暗暗摇头,仍然没有听清所有内容,连自己跟着念出的几句也模模糊糊。
在万道阁某个隐秘之地,叠浪真人正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喝酒。
叠浪真人嘿嘿笑道:“三师叔,我徒儿苏谪根骨绝佳,您是否网开一面,让他在万道阁有所斩获啊。”
老者喝得满面红光,微醺道:“万道阁内一切随缘,师叔也无可通融之处,不过你徒儿体内有诸多郁结,恐怕不是善缘,须加留意。”
叠浪真人苦笑道:“师叔若是知道他是受何人所托拜入天一门,恐怕就能猜得一二。天一门式微在即,苏谪可能是莫大的变数,是好是坏眼下无从得知。”
三师叔疑惑道:“谁人将他托付于天一门?”
叠浪真人面带神秘,只说了一句:“花前夺命殿,月下摘星楼!”
三师叔顿时面露惊色,叹道:“难怪,难怪!”说罢迷迷糊糊的眼神陡然间锐利无比,又自语道:“万劫一斧,永夜无期。莫非这世上,真有轮回吗?”
叠浪真人摇头道:“无从知晓,上善若水啊,天一门还有生生之命数,能帮我徒儿一把么?”
“算啦,别瞎操心,再浮一大白!”
……
一天时间飞逝而过,苏谪终于还是垂头丧气地看着周遭的水流飘飘散去,黑色山体流转着淡淡的摄人心魄的光华,如同亘古威严的浩瀚星空,苏谪只觉得全身无所适从,刚才还勉强记得的几句话也随即忘却。
叠浪真人一闪而现,拍拍苏谪肩膀:“回吧!”
“师父,我一无所得啊……”苏谪心情低落。
“无妨,为师传你绝学就是了。”叠浪真人毫不在意。
苏谪知道师父为了让自己来一趟万道阁,肯定是有所付出的,而自己竟然毫无进展,难免有愧疚之心,只能恭敬道:“谢师父。”
出万道阁还是那个山洞,洞口那棵巨树仍然如同龙盘虎踞,大有睥睨天下之势。苏谪跟在师父旁边一路向下,云蒸霞蔚之间,下方弱水之渊好似也有了几分生机。苏谪暗道自己心神恍惚,明明是死气沉沉的弱水河床,哪来生机。
回到天一门,叠浪真人叮嘱苏谪好生恢复实力,十天后便传苏谪法诀。对此苏谪自然欢喜异常,要知道天一门基础的驭水化形之术他早已熟稔,限于门规,非拟道境不能轻易修习法诀,免得拔苗助长。自己虽然还是道种五层修为,离道种九层巅峰还要差上不少,能修习师父的得意绝学,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不过馅饼不是容易吃的,当苏谪看着师父在朗月潭边,周身金光腾腾,竟然在潭水中召出五条水龙环绕自身,他彻底震撼了。
“师父,你的道种莫非就是水龙形态?!”苏谪五体投地。
叠浪真人笑道:“我哪有如此天资,这是为师的绝学,名为‘不周水龙诀’,极限是九龙绕体,为师虽然只能召出五条水龙,在天一门却也有一席之地了。”叠浪真人说话间脸上志得意满之色难以掩饰。
苏谪发自肺腑道:“师父威武!”
“至于其他天一门的真人,各有绝学,不过天一门大道殊途同归,各有千秋罢了。学艺之人贵在专,你若是能将不周水龙诀练至大乘,荆楚珞珈界皆可去得。”叠浪真人道。
苏谪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叠浪真人又道:“不周水龙诀,难在驭水化龙,龙乃是万兽之尊,我们就算凝得其形,也难得其神。为师这水龙形态还是参照弱水深渊上的雾龙形态方才凝出,如今也难以窥得真龙一面。如果真有机遇非凡者,能得龙之精髓,化入法诀,甚至化入自身道种之中,恐怕真是九龙护体,万法不侵!”
苏谪在叠浪真人指点下开始驭水化龙,可惜以他目前的感悟,哪里能得出一丝真意。凝出的水龙略比水蛇粗壮些而已,更别说能有什么杀伤力,弄得叠浪真人都莞尔。
叠浪真人知道修炼法诀并非一日功夫,只得命苏谪每日继续去竹山修炼,关键是寻求那一丝真龙之意,其他不过是对元气的控制,并无难度。
偏偏事有不巧,苏谪恢复每天去竹山的修炼后,仅仅再过一个月,那日苏谪碰到的白衣女子再次到来。
这次,她修为全盛,手持那柄晶莹的白色细剑,沿着苏谪走过的痕迹慢慢上山,很快就碰见正在修炼的苏谪。
他果然还在此,看来上次也并非全是巧合,这家伙根本就是登徒之辈,一次得手不说,现在还守在此处,估计心中还有无数龌蹉想法!
那女子心思百转,见苏谪伤势已愈,瞬间恨意又占上风,挥剑而上,直取苏谪面门。
“姑娘,好好说!”苏谪一见白衣女子就暗道不好,她该不会专门来寻仇的吧!等看见她一剑刺来,慌忙躲避。
白衣女子哪肯听他,苏谪不过是道种五层境界,上次若不是他以下流手段隐去身形,怎能近得己身?一念及此,女子大感愤恨,手上细剑周围霎时蓝色火焰冒出,再次袭向苏谪。
先保命再说!苏谪无奈,只得运起体内水元气,凝出团团水球,挡住女子蓝火剑锋。
修为差距略大,苏谪的水球只能稍作抵挡,女子一剑便可破去。如此来回十招,苏谪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偏偏女子根本不听苏谪解释,看她表情真是要杀了自己才甘心。
“不周水龙诀!”苏谪低喝一声,周围天地水元气快速凝聚,一条手臂粗细的透明水龙飞速凝聚,虽然卖相有点呆萌,但也勉强算是苏谪目前最强一招。
那女子差点发笑,冷哼道:“雕虫小技!”
“水龙”迎上女子的剑,如同淬炼般“滋滋”作响,还有白色雾气冒出,苏谪一阵无语,这女子修为怕是得道种八九层,年纪却不比自己大,真是人外有人啊。
女子却略有讶异,自己剑上附着火焰,加上自己的修为,小小“水龙”应该一触即溃才是,可剑上却传来一股绵绵不尽之力,生生缠住细剑。不得已,女子只得动用自己修为,强行消耗水龙的力量。
半柱香时间不到,苏谪的“水龙”被消耗殆尽,化作点点雨水散入空中。
自己保命招数已尽,苏谪看着刺来的剑,叫道:“姑娘,我真不是有意的,实在不行,我负责也可以啊!”
女子怒火大盛,剑势更急!
调动体内焦黑的竹笋道种,苏谪的腹部亮起一阵淡淡的翠绿光芒,不过只是透过焦黑的缝隙透出,在苏谪的身体外形成一道一人高的竹笋虚影,一片焦黑夹杂着道道翠绿的裂痕,少女不知怎地有些迟疑,当初他的道种可是生机勃勃,莫非自己烧焦了他的道种?不过当日只是燃尽他的道种元气,道种本身是虚形,怎会有焦黑之状?看来又是诡计!
少女一剑刺中竹笋虚影,随着竹笋虚影的破碎,少女也被一股力道弹开,后退三丈方才止住。
苏谪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单腿跪地,嘴角一缕鲜血溢出,再次受伤。
“冤枉啊!”苏谪心头长叹,“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哪有道种虚影外放,还能有如此威力!说,你到底是何居心?!”见苏谪已然不敌,少女冷声问道。
苏谪无奈,咳嗽道:“我,我冤!”我太冤了!
少女见苏谪竟然毫无悔意,又是一剑刺来:“卑鄙小人,受死!”
这一剑,直取苏谪眉心。
苏谪想滚到一边去,可是少女修为远超自己,他明白怎么躲都是枉然,既然你非要取我性命,我何必自甘轻贱,一死而已!
虽然看见苏谪的眼神竟然有种视死如归的坦荡,少女心头刹那间略微犹豫,不过剑势已出,眼看是收不回了。
“他难道真的只有这点实力?”少女念头只一转,就看见剑尖已然直奔苏谪眉心。
“阿弥陀佛!”陡然间,从苏谪眉心冲出一道金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佛号。
那道金光虽然不亮,但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气势,直接挡住少女的剑光。
“哼,果然有鬼!”心头一丝愧疚顿时消散,少女再次挥剑而上。
苏谪却完全呆了,自己脑海中竟有如此异象!
“我到底是谁?我以前到底是谁?!”苏谪虽然危急,心里不断重复的确是无数个问题。
我父母是谁?我师父是谁?我来自哪里?我为何来此?
太多问题,苏谪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快要爆炸。
少女第二剑刺来,苏谪眼神呆滞,可是丹田内焦黑的竹笋道种却自动飞出体外,他眉心处又是一道金光掠出,加持在竹笋道种上。
“心印九章,一曰镇!”
随着这一声响起,苏谪飞出的竹笋道种金光炽盛,原本不过五寸的焦黑竹笋沐浴着金光迎风而涨,瞬息间化作一尺大小,朝着少女的剑尖罩去。
原本难看的竹笋道种在金光加持下竟然带着无比的威严压迫,少女一剑再难寸进,甚至慢慢被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