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紫銮大殿。
圣王摩耶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紫銮宝座上,威仪庄重,目光让人看不透。
今日,又到了诸位上神上朝的日子。
众神朝贺完毕之后。圣侍穆萨罗熙走出了众神之列,面朝圣王俯首作揖,说道:“王上,臣有要事启奏。”穆萨罗熙抬头看了一眼圣王接着说:“臣今日在检查王公大臣与外界往来的信件时,发现一封信有异。是圣察昆塔博文和东圣贵族凯德家族族长凯德库伦之间的信。这封信要比其他的信大一点,又厚一点。臣觉有异,就撕开来检查了一下。里面居然还有一层信封。封皮上写着东圣圣王。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特面呈王上。”
西圣国律有法令规定,严禁西圣贵族同他国王族有往来。昆塔博文身为圣察,知法犯法,一定包藏祸心。如果没有极大的利益驱使,昆塔家族怎会做出此事?
并且雪枷大陆上人人皆知,东圣与西圣不和,亿万年来东圣一直想超越西圣统领神界,威慑雪枷大陆。昆塔博文暗通东圣王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大殿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昆塔博文,昆塔博文倒是淡定得很,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他也洞察到了那封信是假的。
昆塔家族的秘术就是洞察术,能看穿一切法术和假象,谎言和伪证都会被昆塔家族的人看穿。所以昆塔家族才会掌管圣院,主理西圣大小案件。
但是这洞察术是建立在信任和权威之上的。因为民众的信任,昆塔家族洞察术所洞察的结果,才不会被质疑。而这信任又建立在昆塔家族数万年来,树立的权威上。这权威则来自王族赋予昆塔家族的权力。归根结底,洞察术的效力,完全取决于王族。圣王若是不想承认洞察的结果,那洞察术就形同虚设。
这信肯定是圣王授意穆萨罗熙伪造的。即使,昆塔博文说出这信是假的,没有圣王的支持,众人只会觉得昆塔博文是在给自己开脱。
什么暗通王族的信,“欲加之罪”罢了。昆塔博文冷冷地看着至高无上的圣王。
圣王的表情还是那么极浅极淡,他的声音低沉沧桑,但是却响彻了整个大殿:“把信拿上来。”
穆萨罗熙拿起信,躬身快步走上了台阶,把信呈到了圣王面前。
信封上果然写着东圣圣王收。但是上面并没有写上东圣圣王的名讳。只有圣王之间的通信,信上才会写上圣王名讳。其他人是不能写的。如果直呼圣王名讳,会以挑衅王族论罪,书面上直呼名讳,同罪。
圣王打开信,表情越来越凝重。甩手把信一扔,然后朝穆萨罗熙大声说道:“这封信是伪造的,你看不出来吗?你没看信的内容,难道你没看信封吗?信封上的字,根本不是昆塔博文写的。他当了数百年圣察,他的字迹,孤烂熟于心。这信封上明显不是他的字。虽然很像他的字,但是笔画明显不是一气呵成的,而是有停顿、慢慢写成的,明显就是在模仿。内容更不用说了,明显就是在拼凑。个别语句拼凑得极不通顺。这明显就是一封伪造的信。穆萨罗熙你居心何在?”
圣王的一番话,让穆萨罗熙一头雾水,圣王到底想干什么?这封信是伪造的不假,但是是圣王你让我伪造的啊?他不是想借这封信,治昆塔家族“叛国”的罪吗。穆萨罗熙万分不解。
王储案发生那天,圣王就知道是昆塔博文指使布朗尼西状告王储的。至于他目的为何,圣王还没想明白。但是他陷害圣依,害得圣依忍受奇耻大辱、被迫背井离乡却是事实。此仇不共戴天。圣王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穆萨家族和昆塔家族是世交,关系甚好,如果不是圣王授意他仿造这封信,穆萨罗熙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拿一封假信来陷害昆塔家族“通敌”的,“通敌”可是“叛国”的重罪,是要诛全族的。
穆萨罗熙怎能真正地陷害昆塔家族“通敌“?让他整个家族覆灭?即使是圣王授意,穆萨罗熙也不会这样做。
穆萨罗熙一定会在信上做手脚,仿得不够真,露出马脚,日后好找机会为昆塔家族翻案。
但是穆萨罗熙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马脚都被摩耶发现了。他更没想到,摩耶会亲口拆穿这封伪造的信。
圣王的这一举动,让穆萨罗熙不知所措。他一脸惊愕地看向圣王,然后立刻跪下,叩头说道:“王上,臣是……”
说到这儿,穆萨罗熙突然明白了圣王的用意。
如果他说这封信并不是他有意陷害昆塔家族的,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圣王就会一步步引他证明这封信是真的,落实昆塔家族通敌的重罪,不给他日后为昆塔家族翻案的机会,昆塔家族将被灭族。
但是如果他承认陷害,说这封信是假的,那他就是有意陷害昆塔家族。陷害圣院的掌事家族,这罪同样是要被灭族的。穆萨家族将在雪枷大陆上消失。
圣王下了好狠的一步棋。
穆萨罗熙,这两个家族,一个是自己的母族,一个是世交,他的女儿就是昆塔博文的儿媳,他该如何选择?
即使我选择保全昆塔家族,圣王也有办法灭了昆塔家族。夺子之恨,不共戴天,圣王怎会饶过他?但是我是神,父亲从小就告诉我,神要重义重情,不能愧对天命。毁灭道义,苟活于世,不是穆萨家族的行事作风。穆萨罗熙想着。
他叩头缓缓地说道:“王上。臣是无意间发现的这封信,并没有仔细查验这封信的真假。”
卡尔洛斯厉声说道:“呈给圣王的信,你怎么能不仔细查验?关系到朝中重臣,你怎能不检查?还是你看是昆塔家族的信,就急匆匆地呈给圣王了?你居心何在?”
卡尔洛斯的话,步步紧逼,穆萨罗熙却一言不发。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和穆萨家族的存亡,置之度外了。
安步隆多走出了众神之列,俯首作揖道:“王上,小儿龙腾昨日正巧在王城亚特兰萨城外救下一人,救回家中方知,此人正是西圣着名书法家兰度孤竹的小徒弟夏暮。此人的名气不大,并不被大家知晓,因为他的作品没有个人风格。但此人擅长仿做。仿造别人的字迹,仿造得八九不离十。老臣猜想此人定和此案有关。便把他留在了家中。是否召他前来?”
圣王点点头,说道:“让他来吧!”
只见安步隆多做个一个手势,口中嘟囔了一串咒语,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便出现在紫銮大殿的台阶下。青衣男子一脸错愕地看向四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刚才发生了什么?
等青衣男子会回过神来,害怕的神情立刻爬上了他的脸。他以前只在庙里,在画上见过的上神神像,竟活生生地展现在他面前。他们盛气凌人,让他无比害怕。
这里?这里?难道是紫銮大殿?台阶上的是圣王?青衣男子立马跪下,叩头,不敢抬头,受了惊吓的身子不住地发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步隆多厉声说道:“夏暮,是我召唤你来的。还不快给王上请安。”
夏暮用颤抖的声音说:“小神…夏暮…参见圣王。”
圣王声音低沉,淡淡地说:“起来吧!”
夏暮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抬头看圣王。
圣王走出桌案,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穆萨罗熙,说:“起来吧,随孤下去。”说着,圣王朝台阶下走去,穆萨罗熙跟在他身后。
昆塔博文看着穆萨罗熙,淡定的神情上掠过一丝忧伤。他知道,穆萨罗熙为了昆塔家族弃了他自己的性命和整个家族的生死。
圣王走到夏暮身边说:“昨日是谁要杀你?”
“王上,那人遮了面,小神不知。”
然后圣王指了指穆萨罗熙问道:“你见过他吗?”
夏暮看了一眼穆萨罗熙说道:“王上,没见过。”
圣王一脸怒气地看向安步隆多。
安步隆多赶忙说道:“王上,让臣问他几句?”
摩耶点点头。
安步隆多看向夏暮说道:“你可看清昨日要杀你之人用的武器了吗?”
“这个我看清了,因为他的武器很特别,是一柄波浪形短剑,通体透明透着蓝光。剑锋是蓝色的。”
“王上,这是冷水剑,您把它赏赐给了鹰王,鹰王把它给了他的二徒弟——穆萨拉图。”安步隆多转向圣王,俯身说道。
穆萨拉图是鹰王二徒弟,西圣四大护法之人。他是穆萨罗熙的长子。
冷水剑虽不是西圣四大护法的贴身武器,但是它也是西圣极富盛名的武器之一。当年制造这把剑的武器大师,一共做了两把,一阴一阳,一把寒冰剑,一把冷水剑。寒冰剑取千年寒冰制成,被圣王赏赐给了烈王。现在在安步齐烈手中。冷水剑,取圣湖梵溪底的一缕极寒之水制成。被圣王赏赐给了鹰王,鹰王又把它送给了他的二徒弟穆萨拉图。所以现在这把剑在穆萨拉图手中。
此人拿此剑行凶,可以断定要杀夏暮的人正是穆萨拉图。武器都是认主人的,别人也用不了这把冷水剑。
安步隆多继续对着夏暮说道:“要杀你的人是穆萨拉图。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吗?”
夏暮一脸吃惊,他并不知道穆萨拉图为什么要杀他。他仔细想了想,穆萨拉图?姓穆萨?他是穆萨家族的人。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穆萨拉图要杀他可能与写信那件事有关,他可能要杀我灭口。
安步隆多之前曾告诫过他,如果在大殿内,他能说出实情,他定能保住性命。他想了想说道:“王上,小神觉得应该和小神前不久仿写的一封信有关。找小神仿写的人,小神不知道是谁,但是肯定是朝中之人。因为信的内容关乎王庭内政。小神猜想让小神仿写此信的人肯定和穆萨家族有关系,要不穆萨拉图怎会杀小神灭口?小神都不认识他。”夏暮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了,就为了保命。
安步隆多伸出手,刚才被摩耶扔开的那封信,到了安步隆多手上,他把信打开,递给了夏暮,问道:“可是这封信?”
夏暮看了看说:“正是!”
圣用凌厉地目光看向穆萨罗熙。
穆萨罗熙跪下,叩头道:“王上,臣知罪!臣为陷害昆塔家族叛国通敌,伪造了这封信。”
卡尔洛斯厉声道:“你可知陷害圣院掌事家族可是重罪!”
穆萨罗熙没有抬头,也没有申辩。他怎能不知?如果不是圣王授意,他怎会仿造这样一封信。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圣王为什么要让他仿造这封信。因为他和昆塔博文私交甚深,穆萨家族和昆塔家族更是世交,他定不会仿造一封丝毫没有漏洞的信,来陷害昆塔家族。只要这封信,有一点漏洞,都会成为圣王攻击穆萨家族和昆塔家族的利器。
圣王断定,穆萨罗熙定会为了保全昆塔家族做出如此选择,承认这封信是伪造的,是他有意陷害昆塔家族的。圣王就可以用这一封信,灭了两个大家族。圣王这一招一石二鸟,两个权势滔天的家族将要消失在雪枷大陆上。
圣王没有回头,径直走上了台阶,然后坐回紫銮宝座上,用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穆萨罗熙陷害昆塔家族族长昆塔博文’叛国通敌’,犯构陷圣院掌事家族之罪,按律当诛灭全族。明日执行。”
穆萨罗熙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众人呆呆地看着他。
昆塔博文的心里万分悲痛,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萨罗熙跪着被拖出大殿。
夏暮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不多时,安步隆多又开口了:“夏暮,你除了仿写了这封信,还仿写其他的什么东西了吗?”
夏暮回过神来,说道:“小神仿写的东西很多,不太记得了。因为小神擅长仿写,所以小神会背着师父,私下里会接一些仿写的单子。”
“那你接没接过给奴隶身契签名的单子?”
夏暮思索了片刻说:“这个没有接过。”
“那你仿写过圣依的签名吗?”
“这个也没有!”夏暮立刻否认道。圣依在当时可是王储啊!给夏暮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仿圣依的签名!
昆塔博文看了一眼安步隆多,面无表情,但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地笑。我敢状告王储,定有十足的把握,是你们能轻易查出来的吗?昆塔博文想着。
圣王表情不悦,说道:“安步隆多,这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安步隆多立刻跪地叩头,大声说道:“王上,圣依是我学生,她犯错,老臣也难辞其咎。圣依的确有错,但她并没有豢养奴隶,奴隶身契更是无中生有。定是有人陷害她。臣身为圣师,理应为其求个公平。夏暮擅长仿写,如果正如圣依所说,她的签名是仿造的,那这件事夏暮肯定知情,老臣这才斗胆一问。”
前几天的王储案,圣王并没有深究仿写身契签名之事。因为王储虽没有豢养奴隶,但私用死囚举办争霸赛,罪名已然成立。
王储已经被定罪流放。但是拿假身契,陷害王储的人,也该定罪了吧。
安步隆多此举正好是圣王所想。
圣王缓缓地说,声音低沉有力:“夏暮,你仿写过这本日记吗?”
说着一本日记本,就落在夏暮面前。
圣依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喜欢写写画画,所以每天都会写点什么,或是画点什么,就写在日记本上。
有时候她会在日记上写日期,有时候忘了就不写了。但是从她第一次写日记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本子也有十多个了。
这些本子就放在寝殿柜子的抽屉里,被圣依锁了起来。钥匙只有她有。她怕自己弄丢了,还给了她的贴身侍女魅儿一把备用的。
摩耶总会去圣依寝殿,“偷”看圣依的日记。看看这个小家伙儿最近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说是偷看,其实就是正大光明地看。因为圣依从来都没有发现,她的日记被偷看过,也没有发现她的日记少了一本。
就在几天前,摩耶去翻看圣依的日记,发现少了一本去年的日记本。过了一天再去看,那本日记又回来了。摩耶就觉得其中定有问题。圣依拿去年的日记干嘛?她可不是一个怀旧的人。肯定有人偷拿了她的日记本。他想干嘛?
夏暮定睛一看,然后抬起头对圣王说:“王上,小神仿写过这本日记。”
圣王面无表情的脸上,填上了一丝愤怒,缓缓说道:“这本日记上,圣依两个字没上百,也有几十了。”
安步隆多赶紧说道:“王上,那仿造圣依签名的人,很有可能是从那本仿造的日记上把圣依两个字拿下来,用粘贴术贴在了身契上。使用粘贴术的话,就不易被发现了。夏暮定和王储案有关。”然后转身看向夏暮说道:“你能说说当时的情景吗?”
夏暮说道:“王上,曾有个男子来小神家书房找我,让小神仿写这本日记。仿写的时间还挺紧,一天就得仿写完一本。”
圣王抬起头,看向圣判布朗尼西,布朗尼西因为害怕,早已浑身发抖。圣王的目光,更让他不寒而栗。
圣王朱唇轻启淡淡地说:“传魅儿。”
魅儿是圣依的贴身侍女。不一会儿,魅儿就被人架着踉跄地走了进来,进入大殿,架着她的人退去了,她便无比虚弱地瘫在地上,可以看出,她浑身都是伤。
“魅儿,把你昨天跟孤说的,再说一遍。”圣王缓缓地说。
魅儿撑起虚弱的身子,艰难地说:“王上,在王女被定罪的前几天,布朗尼西让在下拿一本王女的日记给他,说后天就还给在下,让在下再放回去。”
众人瞪大了双眼,看向魅儿。还有人看了看布朗尼西,他额头冒出了阵阵冷汗,身体抖成了筛子。昆塔博文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没用的家伙。”
圣王大声说道:“布朗尼西你可知罪?”
布朗尼西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叩头:“王上,在下,在下,在下…知罪。”布朗尼西被吓得脑子乱作一团,除了认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构陷王储,灭族的重罪。完了,大祸临头。布朗尼西想着,额头直冒冷汗。昆塔博文你不是跟我保证过此事一定不会被发现吗?此事之后你会给我升职,家族升级。可是如今,事情败露,我该怎么办?昆塔博文你会保我吗?
只见昆塔博文走出了众神之列,俯身叩拜,说道:“王上,布朗尼西是臣的属下,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是臣御下不严。臣甘愿受罚。”
什么?昆塔博文你就领个失职之罪!构陷王储之罪要我领受吗?昆塔博文,你好狠的心。我可是替你做事啊!你居然要让我替你顶罪!这可是要灭族的重罪啊!可是,我现在说是他指使我状告王储的,又有谁会信?我没有任何证据?只会被他说,我是反咬他、陷害他。陷害圣察,同样要被灭族。穆萨罗熙的案子,就刚刚发生在眼前。我该怎么办?布朗尼西想着。
这时安步隆多开口了:“王上,西圣有律法规定,凡是状告王族的案子,都要上达圣察,由圣察上报给圣王。这个案子,昆塔博文身为圣察。岂能不知?”
还是有人替我说话的。布朗尼西想。
昆塔博文义正言辞地说道:“王上,此事是布朗尼西瞒着臣越级上报的。他那天直接在大殿上状告王储。臣并不知晓。如果臣知道此事,哪还轮得到他上报?”
昆塔博文明明就是你指使的我!布朗尼西敢怒不敢言。
安步隆多看着布朗尼西问道:“布朗尼西,你究竟有何居心?仿造奴隶身契,状告王储豢养奴隶,以此陷害王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朗尼西现在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这些族长们到底想写干嘛?
布朗尼西低头沉思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何居心?我能有什么居心?都是昆塔博文让我干的。我哪知道他要干嘛?
布朗尼西顿时语塞。
只见昆塔博文立刻回道:“王上,他能有何居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不过就是想构陷王储,让圣王后继无人。然后扶持他人登王储之位嘛!那人肯定许给了他好处。”
“布朗尼西,那是谁人指使你构陷王储,辅助他登位呢?”安步隆多没说话,在一旁站着的鹰王开口了,看着布朗尼西厉声说道。
昆塔博文这句话,把背后主使的矛头指向了他和烈王,因为只有他们有可能成为王储。
在神界只有圣王的儿女、兄弟才能成为王储。昆塔博文这话就在说幕后主使可能是他俩。鹰王不能再像个旁观者一样,任由此事如此发展下去。
布朗尼西看看鹰王,又看看烈王,冷汗直流,都打湿了衣服。他怎会和西圣王族之人有任何交集?他都不敢和他俩说话,何谈受他们指使?这让他如何回答。
“王上,在下职位甚低,怎能和鹰王和烈王有交情。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想…”没等布朗尼西说完,昆塔博文厉声说道:“王上,臣有一事,不得不说了。”说着又看向烈王,说:“烈王,对您如有冒犯,还请您见谅。”昆塔博文朝烈王行了个礼。
圣王说道:“你说吧。”
“王上,臣在检查下属物品的时候,在布朗尼西的衣服里,发现了一封信。拆开看,此信是布朗尼西和烈王之间往来的信。信上正写了烈王委托布朗尼西状告王储,扶助他登位的事,事成之后烈王会给他的家族升级。那日正好是上朝的日子,烈王把这封信给了布朗尼西,布朗尼西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藏好此信。就被臣发现了。”
昆塔博文把手放平,一封信就变了出来。
烈王一脸懵逼,左顾右盼,怎么了?这事儿还和我有关?
圣王根本就没看烈王一眼,他最了解他这个弟弟了,他就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要篡权?王位给他,他都不要。
烈王的性子像火,野起来像马,王位只会束缚他。
昆塔博文拿的那封信明显就是伪造的。昆塔博文想把此事的幕后黑手推给烈王。圣王心里想着。
圣王抬头看了一眼昆塔博文,手动了一下,昆塔博文手上的那封信就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他拆开信,随便瞄了一眼,就把信拿起来给众上神看,看着昆塔博文说:“刚才穆萨罗熙仿造了一封信,陷害你。你又拿出一封信陷害烈王。”
昆塔博文表情极为诚恳,说道:“王上,这封信并非臣伪造。您可以问问夏暮,他有没有写这封信。”
圣王声音很轻,但是大家都能听到,他说:“这信的确是烈王的字迹不假。但是烈王从来不写信。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写信。这封信的格式,落款都非常标准。烈王根本写不出来。即使烈王一直隐藏着自己写信的实力,但是你们没见过烈王平时写的诗文吗?他最愿意卖弄自己的文采。你们看看这信,这样的词句,烈王根本不会用。烈王写的东西,都是逻辑不通,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么逻辑清晰的信,不可能是他写的。还有如果他要和布朗尼西密谋篡位,他大可以直接说,为什么非要留个信?”圣王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昆塔博文这是撞枪口上了。
烈王是有名的逍遥亲王,也是有名的“妻管严”亲王。性子急,脾气不好,但是缺怕烈王妃,怕得要死。没什么文化,却总喜欢吟诗作文,还四处显摆。圣依最爱和他玩。没事儿就往他府里跑。
烈王对圣依比圣王对她都好,他会害圣依?鬼都不信。
昆塔博文你说谁不好,你说烈王。撞枪口上了吧!众人心里嘀咕着。
圣王的一番话,说得昆塔博文哑口无言。他低下头不去直视圣王的眼睛。
摩耶身为二殿下,不是王储,却得了圣王之位。心狠手辣,智计无双,非他莫属。几句话就把昆塔博文说得哑口无言。
圣王不再看昆塔博文,和身边的侍卫说:“把穆萨罗熙带上来。”
不一会儿,穆萨罗熙就被押了上来。他跪在大殿前,低头不语。
端坐在宝座之上的摩耶说道:“穆萨罗熙,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家族上百口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摩耶说着把刚才那封信变到了穆萨罗熙面前,然后说道:“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大家可能都忽略了,神界擅长仿写的,除了夏暮,还有穆萨家族。穆萨家族的秘术是记忆术,记忆术能够过目不忘。只要穆萨罗熙看过烈王的字迹就能仿得毫厘不差。
穆萨罗熙看了看,闭上了眼睛,说:“王上,是。”
“是替昆塔博文写的吧?”
穆萨罗熙点点头。他虽想保昆塔家族。但是他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昆塔博文此次必死无疑。但是他的家族上百口人,不能陪葬。
圣王摩耶看了一眼昆塔博文说道:“昆塔博文,你好大的胆子!”
昆塔博文无比淡定地说:“王上,这封信是臣指使穆萨罗熙写的不假,是臣伪造的不假。臣想如果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就拿出这封信自保。
奴隶身契,绝非仿造。王储的确豢养了奴隶,不过她养的奴隶都是死囚罢了。刚才您说的布朗尼西和魅儿密谋盗取圣依日记,然后让夏暮仿写,这都是魅儿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即使她说的是真的。夏暮仿写了圣依的日记,臣再使用粘贴术把圣依二字粘在身契上。那身契上,一定会有粘贴术的痕迹。身契就在王上那里,您可以仔细看看我用没用粘贴术。圣依二字,是王储一笔一划写上的。所以这些身契都是真的。
臣看到奴隶身契的时候也大吃一惊,也以为它们是仿造的,但是臣用洞察术看了,这些身契真的都是真的。签名也都是王储一笔一划写上的。
此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报,但是以臣的身份状告王储,王储罪名必然成立,王储非死不可。
臣知道圣王极其宠爱王储,定不想她死。所以臣才让布朗尼西上告此事,他并不知晓身契的关键,也不懂洞察术,王储的开脱肯定会让他无力反驳,这样王储就能免除死罪。
但臣没有想到,今日有人想为王储翻案。您认定了臣陷害王储之罪,这可是要灭族的重罪。臣不想家族因此事被牵连,就拿出了这封事先伪造好的信。想把指使布朗尼西状告王储之人推给烈王,因为王族状告王族并不是什么重罪。布朗尼西的确是受臣指使。臣拿出这封伪造的信,纯粹为自保。保我昆塔家族,不受牵连。”
昆塔博文这一翻话的意思就是。王储圣依的确豢养了奴隶,的确有罪,并且是死罪,但是圣王并不想让她死,昆塔博文一心为圣王着想,也不想让圣依死。这才指使布朗尼西上告圣依豢养奴隶举办角斗赛的事儿。
然后今天,有人想借仿造笔迹的事儿洗白王储,说身契上的签名是伪造的,给王储翻案,让王储脱罪。
所以昆塔博文才故意拿出伪造的那封信,把陷害王储之人推给烈王,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家族不受牵连。这样既保护了王储,又保护了自己的家族。昆塔博文真是用心良苦。
昆塔博文说的头头是道,把自己的私心也说出来了,正因为他说出了自己的私心,才能显出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昆塔博文巧舌如簧,他明显就是在强词夺理。圣王想着,然后说道:“昆塔博文,你好好看看这些身契。”说着,一摞身契就落在昆塔博文面前。
圣王厉声说道:“穆萨罗熙你也看看这身契。”
他们二人都看向身契。
圣王又说道:“穆萨罗熙眼熟吗?”
穆萨罗熙哑口无言。
圣王继续说道:“昆塔博文你会洞察术,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签名上有记忆术的痕迹?”
使用记忆术分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记忆,第二个环节是记忆输出。记忆是私人的,别人肯定看不到。记忆输出一般也不会被看出来,除非使用洞察术。
圣王是怎么知晓的?莫非他会洞察术,用洞察术看了这些身契。昆塔博文想着。
圣王款款说道:“昆塔博文你是不是很好奇孤为什么会洞察术?”
圣王看着昆塔博文,嘴角露出一丝邪魅地笑,说:“四大家族的秘术,孤都会。”
昆塔博文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才智平平的卡尔洛斯会成为圣相。卡尔洛斯定是以他的家族秘术作为交换,而得到的圣相之位。
卡尔家族的秘术是隐身术,会了隐身术的圣王,以他的修为潜入各大家族的藏经阁根本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其他家族的秘术,他自然都了如指掌了。卡尔家族的隐身术,安步家族的易容术,昆塔家族的洞察术,穆萨家族的记忆术。如今的圣王,无人能敌。
圣王看着穆萨罗熙说道:“是昆塔博文,让你写的吧!”
穆萨罗熙表情扭曲,极为悲伤。当初他签这些身契的情景,像演电影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非要卷入这王位的斗争中!”
“圣王已经开始对四大家族动手了。他这是在为王储登位扫清障碍。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以攻为守。”
“一旦事情败露,可就是灭族的重罪啊!”
“等死就只能死,这么搏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等死?当今的圣王登位之后,并没有苛待四大家族。王储不过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罢了。她登位之后,在我们的尽力辅佐下,定能创造太平盛世。你为何非要挑起争端?”
“这只是表象罢了!如今的圣王心狠手辣。明里善待我们四大家族。实际上,暗中削减我们的势力。你难道没有察觉吗?还有,正因为王储不谙世事,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要想害她易如反掌。圣王为了保护她,定会灭了我们四大家族,给王储配备新的家族力量,扶植新的四大家族。我们做这些,纯粹是为了家族上百口人的性命。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已经开始了。你帮不帮我?你要不帮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穆萨罗熙无奈地点点头。
奴隶身契上的签字,根本就不是用粘贴术粘上的,它是被写上的。而写这个字的人,就是穆萨罗熙。
昆塔博文特意先让夏暮仿写了圣依的日记,然后再让穆萨罗熙用记忆术给身契签名。
如果此事被圣王发现,圣王一定会想到是有人偷了圣依的日记,然后仿造日记,用粘贴术把圣依两个字粘上了。而不会想到是记忆术。
一旦事情败露,昆塔博文就会指出这不是粘贴术,证明这些身契是真的,给自己脱罪。
但是昆塔博文万万没想到,圣王也会洞察术,这字他早就看出来是记忆术的记忆输出了。那日,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圣王义正言辞地说道:“昆塔博文你可知罪?”
昆塔博文跪下,一言不发。
圣王又说道:“昆塔博文指使穆萨罗熙仿造奴隶身契和信件,陷害王储和烈王,构成陷害王储罪和陷害王族罪。数罪并罚。明日铜雀台诛灭昆塔家族全族。昆塔博文尸首,示众三日。穆萨罗熙,坦白从宽,检举有功,将功折罪,改判其家族流放仙界百年,百年之后复归神界。”
圣王说完,就命人上前架起昆塔博文和穆萨罗熙。昆塔博文大笑着,大喊道:“摩耶,你弑父篡权,天道难容!天道难容!”他刚喊完这句,就被拖了下去。
圣王没看众神一眼,转身说了一句:“都散了吧!”就走了。
那些身契,他没有一刻让它们离开过他的身边。圣依受的苦,他要十倍百倍地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