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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你想亲我(1 / 1)

徐子介伤得很重,陶乐不知行踪。余款冬挂了电话,神色严肃:陶乐必须出事了。

没有时间多做停留,他赶到医院,找到沈涟年:“徐子介怎么样?”

沈涟年把他领到病房前,浑身都是白布条。见问徐子介无望,他只好再次逼问沈涟年:“事关人命,我希望你从头到尾,一丝不漏地告诉我。”

“余款冬,你这么在意,是为了陶乐?”沈涟年确实是心疼的徐子介的,可心底萌芽的嫉妒却抑制不住。

“你喜欢我。”余款冬陈述,第一次定定看她。

素来读懂人心的她,怔怔看着他,破天荒觉得无能为力,唯有虚虚承认:“是……”

他说话不留情面:“可我不喜欢你。”

她尴尬而笑,牵扯不动皮肉,猝然坐在椅子上,失声:“你说话,从来那么不懂委婉吗?”

“你在为了你的私情伤害陶乐,如果她因为你的耽搁出了点事,你觉得我会怎么样?”他语气和眼神一样可以冻结空气,“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眼里没有是非,只有陶乐?”

“你想干什么?”她陌生地看着他,似乎在怨自己突如其来的喜欢,又是情不自已。

他没有坐下:“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做。”

被他的眼神刺到心口,她不敢再隐瞒,把所有的线索都给他,包括那个地址。

待他毫无留恋转身,她突然失笑——她真是不爱则已,一爱惊人。爱了个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的男人,爱了个喜欢陶乐的男人。

“余款冬。”她黯淡无光地注视着脚尖,依旧守在门外等着徐子介的消息。

他回身,“怎么。”

把钥匙做抛物线状扔给他,她说:“我的车借你,回来时油也加满了,你可以更快。”

他又精准扔回到她手心:“不用。”

没有立即去那个地方,而是先回到租房——又该通宵达旦了。

陶乐睡得很安详,将醒未醒之时,只觉后颈很痛。她睁开眼,没见到大山和蜿蜒的山路,没见到石块和身边的徐子介。光线疏散,她睁眼闭眼适应眼下情景,是个茅草屋。旁边很多干柴火,应该就是专门堆这个的。

她预感十分不好:绑架?

劫财?劫色?还是?

动了动身子,她瞧见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像是长期渗水才这样的。手脚都是自由的,那想必房门是紧闭的,她走到唯一的木门,果然摇来摇去不动。

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没什么伤口,就是手臂蹭了很多灰。现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转不过来怎么回事,早就不介意身上是否干净。

失魂落魄往回走,她坐在柴堆里,翻找。

无论如何,有点武器还是好的。这些除了秸秆,还有桑树枝,她想找个硬点具有攻击力的。找了半天没有合心意的,她很想哭。

不知道徐子介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缩在原地,她浑身颤抖地拍打着似乎无用的桑树枝。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哀嚎。

她听到更是往柴堆一缩,顾不上枝条蹭着她的后腰有多痛了。

不是她想象的面目狰狞的坏人样子,竟是个痴痴呆呆的青年人。或许和她一般大,或许比她大一点,总之不会太老。皮肤微黑,人微胖,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看着很是邋遢。如果不是他表情呆滞,她不会觉得他傻。

他鬼鬼祟祟关上门,笑嘻嘻朝她走近。

惶恐堆积到极点,她退了又退:“你干嘛。”

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媳妇。”他的话口音很重,卷音明显,她听得吃力,但能理解。

厌恶缩回手,她开腔近乎骂了:“谁是你媳妇!你给我放尊重点!”

张二仔傻不愣登看着她,没听懂,继续往她身边凑:“俺爸妈说了,你就是俺媳妇!”

她再往旁边缩:“你冷静,你爸妈说错了。”她心里早就泪如雨下了,这傻子不会找不到媳妇所以他爸妈就把她拐了?生米煮成熟饭?

我去!且不说其他,她要是真被那傻子怎么了还怀了孕,不就遂了他们的愿?

女人总是爱孩子的。

面前放大的傻脸和无可忽视的怪异味道,她恶心得想吐:她还有功夫瞎想。

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起身往后一退,直接站在了柴堆上了。因为堆得松散,她歪歪咧咧站不稳。她凶神恶煞地说:“你想干什么!”

“俺爸妈说,俺可以亲你。”张二仔头往后一笑,很是委屈地抬头看她。

她半点不妥协:“你们犯法!”声音大得响彻整个小木屋,都听到了荡悠悠的回音。

把张二仔吓住了,出乎陶乐的意料,他忽然大哭,就出去了。她站着往后退,直到贴着墙壁:TNND,果然是个傻子!

随便一吓,愣是哭了!她不是歧视傻子,可仗着傻就这样逼人嫁给他难道不可耻吗?

她是被他们肖想做这个傻子的媳妇还算没有受伤,那徐子介呢?要是徐子介出了点什么事,她还是自责的。太过任性了,或者,她太自信了。

现在好了,王霞婆婆没见到,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她曾经听闻,有些地方,整个村子都是串通一气的,纵使你想逃,也难以脱身。

回想起那傻子的脸和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气味,她真的是拒绝的!

之前和她缠绵的还是款冬,突然就变成这个傻子要亲她……果然是从天堂跌入地狱!款冬……款冬,你在哪?

你会找到我吗。

她的指甲死命扣着墙上的泥,痛得龇牙咧嘴。可在这个她连时间都不知道的地方,她不敢哭不敢推搡,她要清醒,再痛都要清醒着。

如果她自己都放弃了,那还有什么机会?

那些几十年后亲人重逢的场景,她不要经历!她还有爹要照顾,还有个喜欢的人,还有个正在有点起色的工作。

她脑子混沌一片,一会想这个,一会想那个。在她意识到她正在囚笼里等着送到那个傻子口中时,她思维快速运转,直逼崩溃。

“嘎吱”,犹如地狱的魔音,门再次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膘肥体壮的妇女,露出的胳膊又黑又粗,估计是经常干农活的。她的脸可称狰狞。其实,除去陶乐恐惧的夸大式的目光,张母就是一普通的劳动妇女。

自然又反锁好门,张母端着脸色恶狠狠地走近站在柴堆上的陶乐:“你下来!”还是有口音,但是比张二仔说出的话更容易懂。

她努力克制住发颤的双膝,稳住自己的声线:“你放我走好不好?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我不管!你就得做我们仔媳妇!给我生孙子孙女!”张母声如洪钟,气势十足。

的确,在她们村子里,这并不是个例。当然,这已经是比王霞婆婆所在的S村更为偏远的村子了。和陶乐一样被拐的,不多也不少,都是被强行做媳妇了。因为占尽地理优势,一个人往往很难逃出去。而且整个村子都是串通一气,怎么逃?而且,村里人一般都贩卖那些看起来像是离家出走或者独自一人的。

这次看中陶乐,确实急了。张二仔傻,村子里没人愿意嫁,家里更是没什么钱多出聘礼。而且,往这方向的,很久很久没有像陶乐这样适龄女性了。

甚至有的残忍到,不让你自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让你生孩子,干活,生孩子,干活。

有可能,现在凶神恶煞的张母,当初都不是自愿嫁给张父的。

“我不要。”陶乐加大力道扣了墙壁,指甲生疼,估计都出血了。

张母似乎没什么耐心:“我等会要去干活,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打得你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你们非法把我关到这里!我朋友呢!你们把我朋友怎么了!”她一句一顿,让自己有点架势。她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有点野蛮,简单粗暴的。她真不敢想,没有用处只可能会泄密的徐子介遭受了什么……

明明只是相依睡了一觉,醒来却是……

她自嘲一笑:徐子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啪”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张母就已经抽了根结实的桑树枝,直直往她身上招呼。她吓得一惊,幸好她逃得快,只是擦到她的腰。

不过那劲很厉害,张母一击未中,继续往她身上抽。

她像个猴子是的左闪右避,却不免扎扎实实挨了个打。她咬得嘴唇出血,忍不住,终于仰头大喊了声。估计一下子没缓过来陶乐从沉默到爆发,张母拿着桑树枝怔了半秒。

趁着那个半秒,陶乐弯身就抽出根桑树枝,同张母对峙起来。

噼里啪啦,她刚开始还有能力,勉强能维持些时间。可她再顽强,再历经磨难,体力都不如经年累月都在劳作的张母。何况,她从睡着到现在,根本没休息好也没吃东西。她醒来,身边空无一物,她的手机,她的包她的饼干她的水,早就被他们抢了。

“你这个贱人,这么不配合?还要浪费我时间?”张母专心和陶乐对打,陶乐反击是张母确实刮目相看了。等到终于撂倒陶乐,张母脚踩着陶乐的手掌心,居高临下地呼喝。

陶乐真的没有力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了。不知是因为没吃东西还是打斗太厉害,她眼冒金星,只想一死百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她必然要死。

可是怎么死呢?

但是她舍得死吗?

不,不能。

见陶乐痛得咬着早就渗出血迹的唇,张母料定她再也没有机会反抗,转头对着木门喊了声:“仔,进来!”

陶乐闭眼,脸纠结在一起,缓和浑身上下的痛。这些全都集合起来,都抵不过要被一个陌生的傻胖子侵犯的恶心。

张二仔在外面蹲着拿草在泥地上画圈圈,听到张母喊,旋即扔了草,高兴地跑进去。

“你媳妇没力气了,抱着她进你的房间吧,就按我教你的来。”张母命令。

没有二话,傻笑的张二仔就把她扛在肩头,出了昏暗的小木屋,她才感知到烈日当头,应该是中午,或者下午。如果她真的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早中晚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张二仔把她扛进了同样逼仄的小房间,与其说床,不如说炕。比她租房里那破床还不好,又硬又……臭。那被子,跟几十年没洗过似的。她的鼻子简直就在受罪,可她现在何其可怜,能完好无损逃出去,都似乎是奢求。

于她,不过是换了个牢笼。

张二仔严格意义上根本不懂,张母说的,他就是不耐烦了才傻兮兮点头说明白了。其实,他不过想早点吃完饭。他只知道往她身上压,要去亲她。

她对付张母不行,对付他还是能镇得住的:“你叫仔?”之前强硬没用,她准备换个政策,既然是个傻子,她糊弄糊弄拖延时间总是行的。

她要相信款冬,他就是她的救星。他一定会救她,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她可以熬到的,对吗?

刚才被张母打得厉害,她就知道蛮力不行,因此她一直告诫自己冷静,想办法,想办法。

张母敢如此肆无忌惮,就证明她很难逃出去,那只能等款冬来救。

她一定可以等到款冬来的,一定可以。

“嗯。”张二仔约摸受了触动,不再逼近她,而是坐在床边,好奇地、试探地点头。

“你想亲我?”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恶心,试探性地问。

他傻愣愣看着她,憨气十足点头。

抛开时境,不谈气味,她还会觉得他可爱,此时却全无心情了。她挤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我饿了。”

他似乎有点难以理解,摸了摸肚子,再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她点头,模仿他的表情。可能在他眼里,和他一样的就是好的,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活下去。既然这个傻子可以糊弄,她必须抓住机会。

傻子不是坏人,陶乐如此让他觉得亲近,恰好他也饿了。因此朝她笑,大概是让她等的意思。见她没反应,他还坐在床边不高兴了。她意会到,赶紧微笑点头。

张二仔觉得她笑得好看,学着她的样子,扯嘴角,弯眉毛,却不伦不类。他倒不放在心上,从炕上离去,出去虚掩上门的。

她撇着那一道漏进阳光的缝,蠢蠢欲动。可她知道,她暂时经不起折腾,张母下手不轻,她同时饿得晕头转向,莽撞出去,又是一顿打。

难得那傻子还能被她哄骗,等到晚上,张母要是……她又头疼,绝不能失身。

如今骗那傻子,她都是忍着耻辱与恶心的,更别提……

没多久,小缝变成大门,带进了大片大片的阳光,瞬间一室堂皇。却衬得这卧室愈发简陋与龌龊。

分秒之后,门又关上了。阳光清新温暖的气味没闻多久,即刻转换成腐朽糜烂的味道。

“给。”张二仔端着一盘子白馒头给她。

说是白馒头,有点泛黄,看着就硬梆梆的。她没食欲,然而她饿了。

在他些微期待的注视下,她继续缩在角落,伸手去摸了个馒头。她很饿,嚼吧嚼吧,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口感更是如预感般差。

但是她饿。

看她吃了,张二仔把盘子放在床头,拿起一个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很香。他渴了,倒了水喝。

算是好食分享吧,他把水递给她。

她犹豫很久,杯子很脏,她几乎没有下口的地方。敏锐发觉他要变怒的眼神,她赶忙接过——她不能把最好对付的人惹怒了、

隔着距离,小心翼翼地喝着水。

以前李逍遥对林月如说,白馒头就水,管饱。

她算是体会了一遭,馒头不好吃,她可能不适应,总之吃了一个之后,再也吃不下了。

反倒是张二仔,跟大胃王似的,毫无障碍吃完了馒头,看他那样子,似乎还饿着。

他和她大眼瞪小眼坐了一下午,他那种眼神,她慎得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不喜欢。她发现装可怜装害怕有用,因此一直苦兮兮地缩在角落里不动。

中途,他大概被喊去吃饭了,反正他去了很久,给她带来饭菜。大碗里盛着饭,配着黑乎乎的饭菜。她闻着味就犯恶心,可是不吃,她怎么逃出去?

于是,接过饭碗,在他的注目下,一点点撩拨着吃了白米饭。所幸米饭,还是新鲜可食的。她奇了怪了,分明算一个大区域内的,口味却差了这么多。

她伸手把饭碗给他,他却不急着收拾了,反而关上门了。

他又要亲她?

或者,像他妈教她的那样,做那种事?

“关灯,好吗?”她低低说着,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反正她是说了。

张二仔居然动了,摸索着,啪嗒一声,老式的灯泡一下子变暗了。各种气味揉杂的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她心跳得很快,她感觉到他走近,因为他身上是有味道的。

“我可以亲你吗?”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满嘴的口气。

依旧忍住捂住口鼻的冲动,她轻轻回他:“我们玩个游戏,我高兴了,我就让你亲我。”

“什么游戏?”张二仔似乎跟着她变聪明了,能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你要保密。”

“好。”

张二仔在黑暗中,在炕上滚来滚去弄出很大动静,偶尔还会哼哼唧唧。

“媳妇儿,你别动。”她在黑暗中轻声告诉他。

他学得有模有样。

闹腾了几个小时,他累了,也不记得让她亲了,沉沉睡去。

她离他离得很晚,紧紧贴着墙壁,抱着膝盖,警惕十足地睡去——这样的日子,她是多一天都不愿意过了。

可她并不是鸟,能插翅而飞。

睡眠很浅,她睡前,听着张二仔如雷的鼾声,拼命想余款冬,想他笑,想他触碰她的眉心,想他跟着她走南闯北……想那夜大风大雨,他因她一句话,呆呆愣愣等着早就决心抛弃他的她……

款冬,是不是我透支了我所有的好运遇见你,所以就注定,我现在、将来都会倒霉?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甘愿。

你看在我甘愿的份上,快点来救我好不好?

果然,一大早上,板着脸的张母就进来验货,语气不善:“为什么你坐着他睡着。”

张二仔傻乎乎地回:“我高兴。”

张母喝令他闭嘴,继续问陶乐。

陶乐回:“我给他腾地方。”

“你们做了吗?”张母问得直接。

冷哼一声,陶乐并不想理她。

张母昨晚是守在房间外耳闻了那声音的,屋子里味道太重,单凭她这鼻子,闻不出任何异样,转而问张二仔:“昨晚,裤子脱了吗?”

“嗯。”张二仔点头。

“我教你的,都做了吗?”

“嗯。”再次点头。

张母又把床单掀开,并没有任何痕迹。

陶乐近乎冷笑了:“你觉得我会没结过婚?谁TM脑子有病才为你们这样的流血!你们非法强占有夫之妇,你们会遭报应的。”看着如此纵子行凶的张母,陶乐恨得牙痒痒。

而且,她态度要是变得太快,反而容易引起张母的怀疑。

对陶乐的态度十分不满,张母扬手就要给她耳光。

张二仔意外地拦住张母:“妈,我要和媳妇亲亲,不打。”

张母以为孩子开窍了,更以为好事已成,便收回了手。

目送张母出去,陶乐才愿意以手掬水,漱口,洗脸。洗澡,她是不奢望——根本没换洗的衣服。就算张母找出衣服来,都跟发霉似的。她宁愿穿着她混着泥的衣服逃走。

“我们出去放风筝吧?”她怯生生提议。

“然后让我亲你吗?”他很执着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如果她点头了,她亲着会高兴。

她点头,再次骗他。不管怎么样,她总要看看外面是怎么样,有多么难逃走。

“去哪?”张二仔拎着风筝带着她走时,张母正在院子里劈柴,问得粗声粗气。

“妈,我带我媳妇儿去放风筝。”张二仔十分真诚。

陶乐低头,像是臣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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