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杨虎棘手了!
两个抱在一起哭泣的‘女’人,把他还没说完的话,全憋在肚子里。
安慰,似乎自己做不来,不安慰这样看着,杨虎总觉得自己够残忍的……
一只大手放在杨虎肩膀上拍了拍,张大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兄弟,你吃多了吧?”
张大少沉着脸,那听着像是打屁调侃的话里,有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杨虎对他笑笑,提起酒瓶给他倒了杯酒:“火气这么大?”
“你就不该和她说这些。”张大少倒是不是对杨虎发火,瞪了眼他:“你……”
杨虎看着张大少慢慢的眨了下眼睛,长长的呼了口气,他摇摇头没开口,靠着椅背沉默着。
白榆的身影其实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那消瘦,却‘挺’拔得像旗杆的身影,让他挥之不去。
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起那样‘挺’拔的旗杆啊!
张丽的哭泣声在颜颖低声的劝解下,渐渐收起,如雨昙梨‘花’般的消瘦脸颊上,布满泪痕。
看着张丽的脸颊,杨虎心中没由来的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神……仿佛不是活物!
看她心神失守的模样,杨虎皱皱眉,忍不住低叱了声:“张丽!”
浑身一震的张丽,仿佛从恍惚中被唤醒,抬头呆呆的看着杨虎,张口诺诺着:“我……”
“你一直这样的话,你儿子怎么办?”杨虎也不忍心打碎她的世界,可是这就是事实!
张大少看不过去,伸手推了推他:“别说了。”
那巴掌落在杨虎肩头时,杨虎倒‘抽’了口冷气,拍开张大少的手掌,好死不活的家伙一巴掌拍在他肩头的伤口上。
“怎么了?受伤了?”张大少脸‘色’微微一变。
两个‘女’人听到杨虎受伤,那也是脸‘色’一变,收住眼眶的里的泪‘花’,上前帮着张大少按住杨虎就要查看伤势。
在这三个关心自己的高压政策之下,杨虎推不了,只得苦着脸脱下外套。
晚上对付怪鱼上岸之后,杨虎图方便体恤也没穿,这一脱开衣服,背上那片淤血青紫顿时‘露’了出来。
他顺着河底砂石擦过脊背上,擦痕顺着杨虎宽厚结实的肩膀,一直拖到腰间,擦痕中还有些沙子颗粒颗颗凸起,看的三人心惊。
张大少呼了口气,对颜颖说:“颜姐,找个房间,我帮他清理下伤口。”
杨虎裂嘴套上衣服,苦着脸:“能不能先吃饭。饿了一天了。”
“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张大少拉着他,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那石头,沙子留在皮肤里,你是想变癞蛤蟆嘛!”
……
杨虎光着上身坐在地板上,身边放了盆温水,张大少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把镶嵌在杨虎背上的那些沙子,一颗颗挑出来,落在盆里。
张大少的手很稳,随着锋利的刀尖挑起,沙子叮叮敲落在盆里,颜颖手中拿着块纱布,轻轻把杨虎背上渗出的血迹擦拭去。
石头和张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石头脸上倒是少了之前的那些沉重,因为杨虎搞定了这个事情,让他少了些担心。
张丽呢!眼睛还在红红的。
张大少瞟了眼傻大个:“喂,我说,这家伙受伤是因为你吧?凭什么要我来干这些?”
懒洋洋的对张大少挥了挥手,石头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你比哥轻闲,而且手轻。哥下手的话,他那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杨虎等得肚子饿了,摇摇头对张大少催了声:“快点吧!还等着去吃东西呢!别尽说些没营养的话了。”
这家伙恐怕是饿晕了,就没想到张大少手里还拿着刀呢!
背上突然一疼,哎呦叫出声来。张大少随手把手术刀丢进盆里:“搞定!”
颜颖急忙拿着纱布捂住被张大少挑开的伤口,急声埋怨起张大少:“大少你干嘛!没见老虎受伤了吗?挑开这么大的伤口。”
杨虎吸了口冷气,朝张大少骂了声:“你这二货!哎呦。”
石头看着杨虎点点头:“如果事情和你估计的一样。那明天我就收网了。这次监控的几个对象里,竟然还发现了两个在逃的通缉犯。小鱼小虾也总比没有强。”
“应该不会错了。没见哥浑身是伤吗?你以为谁都能让哥受伤的。”杨虎活动了一下手臂,套上衣服:“先去吃饭吧!”
颜颖从旁边拿了几颗‘药’递给杨虎:“先把消炎‘药’吃了。小心伤口感染。”
这时张丽过来,把那只小盆端到卫生间去倒了。
回到二楼的餐厅,五个人围着桌子吃着这顿不知是夜宵还是晚饭的大餐,杨虎自己体力消耗得太多了,上了桌对几人招呼了声就是埋头大吃。
石头随便动了几筷子,就放下来,‘揉’‘揉’脸颊呼了口气:“我现在就在想,这个案子怎么报上去,头疼了。”
“嘿嘿!这就是你的事了。”埋头大吃的杨虎,刚刚端着碗伸手接过颜颖夹来的一块‘鸡’‘肉’,对石头笑了声。
“‘浪’迹了边疆,风霜了脸庞,望不见故乡……”
杨虎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放下筷子看了眼号码,他接通电话。
“虎,虎哥,许老三死了。”向来嘻嘻哈哈的菜鸟颤着声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杨虎一楞慢慢放下电话。
张大少看他面‘色’不对:“怎么了?”
杨虎看着他摇摇头:“许老三死了!”
张大少也是一愣,想了想:“老厂区那个许老三?”
对他点点头,杨虎沉默着点上烟吸了口:“我回去看看。”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起身和几人告别,杨虎带着颜颖出了酒店,驱车往织布厂老厂区那边赶去。
织布厂老厂区那边,许老三,菜鸟他们也是和杨虎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这几年都在各忙各的逃生活,也还保持着电话联系。
从小到大的关系,就算一段时间没见了,还是刻在他们骨子里。
杨虎带着颜颖赶到许老三家里时,院子里早挤满了前来相帮的邻居,大半夜的下着雨,一百瓦的灯泡把不大的院子照得通明,人人说话的都压着声。
在灵堂前对老三父母安慰了几句,杨虎带颜颖上前上了柱香,看着照片中许老三苍白脸庞,好端端人怎么突然会没了。
老三才几岁,身体向来没什么大‘毛’病……
和老三关系最好的菜鸟,就坐在灵堂里发呆,看到杨虎进来,脸‘色’苍白的菜鸟朝他使了个眼‘色’,起身转进旁边老三的卧室,杨虎拍拍颜颖的手,示意她到外面去,自己跟了进去。
菜鸟悄悄的看了几眼杨虎,脸上的苍白退了些,眼神也仿佛活过来,颤抖着嘴‘唇’:“虎……虎哥。”
这声虎哥才叫出来,他眼泪就哗哗的滚落下来。
杨虎看着菜鸟的异样:“怎么回事?老三好好的,怎么突然出这种事?”
菜鸟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抬头看着他:“我……”
杨虎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这事有蹊跷了,在许老三的‘床’上坐了下来:“快说。”
菜鸟擦干眼泪喏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讲述起来:“昨天,我和老三喝酒回来,经过老榕树那边……”
他一面说着,一面悄悄抬头看了眼皱起眉头的杨虎,赶紧接着往下说。
“我和老三喝了四瓶白酒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经过老榕树时,他突然拉着我说要去看看那座老坟。”
菜鸟说到这里,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
“我们去到老坟时,张哥那房地产公司的挖掘机已经把老坟给挖开了,到处是些棺木的碎片,我心里害怕,就想拖着老三回来,他不走,在棺木碎片里翻‘弄’了一会,又吐了一滩,他说那里太冷了,才急急忙忙的拉着我回来。他说他找到宝贝了,我们今天晚上再去,可等我晚上过来,他就已经……”
杨虎的眉头拧得紧紧的,菜鸟说的老榕树和那尊无名无姓的老坟,他都知道。
那老榕树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而且是两颗,就在路旁。
那老坟也没什么出奇的,就是很大,坟堆顶上都能站四五个小孩,那是小时候杨虎和小伙伴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杨虎抬头看了看菜鸟,他突然看到菜鸟眼睛里闪烁不定的目光,在躲避。
菜鸟,老三年纪和杨虎差不多,都是一起长大的,个人那点小习惯都知道。
杨虎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目光,忍不住冷下声哼了哼:“老三现在已经死了,你还不想说实话。那就别找我。”
一看杨虎要撒手不管,菜鸟脸‘色’一变,急了:“虎哥,虎哥,我没……我是怕你不信。”
他一面解释着,一面从口里掏出个小东西递给杨虎:“虎哥,我,我也是早上过来才发现的,老三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这个。他……他脸上笑的很古怪。”
杨虎接过菜鸟递来那个拇指大小的小石像,一股冰冷也从石像传到手中。
拇指大小的石像,雕琢得很粗糙,低头俯首,规规矩矩,一片像是头发的石片遮住雕像的脸,无论杨虎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清那雕像的脸。
这个诡异造型的石像,让杨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菜鸟他们虽然平时也会倒处厮‘混’,不过胆小怕事,却很少会骗自己。那边刚刚搞定石头的事情,现在又出老三这档子事,杨虎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这事有点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