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两位刑官带着狱卒立即赶到,看见柳明躺在地上,墙上又是一个窟窿,顿时心头一沉,连忙把柳明扶起,急忙问道:“柳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柳明倒在地上**着:“我刚在牢中提审春娘,突然就听到狱墙外一阵躁动,接着一声响动,那狱墙竟然出现了一个窟窿……有几个蒙面人将我打翻在地,将那春娘劫走了……”
两位刑官面面相觑,一人略带埋怨道:“柳相公,当初我就跟你说了——你单独一人提审春娘,万一有危险该怎么办?小相公你就是不听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说道。
柳明一听,“哎呦哎呦”叫唤得更响了。
“这下,放走了重要人犯,知州大人肯定要向我们治罪的。”两位刑官一脸苦恼,撇开柳明,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
“柳相公,兹事体大,我们还是快些禀报知州大人吧。”两位刑官说道。
府衙内,王素面沉似水地听着两位刑官的汇报。
“禀报大人,几名贼人将狱墙砸开之后,将要犯春娘劫走……”一名长脸刑官汇报道。
“嗯……”
那名长脸刑官说完后,与另外一名刑官对视了一眼,咬牙道:“卑职有一事禀报……烦请大人让柳相公回避……”
“哦?”王素看了一眼柳明,抚须道,“柳明乃是老夫钦点审案之人,不必回避。你大可直说。”
那名刑官老脸一红,冲柳相公拱了拱手道,“得罪了——本人有些问题想问问柳相公……”
柳明答曰,“但问无妨。”
“柳相公,这次贼人劫狱,颇为奇怪。这府狱乃在府衙之中,劫狱者首先要突破府衙四周的守卫厢军。这几日,因为徐州驿站截杀案,我们调了大约一百军士守卫在府衙四周,却没有一人见到那劫狱逆贼的踪影……”长脸刑官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柳明,问道,“试问那逆贼莫非会飞天遁地?”
柳明自然答道,“这伙逆贼,后台背景不可小视,此次既然决心劫这昭狱,自然要派些武艺高强之人,这些不免是江湖人士,会飞檐走壁的恐怕也不少,若是想避门口军事耳目,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好……”长脸刑官勉强点了点头,“就算按照柳小相公的说法,这伙会飞檐走壁的逆贼能够侥幸避开外面的军士,可是为何偏偏在柳相公单独审问的这短短时间内劫狱?他们为何有此神机妙算,算得这般巧合?”
这置问的语气,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我看时间如此凑巧,必然有人与逆贼里应外合……”长脸刑官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是的……禀告大人……”另外一名矮个刑官也上前一步道,“之前大人的意思,卑职猜测应该是我们两人和柳相公一同会审那案犯,可是柳相公却执意要我们两人回避,卑职劝告几番,柳相公还是坚持。没想到……卑职等人刚刚回避了没一会儿,就发生了这劫案,卑职认为……”那名矮个刑官看着柳明,“柳相公与此事有莫大的嫌疑。”
这两位刑官,都是当差十余年的老邢名,刑狱经验十分之丰富。刚刚两人就在狱中私下合计了一番,觉得柳明说得有几处破绽,十分可疑,两人便合计着向王素禀报这些疑点。
现在,两名刑狱官都指证柳明对于劫案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人……”两名刑官全都跪了下来,“府狱囚犯脱逃,兹事体大,卑职等人甘愿革职下昭狱,但是……若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卑职身上,那也未满过于不近人情。大人乃朝中清流之代表,望大人对此案明察!”
王素开口道,“劫狱之案,颇令本府震惊,自然会严加追查。你二人皆为刑官多年,先不必革职,待本府详查之后,自有定论。你二人先退下,让柳明先自辩一番。”
“大人……”两名刑官全都跪了下来,“府狱囚犯脱逃,兹事体大,卑职等人甘愿革职下昭狱,但是……若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卑职身上,那也未满过于不近人情。大人乃朝中清流之代表,望大人对此案明察!”
王素开口道:“劫狱之案,颇令本府震惊,自然会严加追查。你二人皆为刑官多年,先不必革职,待本府详查之后,自有定论。你二人先退下,让柳明先自辩一番。”
两位刑官领命之后,慢慢退出厅堂。两人边走边议论道,
“我听说,那柳明无论财运还是桃花运都是好得很,你说这次,他会不会想什么法子进行狡辩脱身?”
“不太可能……这次劫狱案,实在是十分明显的里应外合之行为。王素大人宦海沉浮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我们都判断得出来,大人岂会看不出来?”
“如若大人能够明察,那么我们二人的性命便也会保住。”矮个刑官忧心忡忡道。
“兄弟此话差异……”长脸刑官说道,“我们知州王大人,可是跟范公一起开创庆历新政的朝廷风云人物,还担任过御史中丞,刚正不阿出了名的。就算他赏识柳明,此事事关重大,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进行包庇。我们的王大人,要是真正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也不会由京官贬谪到这鸟不拉屎的徐州来了。说不定……此时此刻,柳明答不出王大人的质问,已经被缉拿入狱了。”
“兄弟说了这番话,我倒是也心安了。这劫案疑点重重,量那柳明就算有苏秦纵横六国的口才,也难以自辩,走……走咱们晚上喝酒去了。”那矮个刑官宽心道。
两人并肩还没迈出府衙大门,就听到背后一声,
“两位刑爷到哪去喝酒?不如带上在下吧。”
两个刑官腿一软,双膝酸软得犹如灌满了黑醋一般,只想坐倒在地,勉力强行撑住,慢慢转过身来,惊慌失措道,“柳相公……您怎么出来了?”
“哦……”柳明吸了吸鼻子,“奉知州大人之命,回了几句话,没事了,便出来了。”
见柳明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两位刑官只觉双耳嗡嗡,脑子也转不过来了。
“两位大人……若是没空,那在下便独自小酌一杯去了。”说完,柳明一掸衣袖,便哼着小曲走向了街市。
两位刑官站在府衙门槛,百思不得其解,预想中的雷霆风暴,全都没有来。
说好的严刑逼供呢?
说好的锒铛入狱呢?
那长脸刑官半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柳明消失在夜色的背影,哆哆嗦嗦说了一句,“听说此人是文曲星老爷下凡……我看可能是真的……”
“我看也是,能够在我们王大人面前,还能颠倒黑白全然脱身者,普天之下,恐怕也就这个柳明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那法空背着春娘,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地,这才将春娘放在路边一块大岩石上歇息。
“春娘……前面是一片树林,比较好脱身。我就不继续……继续背你了……”法空脸红道。
春娘服了法空之前给的跌打损伤药,又在法空身上歇了一个多时辰,已经缓过神来。她微微一笑,“小师傅……谢谢你了。”
法空双手合十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请好自为之吧,切莫再犯杀生之罪了。”
春娘泪光闪闪,看着法空,心中情绪翻江倒海,自己曾经可是将这个小和尚药倒。现在,对方却是以德报怨,纵然春娘驰骋疆场多年,此刻,历经生死轮回,也是感慨万千。
“小师傅……”春娘双膝磨地,跪了下来,“春娘居士戒犯了不知道有几百回了,实在愧为佛教信徒。若有来生,必将洗清冤孽。此生怕是不成了……”
法空奶声奶气道:“师傅曾说,是非成败,觉悟正道就在一念之间,阿育王也是因为突然间证悟了,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陀恩德如浩瀚大海,只要能有一念信心,均可进入佛门,成为三宝的弟子。”
法空说了一半,摸着肚子道:“哎呀肚子好饿,不多说了。咱们有缘再相见……”
待法空走后,春娘坐在那块大卵石上,思绪万分。此时,太阳已经在树梢头西斜,地上万物被染成了一片紫红色。春娘忽而想起了柳明那张俊俏的脸,想起了他那些理解自己的话语,不禁脸红心跳。
成为杀手以来,春娘本身已经情感之事全部封闭起来,一心只为履行任务,然后救出自己被那个组织控制住的父母。然而,少女终究心有柔情,慕少爱艾之心。此刻,她经历了生死两劫,又从那狱中逃脱,不禁想象起来,倘若自己不是从事这肮脏的勾当,若能遇到柳明,郎未娶,妾未嫁,便也是两厢情愿。
想到这,思春之情不禁浓烈。
有道是自古姻缘天注定,不由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投,对面无缘不偶。二十如花似玉的春娘,却在这夕阳古道下的路边石头休息,浑身是伤。却也叹得人生无常。
须臾,春娘的情绪平复后,那少女怀春之心收敛起来,想起自己的爹娘还在别人手中,又恢复成了冰冷的面容。
她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之后,便走向了那树林中,四周都是是参天古木,此时林外还有夕阳,可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黑夜,树林越来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
春娘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放在嘴边,双唇做出一个O型,吹出布谷鸟的叫声。
没过一会儿,林中便有鸟声回应,缓缓徐徐,高高低低。
鸟声过后,那石屋之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名武官模样的人。
春娘双手抱拳道,“张将军,卑职春娘执行任务失败,特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