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
南山头。
薛子玉与司徒面对面，半晌，司徒才叹了口气，“皇上虽然手段狠了点儿，可是自小便是老奴带大，与老奴情分不一般，这件事怎么可能让老奴过来跟娘娘说。”
“娘娘，陛下是认真的，老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对待一个女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对薛家，老奴自认有愧，陛下虽然不曾怪罪，可是老奴知道，娘娘心里不会好受。”他磕了个头，“老奴愿意以死谢罪！”
薛子玉瞪大眼睛，她刚消化了他说的话，这会儿又听他说要以死谢罪，情急之下，连忙拦住他，“等等――”
司徒一颤，扬在空中的手一顿，“还望娘娘莫要再错怪皇上了，皇上一个人，不容易。”
“朕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别人来充当说客了。”嘉善帝从小道儿上出来，冷冷地看着他们。
薛子玉抿唇不语。
司徒跪在地上，微微欠身，“皇上！”
“公公这么自作主张，可有问过朕的意思？”他走上前，托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也许是跪了了一会儿，司徒身形有些不稳，嘉善帝看向薛子玉，坦然道：“司徒公公当年会那么做都是为了朕，所以，这件事应该由朕承担。你的仇人是朕，但就算如此，你也休想离开朕的身边。无论如何，朕生，你生，朕死，你随。”
薛子玉瞪向他，她只觉得胸腔里一股气息压的她喘不过来，委屈得要命，“你们杀了我爹，杀了我族人，难道还不准我报仇吗？这天下，哪儿来的道理？”
司徒公公低下头去。
嘉善帝上前，看着她，“有仇你可以找朕报，朕欠你们薛家三十六口人命，可以还给你。”
说着，他拉住她的胳膊，不知道做了什么，只见她藏在袖子里的一把精巧的匕首掉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朕是皇帝，所以不可以死，今日就戳这三十六刀，还你家血债，也算对你的族人有个交代。”说着，他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扎入身体。
薛子玉愣住了。
司徒上前却被他抬手制止，“公公，这是朕与她和薛家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不要过问。
司徒知道他的脾气，顿住了脚，可是眼睛却忍不住盯在了他的伤口上。
那伤口虽然不在要害，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扎进去了。
“皇上万金之躯啊，怎可为老奴这般自残？”他老泪纵横。
薛子玉看着他又连续扎了好几刀，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玉色锦绣滚金的衣服。她突然觉得眼睛好疼，不仅眼睛，就连心也不知道怎么的疼了起来。
呼吸困难。
嘉善帝还在继续，他每一刀都扎在了身上，已经十几刀下去，血都流了一地。司徒公公急了，红着眼睛看向薛子玉，眼中的哀求和痛苦那么明显。
薛子玉攥紧双手，突然伸手抓住他又要拿刀插进身体的手，咬牙道：“够了！”
嘉善帝望进她的眸子里，扯了扯嘴角，“还有二十刀。”
他想抽出手，却被她抓得更紧，抬头看她，只听她说道：“我说够了，不需要了，薛家不需要了。”她用力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带着血的匕首在地上反射着光芒，上面的血迹显得特别碍眼。
薛子玉看了眼司徒公公又看了眼嘉善帝，转身离去，“我想去拜祭下红袖。”
她一走，司徒连忙从身上拿出了伤药，一个内服，一个外敷。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司徒忍不住落泪，“皇上，老奴死不足惜，您这是何必呢，伤了万金之躯怎可了得，您太冲动了。”
他看着这些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却刀刀入肉三分。
“只要能还了这笔血债，就是这万金之躯又有何妨？”他不在意地笑笑，脸色有些苍白。
再说薛子玉，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地离开，一路来到半山腰，红袖的坟前已经有了枯草，显得有些萧条。
她喘息着，站在墓前，一片迷茫。
“我该怎么办？他把欠我们家的血债还了，怎么办？我要原谅他吗？”
可是，原谅他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她想慕容璃了吗？
不，她似乎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想过他了。
“红袖，倾城，你们都……都……”她跪在地上，捂着脸，“叫我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的，可是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明明不喜欢他的呀，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嘉善帝上了药包扎好便过来找到了薛子玉，看到她时便是这般模样。跪在地上捂着脸，一个劲儿你说她明明不喜欢他的。
那个他，是指他么？
还是慕容璃？
上前去，他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莫哭，是我的错，剩下的二十刀，下次再还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薛子玉更气了。
她已经够乱了，他竟然还敢跟她说这些，她猛地推开他，“你到底想要怎样，把我抓过来不够吗，让我当你的皇后不够吗，你到底还想怎样？”
因为她的那下，他的胸口刚上好药又裂了开来，鲜血印出来，他方才换的衣服又是一片血迹。
但是薛子玉这次就好像没有看见似的，转过身去。
她应该狠心点。
“朕要的很简单。”他眉头皱也不皱地说道：“只要你的心从别人身上收回来，放到朕身上。”
他上前从背后环住她，半山腰的风有些冷，但是他的身上却很暖，跟每天搂着她睡时的一样。
她是个连双重内力的人，所以体温要比寻常人稍低一点儿，虽然耐冷，但是却更喜欢温暖。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睡觉喜欢朝着他拱去，只是，那种情况只有在她熟睡之后。
特别是最近她的内力被封，体温有所偏差，更喜温暖。
这会儿被他抱着，她却是心思复杂，变化莫测。
应该推开他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种不知道什么的感觉缠绕着她？可是不推开他，她却又觉得好耻辱，她原来这么贱，别人给她一点点好，她就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