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昂接到未央电话的时候,奶奶已经在120救护车上,未央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但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宋子昂挂断电话直接向医院去了。
奶奶被直接送到手术台,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只觉得今年这个冬天特别漫长,好像过不去了一样。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被奶奶拆开的快递文件,里面有照片,也有今天在学校看到的张贴广告。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完了,这些她和宋子昂是真的完了。”奶奶一定是看到了这个东西,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忽然病发的。如果奶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还有什么脸面对宋子昂,面对宋家人。
可是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里等,祈求老天保佑奶奶长命百岁,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宋子昂到医院的时候奶奶还在手术室,他拉着未央问奶奶到底怎么了?未央只说她从学校回来就看到奶奶在家里晕倒了。未央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宋子昂的眼睛,可是宋子昂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未央的异样,或者他注意到了,只当未央是因为心里觉得愧疚,才会这般。
似乎是这段时间不好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今天这些事一二连三的发生,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没有慌乱,恐惧都没有很强烈。手术室里奶奶生死未卜,他着急害怕,但似乎有什么在撑着着急不倒下一样,心里就有一股信念在告诉他,会好的,都会好的。
“对了,你今天上午不是有课吗,怎么会忽然回家了?”宋子昂看了下手表,发现还不到十点。
未央正在想该怎么和宋子昂说,奶奶是因为知道了她的那些传言才病发的。没注意宋子昂说了什么,眼神茫然的看着他。
“嗯?你说什么?”
宋子昂又重复了一遍,未央听清了,可是却低着头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子昂。她再也不用,不能回学校了。
她忽然伸手抱住宋子昂。
“宋子昂,我……我害怕。”未央埋头在宋子昂的胸前。
宋子昂的胸膛,无论何时都能给她以安全和温暖,让她觉得心安和满足。他好害怕失去这样的温暖。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宋子昂感情根本无法割舍。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活的地步。
“别怕,别怕。还有我,奶奶不会有事的。”
相互依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一起牵手逛街,一起这样拥抱一下了。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奢望,能像现在这样抱着未央,能够再亲亲她,就更美了。现在她难过的时候他是依靠,她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对他总是保持距离,不敢靠近。在这个时候,幸好有她。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未央立刻松开手,向走出来的医生走过去。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
可是医生还没有回答,未央就赶忙冲到后面被推出来的奶奶身边,小心的看着她。
“我奶奶她,怎么样?”未央问身边的护士。
“手术很顺利,您不用担心。现在还在睡着呢,很快就好了。”
未央的一颗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才放下来,眼泪忽然就流下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宋子昂过来拉住未央的手,他从来不知道未央和奶奶已经关系这么好了。看着她为奶奶难受,他感到欣慰,可是也觉得有些酸涩。
“奶奶没事,放心吧。未央,别那么紧张。”
未央点点头,收敛了情绪,牵着宋子昂的手,和他一起到了奶奶病房,护士不许他们再里面待太久,他们也只是看看奶奶,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做的比医生护士好。
从病房出来,宋子昂才发觉未央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真吓着了?”
未央摇摇头。
“宋子昂,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吗?医生说了什么?”未央问道。
“医生说奶奶本来就有病,任何一个原因都可能导致她晕倒。怎么了?”
“我的事,奶奶知道了。”
宋子昂没懂未央的意思,什么叫她的事?
“我是说,我的过去,类似于那个帖子上的内容,不知道是谁发了快递到家里。我想奶奶是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才晕倒的。我回家的时候,奶奶晕倒在茶几上,茶几上和地上还有几张照片。”
宋子昂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他不明白,蒋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未央和王旻的过去的。听未央的意思,那里面说的真真假假,应该是和王旻或者她很熟的人。未央想不到有什么人既和她很熟,又和王旻很熟的。
“这事你不用管,也不要自责,奶奶不会是因为你才晕倒的,她本身就是个病人。未央,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有人想要对付我,所以才会拿你开刀。你不要害怕,我很快就会解决的。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老师,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宋子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他一直说自己要保护好未央,可是自从这件事发生到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已经不能再做老师了。今天学校里……算了,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学校,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你说是因为你连累我的?为什么?你的公司也出了问题吗?严重吗?”
未央想,自己已经这样了,如果宋子昂的公司再出问题,他们可真是祸不单行。
“嗯……我没事。但是,以后未央要和我过几年苦日子了。”
宋子昂说惭愧。
未央却觉得心安。缓缓扬起微笑。
“我不怕吃苦。”
“好,我也不怕。”
两个谁都不多问什么,好像这个时候也已经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了。他们共同遇到了事业上的低谷,正因为同时遇到,所以才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一起吃苦,一起幸福。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晚上未央在医院配奶奶,宋子昂要一起,未央不让。她说自己已经不用再上课了,白天可以休息。但是宋子昂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不能让他熬夜。
宋子昂也没和未央客气,他那边确实需要赶快处理。蒋舟约了他几次要见面,他都拒绝了,事已至此,他再见她又有什么意义。接下来的,是两个人的商战,他不相信自己这次过不去这个砍儿。
未央连续陪了奶奶三个晚上,气色明显差了许多。李亚夫和陈香玲来看望奶奶的时候,见到未央脸色不好看,都吓了一跳。只是当着奶奶和大姑的面,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罢了。
奶奶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看着未央的时候,那目光总让未央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想过要和奶奶解释一下,可是每次她要说那件事,奶奶就闭上眼睛。未央知道,这件事不论真假,奶奶对她都存了不好的看法,她没有让宋子昂和她离婚已经不错了。只是,心里装着这件事,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了。
宋子昂劝过她,要她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奶奶根本什么都没说,也没问过他什么。而且宋子昂嘱咐过未央,如果奶奶问起她从前的事情,就让她说,她和王旻只是谈恋爱,什么都没发生。
她当然懂得宋子昂让她这样说的目的,老人家在乎的是什么,她也很清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对老人家撒这个谎。也好在奶奶一直没问过。
未央宋李亚夫和陈香玲回去的时候,李亚夫问她这样白天上班晚上照顾奶奶,是不是吃不消,未央摇头,说这段时间没什么课,白天就可以睡觉,大姑在这边盯着。未央是晚辈,奶奶对宋子昂多重要,李亚夫也知道,故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陈香玲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未央猜想,可能陈香玲是听过了什么闲话,但是又不好问出来。未央想,再难听的闲话她都听过了,也无所谓大家怎么想了。她现在只盼着奶奶快点好起来。其他的事,她什么都不想。
可是这几天奶奶病情反复,似乎这病忽然就恶化了一样。主治医师这时候却忽然说要保守治疗,之前说的那些方案,他一个也没见实行。宋子昂找了几次,都推脱说目前这种治疗方式是最好的。
两人打算带奶奶一起去北京,他们已经不相信滨城医院了。而且宋子昂隐约感觉到,好像奶奶的治疗受到了来自人为的阻力。
他想,等奶奶的情况稳定,他一定要和蒋舟好好谈谈。至少他要把蒋舟这个人的背景弄个清楚明白。
只是,他们人还没走,这个将宋子昂和未央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的蒋舟,忽然来医院看望奶奶了。更是当着未央的面,说愿意帮助宋子昂公司度过现在的难关,只希望宋子昂给他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