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昂看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未央,伸手将她手中的桃子拿起来放在一边的果盘上。未央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没有痛楚,只是有股难以描述的忧伤。似乎是对自己的这段过往十分的不齿,未央的目光与他对视不久,便错开。她起身想站起来走走。被宋子昂的双手按住肩膀。
紧接着按住她肩膀的双手托起她的脸,低头吻她。
好久,宋子昂才停下对她口舌的□□,然以后没有放开手。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宋子昂喘息着问道。
未央一愣,迷蒙的双眼看着宋子昂,脸颊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变得红润。她木木的点头,似乎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
“答应我,有生之年,把你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爱我。”
未央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宋子昂的强硬和霸道。他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手指在她下巴和脖颈间来回摩挲着。不让她躲避他的眼睛,也不放过她眼里的一丝情绪。
他在生气,虽然未央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但她明确的知道,宋子昂此刻,在生气,他很愤怒,尽管他很压制。
“你不答应?”宋子昂有些不耐烦。
是的,他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是气她曾经的痴与傻,还是嫉妒自己没有得到她这样的浓烈的爱。在听她的故事之前,他对未央是单纯的宠爱,小心翼翼不惹她生气,不让她对自己失望。可是听了她亲口说出的故事,她忽然把压在自己心底的所有的对她的浓烈的情感都发泄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未央之间太理性了,他宠的理所应当,她喜欢的稀松平常。她好像总是主动,可这些主动似乎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他们之间缺少能随时激发起来的浓烈的激情和长久的义无反顾。以前他不敢说那是因为未央不爱他,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因为他知道未央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有些委屈有些嫉妒,有些难过又有些心疼。
这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他理不清了。他只想让未央爱他,从今以后,只爱他。哪怕他是他强迫的也可以。
未央想,宋子昂的这句话,如果是自己青春年少时听,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股子劲头。她知道,她再也做不到一辈子把爱都给一个人。
“宋子昂,我不可能再像懵懂无知的小女生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你了。我没有那样的资本,也没有那样的勇气。我过了为了爱一个人而放下全世界的年纪。我有了牵挂,放不下我的家人。我也同样爱他们。你懂吗?我说的,你懂吗?”
未央在哭。她可以全心全意只爱宋子昂一个人,但是她再也不会像爱王旻那样去爱宋子昂。
“我是爱你,以后也只爱你一个人。可是,我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子,我再也不会那么傻,也不会那么勇敢了。我做不到了。”
未央越哭越大声,不是因为宋子昂的要求,而是因为自己的无力,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宋子昂期待的那样给他浓烈的爱情。可是,她知道,不一样。不管她怎样的用心,都是不一样的。她在最美最勇敢的年纪里,没有遇见他。
可是这样的未央,在宋子昂眼里,就是一个委屈的小孩子。她已经爱他,他又何必一定要求她像曾经那样去爱。
看着她这样的哭,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开导她。他想或许就让她这样痛快的哭一场,当年的那场并不美好的初恋,会随着眼泪流走的吧。他感受得到肩头的湿润,好像心也跟着湿了一大块,于是心口的疼也让是晕开的水一样,缓缓扩散。
最后,未央在宋子昂的肩头睡着了。宋子昂轻声叫她名字,她没出声,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闭着,睫毛还没干,就那么像个小婴儿一样,在他肩头睡着了。宋子昂忽然就觉得自己眼睛湿热,他想,他和未央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女儿,像她一样的女儿。
他低头轻吻她的头顶,她醒来,揉揉眼睛,快速的从他怀里撤出来。然后直接倒在沙发一侧,头埋在沙发垫里,鸵鸟一样,不肯抬头。宋子昂被未央这样的动作惹笑了。看吧,她真的就像个孩子。
他手摸着她的脚丫,她不再掩藏脚上的那枚刺青。她光着脚穿拖鞋,偶尔兴奋起来,会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本来只是喜欢看她的刺青,可是不知不觉宋子昂开始在未央脚心打圈圈,未央猛的挣脱,却不成功,她大叫着宋子昂的名字,不可抑制的大笑着。两人笑闹滚做一团。
知道两人都气喘吁吁,宋子昂将未央压在身下,他看未央,未央点头。他猛地起身,将未央抱起来,直奔他的卧室。
可是宋子昂,还是在最后的一刻停住了。鬼使神差的,他不想继续下去。他看得到未央眼中的疑惑和不安,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欲望难以自制,但他声声忍下了。他说,未央,你得等等我。未央看着他好一会儿,点点头。
他没说等什么,为什么要等,未央也没问,但她眼中的那抹不自在他还是没有错过,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之后宋子昂好像忽然就忙了起来,未央也很有默契的将自己的课程安排的更满了一些,有时候比宋子昂回来的还要晚一些。两个人亲热的机会就更少了,未央是故意这样,宋子昂确实是忙的不可开交,当然未央问起几次,他都没有说自己到底在忙什么。以至于未央一度以为宋子昂或许是因为她的过去,而有了心的决定。但一想到他看她的眼神,她又觉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热切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她很痛苦,设想过宋子昂会介意她的过去,她想如果是那样,她就彻底放手,两个人就回归到从前的样子就好。可是现在她发现,即使宋子昂真的介意,只要他不说清楚,她就不会糊里糊涂的放弃。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曾经的傻瓜。她几次想过把自己的想法问出来,但几次都忍住了。
这天未央下午的课刚结束,才四点多钟,忽然接到晚上上课的学生电话,说晚上有事不能上课了。未央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要作什么了。要是从前她肯定是会去宋子昂那里准备做晚饭的。但是现在,她不怎么想去做饭,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兴奋劲儿了。
未央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宋子昂打电话,最后都摇摇头,没有播出去。晃荡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是准备去超市买菜,给宋子昂做晚饭。
在超市里,她给宋子昂发短信,说她今晚做饭。宋子昂立刻回答说我想吃红烧排骨。未央就乐颠颠的去超市选排骨了。等选好了晚上要做的菜,未央一看手机,已经五点多钟了。宋子昂正常到家时间,是六点十五左右。她的时间不多了呀。
这个时间正是下半高峰期,未央伸手拦了几次车都没拦到,只好拎着东西边往回走,边拦车。
忽然从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未央来不及回头,就被后面的人推倒在一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好远。未央顾不得前面的人,嘴里嘟囔一句有病啊,任命的去捡被撞掉在路边的购物袋。她正要过去捡,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抓小偷,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赶忙站起身躲在一边。
等那人从她身边跑过去,她有一瞬间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直到身边有人问她是不是伤到了,她才反应过来。接过好人心帮她收起来的购物袋,转身慢慢的往回走。身后还时不时的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
“丢的不定是多重要的东西呢,那人胳膊肯定是给砍了,都是血。”
“是呀,咱们滨城治安一向好,没听说又当街抢劫的呀。”
未央木然的听着,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人从她身边匆匆跑过去时的样子。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的王旻的样子。还是那样喜欢穿白色T恤,还是那样的短发。
前面传来吵闹声,后面有人凑热闹走过去看,“抓到了,抓到了。”
未央遥遥的向前面的人群望了一眼,回头正好看见一个空着的出租车过来,她毫不犹豫的向出租车走过去。
刚打开车门,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未央,李未央!”
未央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可是还没等她报出地名,从前面热闹的人群中跑过来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人,正是刚才跑过去的王旻。后面跟着几个热心人,他笑着向那些人摇摇手。
“未央一看躲不过,只好下车。”
她看着向她走过来的王旻,几年不见了,他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变了。他成熟了,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那张脸上又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在向她微笑。未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总之她可以肯定,面对王旻,她是笑不出来的。
王旻一只胳膊上挂着自己的公文包,一只手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
“未央,真的是你。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哎呀,你的腿擦伤了?”王旻气喘吁吁的说,低头看着未央被破皮的腿,脸上满是关心。
见未央不吭声,面上有些尴尬。
“不认识我了?我是王旻,我们……”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好巧。”未央打断王旻的话,轻声说。
“那个,我要去警察局一趟录个口供。但是我现在很着急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同事们都在等着我呢,你看能不能帮我把这份文件先给我送过去?”王旻说着就要把手中的公文包递给未央。
未央看着眼前的王旻,越看越陌生,她甚至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王旻吗?为什么他能这样平静的和她笑,像是他们只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样。她必须承认,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自己暗恋了四年的人,从来。
“我还有事。你找别人吧。”
未央冷静的说。
周围的人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人们眼中,这姑娘实在是太冷情了。有人看不过去,说要帮王旻送文件过去,王旻笑着道谢,还是看着未央。
“你可以不报警的呀。”未央就是不松口帮忙。
周围人开始对未央指指点点了,小声说着什么。
“那……好吧,打扰你了。”王旻脸上都是失望的神情,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其中一个大妈看着未央说,“姑娘啊,既然是认识的,就帮个忙吧。你看看这年轻人都受伤了,你也不能这样没有公德心。不报警,保不齐哪天小偷就偷到你头上了。”
边上又有人小声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管人家帮不帮忙的呢。”
又有人说,“不是认识吗,这算点什么事呀。”
王旻转身要走,未央有些挂不住,叹了口气。
“我给你送过去吧,你说一下地址。”
王旻立刻回头,感激的笑笑。
“这个是我的名片,我把我同事的号码给你写上,你到了就打他电话。地址是……”
未央接过公文包,看着手中被写的密密麻麻的名片,点点头。
王旻又给同事打了电话,说了一下大概情况。然后跟着警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