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接着说:“然后我就发现我的身体虚无,轻飘飘的落在另一片虚无里,那片虚无里并没有下雨,但是充满黑暗,我远远地听着前方好像有热闹的人声,我就不停地往前走,我的脚下荆棘丛生,我能清楚地感到那尖利的刺扎入我脚背的深痛,可是我似乎走了很远都没有看到有人,但那热闹的人声明明白白地就在我的耳边,然后我一抬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金老师说:“你看到了什么?”
大胆说:“我就看到一片毗连的火山,在这片火山的前面有一个月牙形的大门,大门上有一块很大的匾额,上面反写着三个字”
金老师忍不住问:“三个什么字?”
大胆说:“阎罗殿”
深夜里,医院的走廊里应急灯忽闪了几下,外面静悄悄的似乎有人的脚步声走过,金老师紧紧地抱着大胆,大胆也紧紧地抱着金老师。
金老师低语道:“大晚上的,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害怕”
大胆说:“好好好,我不说了”
大胆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当时他从楼上掉下里只感觉全身上下都疼,至于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但他也知道女人最害怕这种鬼神之类的传说,他说这些只是为了增加他在金老师心中的安全感。
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大胆终于说:“做我女朋友吧”
金老师点了点头,说:“嗯”
大胆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腿上的石膏取了,头上的纱布也取了。
他出院的那天,腿还一拐一拐的,金老师搀扶着他,说:“你以后也别回宿舍住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也可以照顾你,等你腿好了再回去”
大胆没想到金老师这么通情达理,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嗯”
当大胆指挥着我们把他的东西往博士楼搬的时候,我们在心里一边骂他是畜生一边又羡慕着他和金老师的生活。
大胆对我们说:“等我腿好了,我就搬回来住”
浩二说:“希望你永远都别搬回来住”
大胆笑着说:“我想你的这个小小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就像所有美好的故事一样,大胆从此和金老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有时候,大胆特别想我们了,也会回到宿舍来看看我们,每次回宿舍,他都捂着鼻子,说:“有时间把卫生好好搞一搞,我记得我在的时候也没乱成这样,你们是怎么搞的?”
浩二说:“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们每天空气新鲜,鸟语花香,海阔天空,最关键的是晚上睡觉没有呼噜声,可舒服呢”
大胆看着自己空空的床铺,说:“这样闲着真浪费,我想要不要转租出去呢?”
浩二说:“卧槽,你睡过的床铺,谁还敢再睡?”
然后大胆就在自己的床板上捡起一根卷曲的毛发,说:“谁的毛发?而且他妈的还是人体下半身的”
我说:“在你的地盘上当然是你的”
大胆摇了摇头,说:“不对,我的毛发我认识,这根绝不是我的”
我们说:“就是你的”
大胆见争论不过我们,就说:“好吧,就是我的”
大胆腿好了也死皮赖脸地没有从金老师的博士楼里搬出来。
老狼终于把那个废锅炉厂的牌匾摘了下来,换了一个新的,上面用彩色笔写着‘青春乐园’四个大字,于此同时,他们又请了几个工匠,将里面的墙壁粉刷一新,周思又从外校搞来一个鼓手一个贝斯手,老狼是主唱,他是吉他手,他们为自己的乐队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流金岁月’。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内部由于人员的背景差异,对音乐的理解不同,曾经闹过一些矛盾,后来经过不断地排练,不断地相互指责,慢慢达成一定的默契。
老狼说:“这乐队也像婚姻一样,开始需要感情基础,后期需要精心呵护”
他们乐队中的贝斯手是一个外校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留着长长的头发,有几次由于节奏的把握不好,被老狼骂哭,事后老狼又主动给她道歉。
周思说:“你他妈就是一个不怜香惜玉的人,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从另一个乐队把她挖过来的吗?”
老狼说:“我对事不对人,她弹错了就是错了”
后来老狼渐渐地很少回宿舍了,每天排练的累了就住在他们的‘青春乐园’里,不论老师还是同学,每次路过那里,都会忍不住驻足,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音乐声和唱歌声。
他们没有自己的歌,都是翻唱别人的,开始是李宗盛许巍方大同周传雄,后来发展到阿牛张惠妹孙燕姿SHE,老狼用浑厚的语调演唱女生的歌曲总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后来,老狼回宿舍要写自己的歌,可是憋了一天也没写出几句话,后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晚上的时候,老狼笑眯眯地对我说:“甄帅,帮我干件事?”
我说:“只要不是坏事,一定尽力而为”
老狼说:“帮我写首歌”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我说:“你疯了?我根本就不懂音乐”
老狼说:“你不用懂音乐,作曲不用你”
我说:“那也不行,写歌是需要音乐感觉的”
老狼说:“就像词人填词一样,只要有意境,语言流畅,文字押韵,不违背国家法律法规就可以”
浩二仔细地听着老狼的要求,突然抬起头,说:“我给你写吧,保证不违背国家法律法规”
老狼说:“不用”
浩二说:“操,回答的这么坚决,你就不能稍微给我点面子吗?”
老狼说:“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我摇摇头,说:“还是不行,难度太大”
老狼说:“那算了,我自己想吧”
说完,他提着吉他又去‘青春乐园’了。
有一次,外校的领导来我们学校视察,晚上有一个领导喝酒喝多了就匆忙跑到那个锅炉厂外边撒尿,就听见黑漆漆的夜里一阵鬼魅般的音乐声传来,而且在那个废旧锅炉房的门缝里有彩色的光芒照射出来,那个领导头皮发麻,手提着裤子,将剩下的半泡尿憋回去了,转头撒腿就跑,第二天,他在会议上就将此事告诉了我们学校的领导,他的原话是晚上出去散步,就听到这‘扰民’的声音,而没有说他半夜出去撒尿。
我们学校的领导经过彻查,就发现了老狼他们,于是把他们赶了出去,又将那个锅炉厂用大锁锁死,老狼他们一时无家可归,等后来风平浪静,他们又买了几包烟软磨硬泡地贿赂那个大爷,那个大爷也看他们不容易,就将钥匙给了他们,并不断叮嘱他们:“白天搞搞就可以了,千万别在晚上再搞出什么不安分的声音来,到时候,我也得跟着挨处分”
老狼他们千恩万谢地说:“晚上就各回各家”
于是,‘青春乐园’又开了。
那段时间,猫眼三和猫眼女在外面租了一间‘门脸房’,专营各种小玩具小首饰之类的东西,他们俩在旁边租了一间房子住在一起。
满眼三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见宿舍里只剩下我,浩二和四哥三人,就说:“三个人,住六个人的宿舍,你们够奢侈的,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女朋友领回来,正好三张床”
浩二捡起一只拖鞋,冲猫眼三扔了过去,说:“快滚!”
猫眼三闪身躲开,那只拖鞋正好砸在门上贴着的那张‘宿舍规章制度’上,那张纸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浩二走过去一把撕碎,说:“什么规章制度,从此取消,人民要真正当家做主”。
后来我们去过猫眼三和猫眼女开的‘门脸房’,门口挂着他们俩的爱情信物---那个望远镜,有的时候,顾客进门首先就看到那个望远镜,就问:“这个卖吗?”
猫眼三和猫眼女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卖”
有段时间,苏苏病了,我特别担心,每天从食堂打好饭就给她送上去,他们宿管阿姨也认识我,每当我提着饭盒进去的时候,就笑着说:“又给苏苏同学送饭?”
我点点头,然后她又压低声音,说:“上去不要待太长时间,学校不允许,你进女生宿舍楼,这已经破例了”
我笑着说:“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有一回,不知李婷她们是故意的还是真有事,全都晚上有事,不回来了,宿舍里就苏苏一个人,苏苏说:“我今天要你喂我吃饭”
我说:“好”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饭,苏苏依偎在我的怀里,低语说:“她们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一个人害怕”
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别害怕,有我陪着你”
苏苏在我的怀里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一定会走,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
我说:“我不会走的,你就安心的睡吧,当你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我”
苏苏仍旧低语,说:“不许骗我”
后来苏苏睡着了,那个夜晚我抱着她娇弱的身体坐了一个晚上,仿佛抱着天使一样幸福,我知道苏苏就是我心中的天使,她的纯洁,她的善良,以至于使我的心也变的那样纯洁,那样善良,我暗暗发誓要将这种纯洁与善良保持到永远。
第二天,我回到宿舍,浩二就问我:“你他妈昨晚在女生宿舍过夜了?”
我说:“是的,怎么了?”
浩二猥亵地一笑,说:“有没有搞的声音太大使其他宿舍的妹子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我说:“没有,操,你一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苏苏还在生病着呢?身体很虚弱”
浩二说:“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干嘛紧张?”
我说:“我没有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