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劝解了几句,众人才止了哭,将二人迎到庄里。
冷易寒看了看供在清风堂的两个灵位,上写着自己和夫人的名讳,不由问道:“庄里的白幡可是为我们两个挂的?”
吴管家抹了抹眼,仓惶道:“正是,老奴糊涂了,这些个东西怎么还在这?快请下去。”
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连忙动手,撤掉了白幔白幡,请去了灵位等等。
冷易寒挥手摒退了闲杂人等,独留吴管家、白英两人汇报家中情况。
钟希同大概一直疲于赶路有些乏了,冷易寒让她休息,她又不肯,靠到躺椅上听他们说话。
当日,韩旭抓了钟希同要挟冷易寒。那时济云情况不稳,行云还是歌孩子,陈家就这么一点血脉,冷易寒便让全部人手护送他们回庄,自己去赴鸿门之约。
依他所言,的确自视甚高。只不过,冷易寒想若是自己能解决的情况,其他人不必在场。若是自己不能解决,在多人也是徒劳。
只是没想到那些乌合之众不依不饶,不自量力,打起了冷剑山庄的注意。当时虽然看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却多是无能之辈,连庄门都未进的,就被打杀了个干净。
钟希同愤愤道:“这些个趁火打劫的奸人,韩旭一死,他们就等于没了脑袋。只是一些拿着刀剑喊打喊杀的废物罢了,倒也不用担心。不过我们怕你们不知道消息,以为我们死了,万一人心涣散,就如了坏人的意了。”
吴管家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夫人所言……有理。那时从奸人口中得知噩耗,大家都不敢相信。只是先打发了这帮人再说。说到这里,要向庄主告个罪,老奴为了尽快解决麻烦,私放暗卫出来。还请,庄主恕罪!”
冷易寒道:“我这次出远门没带他们,就是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你无过,无需自责。”
钟希同眯着眼睛听着,忽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有暗卫啊?”
冷易寒笑了笑,“不常用,便没告诉你。”
“哦。”钟希同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只负责吃喝玩乐的甩手掌柜,还是老实眯着吧。
吴管家说了一下当时的战况,基本上没什么损失,对方倒是全军覆没了。白英道:“当时大家也是恨他们诅咒主子和夫人,出手毒了些,不过是他们找上门来,也就怪不得咱们了。”
冷易寒点点头,瞥了瞥昏昏欲睡的钟希同,轻声问:“大家都没有受伤吗?那我怎么没有看到杜衡?”
吴管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杜衡还在和济云公子他们守陵呢!老奴都高兴糊涂了,一会还得赶紧差人告诉他们回来。”
冷易寒嗯了一声,见钟希同已经睡着了,便让他们下去。余下没什么紧要的事,日后可以再说,扰到夫人的甜梦就不好了。
冷易寒将钟希同抱回安苑,放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上。钟希同迷迷糊糊醒了一下,看了一眼,抱着他的手臂呼呼大睡了。
冷易寒也顺势躺下,窗外暖阳透过窗棂一束束打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他出了会儿神,想想在相忘崖底,虽然睡在虎豹皮毛上,没有这里的丝被柔软,不及庄里有人伺候。但总觉得心安一些。
好像那个人迹罕至的悬崖是他的孤岛,她无处可逃。如今一回到上面,她又成了随风可去的风信子了。
哎。
冷易寒叹了一声,希望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同儿明明在怀里,明明说过,生死不离。
二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吵吵嚷嚷了。
“谁啊?”钟希同推了推冷易寒,哼哼唧唧的问。
冷易寒侧耳听了一下,道:“是行云他们回来了,还有穆姑娘。”
“啊?”钟希同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理了理衣服,踩上鞋就往外跑。
推开门便问:“是子舒来了吗?”
此话一出,门口立刻涌进一拨人来,走在前面的就是穆子舒。笑道:“你这可真是比皇宫还严,几个小子门口拦着我们,说你们在午睡,不让进来。”
钟希同脸红了红,道:“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然后看了看碧落、济云、行云,身后竟然还有一个李太白,连忙把大家让进偏厅,让白芷白苏去泡茶待客。
行云坐在她跟前,早就想说话,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早就猜你们活着。”
众人哈哈一笑,碧落道:“是呢,早听他的,不必守着那衣冠冢哭了半月了。”
钟希同忙将自己如此这般的经历说了,但碍着有李太白在,倒也没说的太细,只不过交代一下,以免大家担心。
穆子舒一直细细听着,待她说到‘冯一朔’这个名字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钟希同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天色将晚,冷易寒也起来了。原本是过来和大家打声招呼的,无奈行云一直缠着他问,当时情况如何凶险,如何重情重义,喝下□□等等。钟希同抿着嘴儿乐,却不打算出口帮忙,让他着实头疼。
好在到了晚膳时间了,吴管家请众人一同到对竹馆用膳,行云才放下这茬。
劫后余生,多美好的字眼。
因为这四个字,整个冷剑山庄乃至整个云州城,都变得不一样了。吴管家特地叫人从酒庄取了上好的酒来,拉了长席,一大桌子都是不重样的菜。
大家尽情畅饮,不觉都多喝了几杯。人一醉,就容易忘形。穆子舒和李太白悄悄玩什么举杯邀明月。
钟希同悄悄看了一会,借着头疼把穆子舒叫走了。
“你怎么想的?”钟希同有几分严肃的问道。
穆子舒也懒得装傻了,答道:“我想顺着自己的心。”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知道。书上读来的不少,近日见到的更多。”
“如何评价?”
“浪漫、随性,有才华。”
钟希同一笑,“私生活呢?”
穆子舒眼睛闪了闪,诚恳道:“之前好像是有点乱,我没问。不过,至少现在跟我在一起,很用心。”
钟希同无奈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被收的服服的,哎。”
又是一声叹息。
穆子舒笑了几声,劝道:“别担心,我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再心碎一次,倒也没什么,挺得住的。”
钟希同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酸酸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穆子舒忽道:“我遇到曾一天了,他不知道你出事,不然一定会过来。”
“哼,”钟希同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还理他干嘛?没给他一嘴巴算轻的。”
穆子舒看着她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失笑。道:“人家没杀人,没放火的,至于气这么久吗?”
钟希同扭捏了一下,嘟囔道:“你能原谅他,因为他伤害的是你自己。我不能,因为他伤害的是我的朋友。”
穆子舒心中一暖,道:“那我也不觉得委屈了,你帮我出气,我只负责做个绿茶婊好了。”
两人说的高兴,聊了聊过去的、现在的男人,不知不觉就有些晚了。男人们纷纷都来领老婆,这才住了。
穆子舒和李太白停留了几日,便走了。临行前,钟希同特意把庄里养的信鸽送她几只,以便时常通信。
碧落和济云接管了冷剑山庄下面分设的一个药庄,平常都有药农打理,他们只需要拿主意就行了。济云现在还是不能行走,不过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发脾气了。二人相互扶持,加上行云,日子也过得去。
他们都走了,钟希同时常和穆子舒通信,隔三差五去城外看看碧落。还可以每天都和冷易寒腻在一起,本来舒心而愉快。
不料,这一晚,冷易寒回房,忽然让她帮忙收拾几件衣服,说要出一趟门。
钟希同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衣物也打进包袱里。气乎乎的在屋子横冲直撞。
冷易寒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求饶道:“小祖宗,快告诉我吧,你这是生谁的气呢?”
“除了你还有谁?”钟希同横眉立目,一眼接着一眼的瞪人。
这付样子,偏偏冷易寒喜欢的不行。看得心痒痒,非要抱在怀里不可。
两个人耳鬓厮磨,冷易寒不得不哄道:“我怎么会愿意和同儿分开呢?不过,这次的地方不适合你去。”
钟希同心软一,声音都大不起来,只能低声问:“为什么啊?”
“因为要去长白山,苦寒之地,你身子弱,受不住这些。”
钟希同想了想,死死的抱住冷易寒,任性道:“那你也别去了,你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你也不适合去。”
冷易寒哭笑不得,解释道:“没那么严重,我现在武功都恢复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长白山是医家圣地,每年快入冬,我都要去一次。再说,”
他顿了顿,道:“我想去那拿一样东西。”
“什么啊?”钟希同仰头问。
冷易寒吻了吻她的嘴角,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