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穆子舒吟完,那人击掌赞道:“好诗!想不到姑娘是位才女,我这半壶酒赔的不冤。”
钟希同抱着石狮子看两个人聊了半天,这时候忍不住插嘴道:“这算什么,我们子舒能过目不忘。不管什么文章,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了。”
“哦?”那人忙问:“姑娘有此异能?”
穆子舒道:“她有些夸张,倒背难了些,正背还是可以的。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那人笑了笑,钟希同道:“你不信吗?你可以随便考上一考,看我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那人摆手道:“在下信了。以姑娘姑娘的诗才,有此技艺也是合情合理。”
穆子舒道:“这个就不敢掠美了,刚才那首诗是我们家乡的一个朋友所做。他姓唐,很是仰慕王勃。”
那人露出赞许的目光来,道:“我终年游历,也算到过一些地方。不知姑娘家乡在何处?竟有如此通达之人。”
穆子舒瞧了瞧明月,道:“很远。不过对本朝诗人都很是推崇。奉李白为仙,杜甫为圣……”
“哈哈哈!”她还未说完,那人便大笑起来,道:“仙圣二字何等超脱,我等俗人,不敢妄受。”
穆、钟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下俱惊。
穆子舒道:“敢问,阁下可是姓李?”
那人笑笑,低声道:“贱名不足挂齿。二位姑娘出来多时了吧?你看,已经有人来找你们来了。”
二人抬头一看,果真是杜衡和曾一天赶着马车来了。
“夫人,穆姑娘。”杜衡见了礼,问道:“刚才那人呢?”
“不就在……”钟希同回头一看,那人早不知去哪了,光洁的青石板上只留下一个青瓷酒壶。
穆子舒笑道:“我们也不认识,不过是醉鬼罢了。跟我们打赌,还输了。看——”她举起酒壶,道:“这就是我们战利品了!”
二人得意的笑了笑,曾一天道:“赶紧回去吧,都醉得飘了,还说没什么呢。济云公子和行云公子到了,问了希同好几次呢。”说着把二人扶上马车,回越来客栈了。
科考临近,张梨恒、济云、行云都开始准备科考事宜。曾一天依前言,也参与进来。
虽说曾一天是玩票兴致的,也挑灯夜战了几晚,恨不得自己有穆子舒那样的特异功能来。
终于到了大考那日,考生们前去应试,女人们也不甘寂寞的陪同前来。躲在马车里闲聊着,不时看看外面的热闹。
如此三天,终于结束了考试,就等着放榜了。
“感觉如何?”妖儿问道。
张梨恒摇摇头,道:“不是很好。论题是治国之道,我并没有什么高见。”
妖儿忙道:“你以为那是低见,说不定别人以为就是高见呢!”
张梨恒一笑,道:“对,管他什么高见低见,反正已经写完了,等着结果吧!”
众人打马绕了半个长安城,虽然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也觉浑身轻快。不知谁提议说:“咱们到城外去吧!”于是众人策马,往青山绿水处去了。
山路清雅,今日的人也格外多些。大半都是等着放榜,四处游玩的考生。言语中论及治国之道、安疆之策,颇有几分少年英豪指点江山味道。
山水圣灵地,文人墨客间。还未饮酒,不觉有些熏熏然了。
穆子舒感叹道:“大唐果真是繁华鼎盛,历史长河中,风头无两。”
钟希同道:“那是自然。想咱们家乡,对文人轻慢了些。追名逐利者多些,为国为民的只是少数。”
曾一天道:“你们也不必过于失望了。如今我也参加了科考,在咱们家乡可谓浑浑噩噩,糊涂了二十几年。如今机缘凑巧,说不定这是上天给我一次大展宏图的机会。”
“清官难做。”穆子舒道:“只怕你到时候会进退两难。”
曾一天道:“是,我知道清官难做。所以我决定做清官里最混的官,做贪官里最清的官。”
子舒待要再劝,钟希同道:“现在还不知中与不中,你们先别想那么多了,别错过眼前的风景是正经。”
此时,几个前面探路的庄卫来报,说前面两个山头有人斗艺,热闹得很。
妖儿一听,直叫有趣,钟希同也跃跃欲试。众人看了看冷易寒,道:“冷庄主意欲如何?”
冷易寒看了看钟希同亮闪闪的眼神,道:“咱们便去看看吧。”
“好耶!”钟希同欢呼着,率先打马狂奔。
此地名为象牙山,山形俊美,山崖陡峭,山上树木茂盛,葱葱可人。山下清江水奔腾而过,看得人倍觉清爽。
众人立马与山前,听得山上人声鼎沸。不由暗生疑惑,均想:“这么热闹,不知斗的是什么?”
此时山腰处忽有人道:“子舒姑娘,可是和朋友来斗艺吗?”
众人望去,见茂盛的林间似有两人。只是离得远了些,常人看不真切。
冷易寒对钟希同道:“其中一个,是咱们在客栈见过的。”
“哪个客栈?”钟希同一时想不起来。
“哼,”冷易寒吃味道:“你扯烂了那人的衣服,弄散了他的头发,一丝也不记得吗?”
“哦!”钟希同醒悟道:“那个人啊,他不是应该在云州吗?怎么出现在这了?何况他不认识子舒啊。”
冷易寒道:“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穆子舒瞧了半天也看不见人,但是声音是识得的。她道:“对,刚才说话的是咱们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位。”
钟希同敲了敲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喝的太醉了。只道:“看来他不姓杜,姓李。”
穆子舒点点头,眼睛亮的吓人,说:“走,咱们上去瞧瞧再说。”
一行人穿过林木,便间刚刚那二人相迎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昨日那‘醉鬼’,见到一众人等,也不厌烦。只道:“今日果真是大日子,苍山有灵,也要大感欣慰了。”
另一人在他说话间便瞧见了钟希同,一时有些腼腆,不知说什么好。
钟希同看了看他词穷的样子,笑道:“怎么?公子不是同道中人吗?今日怎么这样拘束起来?”
“在下……”那人莞尔,道:“先前失礼与姑娘,洛东城赔罪了。”
杜衡提醒道:“这是我们冷剑山庄的夫人。”
洛东城一愣,看了看钟希同身边的冷易寒,苦笑道:“原来如此。”转而向身后人道:“太白兄,我来给你引荐。”
虽然穆、钟二人心中已然确定,但经人一确认,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曾一天更是脱口问道:“你是李白?”
那‘醉鬼’点头道:“正是。”
此时,李太白还未有贵妃捧墨、力士脱靴之举,却也是诗名远播。
众人皆拱手道:“久仰久仰!”
冷易寒也听过此人大名,道:“听说太白先生不止诗写的好,剑术上也颇有造诣。”
李白摆了摆手,道:“此话若是别人说,我便虚受了。若是冷兄如此说,我便不能应了。剑术不过是过得去罢了,诗文倒还是可以拿出来献一献丑。”
冷易寒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洛东城忽道:“太白兄,你刚刚不还说山野之中无知音吗?怎么一转身的工夫,就遇到了几位贵客了呢?”
穆子舒笑道:“谁说山野无知己,原来天下皆识君。”
钟希同也道:“走了这许多路,唯独今日不同。新朋旧友都有了,还有几分奇遇的色彩。太白先生不要走,待我去取美酒,在山间小酌一番。”
李太白一听也觉新奇有趣,道:“相请不如偶遇,这般缘分,自然要饮上几杯。”
洛东城忽道:“得,各位慢饮。在下无才无德,只好先走了。”
钟希同一听,方想起自己刚刚单独提了李太白,倒是有些冷落这位旧友了。忙道:“洛公子说的哪得话呢!云州城离这儿这么远,咱们都能遇见,多大的缘分呢。还没问,你怎么长安了?”
洛东城停住脚,道:“生意之事罢了,说了冷夫人也不会感兴趣。”
李太白指了指洛东城的背,道:“你洛家堡家财万贯,怕被人偷了吗?何故走得这么急?”
“哦!”钟希同醒悟道:“原来你是洛家堡的主人呐!都说李家江山洛家玉,来来来,这下你不用走了。谁说你无‘财’?你明明是个‘财子’啊!再说,这回我可没弄乱你的头发,你怕什么呢!”
众人一愣,都道:“那是什么典故?”
钟希同瞄了一眼,含笑道:“等洛公子走了,我再说吧。”
洛东城红着脸,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矢口否认道:“谁要走了?不是要斗艺吗?我出彩头!”
大家哈哈一笑,都说这再好不过了。
陈行云头回凑这样的热闹。自从陈府出事后,兄弟两心头都压着一块大石,时时刻刻堵着。今日难得轻松些,孩子天性也露出来了。不断催大家上山。
济云笑了笑道:“难得赶上,咱们快去吧。只是不知斗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