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离,既然都放不过彼此,以后我们就相互折磨吧。生不如死,至死方休。不管曾经你对朕如何的好,对朕付出了什么,朕都不会在记得了!剩下的余生,就算朕有悖了天地,都不想、也不会让你在好过了”
“朕和你是仇人,只是仇人!”
……
这声音像个毒咒,缠绕在耳边,一遍一遍,心都疼了,却始终挥之不去。
苏洛离回到自己的寝宫,湿着衣服便裹着被子坐在了床榻上。不远处,腕粗的红烛摇摇晃晃,像个伤心的姑娘,不停的滴下成串的蜡泪来。苏洛离抱抱膀子却觉得无比委屈,想哭,眨眨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想起旧时光里的一幕幕场景,流泪的时候太多,或许不知何时便早就没了眼泪。
真的没了眼泪?
她摸摸眼睛,伸着干涩的手指愣神了许久。半晌,她笑笑,只觉得茫然。
蜡焰“啪”的炸了一朵烛花,她颓废的埋下头去,有丝声音,更为颓废而伤恻的从臂弯处传出来。一字一句,仿佛带血。
“席暮城,终于,连你也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
大殿空荡,秋风潇潇,烛焰晃了晃,却没有一个声音回应、安慰。
……
不知是心病而至,还是伤风太重,从席暮城的南清宫回来后,一连几日,苏洛离有些病的下不来床榻。神情恍恍惚惚,偶尔睡着却总是呓语不断。
茶茶有些着急,来来回回往太医院里跑了数次也未寻得草药。自从上次吴太医为苏洛离诊过病后,就无缘无故的被解职辞退了,没几日,就听说吴太医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里。一时,太医院里人心惶惶,众多猜度。只是不管是何种猜度,总归涉及苏洛离,大家谁也不敢在出头诊治。
茶茶无法儿,在太医院里大闹了一场,只是不管如何的指责辱骂,众太医高度一致——闻而不听,视而不见。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茶茶知闹下去无果,便气冲冲的又回了寝宫。如今苏洛离高烧不退,又无药可医,茶茶端了盆凉水,只好不停的换洗毛巾来帮忙退热。虽是笨法子,但终归不能不管不顾的放任她就这么死了。
苏洛离偶尔清醒,见茶茶的神态,便明了一二。只是心里早有了死的意识,如今趁着病重,正好逐了心愿。即便知道如何自救,她也乐的沉默不语。
……
苏洛离醒过来时已经是七日之后,她从床榻上坐起来时,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死了,入眼处却竟是自己的寝宫。
……没理由还活着?难道死了以后的世界,也是像活着时的世界一样么?还来不及得到答案,身后,一个凉冷的声音已经不屑的将她拉回了现实:“就那么想死?”
她吃了一惊,回头,正见一身黑袍的席暮城背着手,直直的立在窗前看着她。
窗外,天色惨白,秋竹苍翠。席暮城冷哼一声,几个步调便走了过来。他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屑和嘲讽。
“好戏还没开场,朕还没来得及好好折磨你,朕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她看着他不说话,眼神却渐渐暗淡下去。她以为,他最终是不舍得让她有什么意外的,原来……他不让她死去,只是为了折磨。
他笑笑,却缓缓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一阵研究。半晌,仿佛看出了眉目,他直身,负手冷笑:“不要这么怨怼的看着朕,等好戏上了场,你在如此看朕也不迟。”
秋意渐浓,风吹的窗楞“咣当”一响。他微微侧过脸,恍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扬起半边嘴角,意犹未尽的模样:“忘了告诉你,明天孟浮寂便成婚了,这么好的一场戏,朕怎么着都要带着你去……”思考的模样:“嗯?……惹点是非对不对?”
他转身离开,笑声不断。路过茶茶,他止笑顿住,声音清悦,说出的话却仿若鬼魅:“别让她死了,她若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茶茶惊了惊,半晌才颤着声音,向着他的背影答了声:“是”
孟浮寂的婚礼,比那时孟浮寂和苏洛离成婚时要置办的隆重。席暮城赐婚,又亲自下令罢朝一日,让所有在京臣子全部赴宴祝贺。再加上席暮城这位皇帝的亲临,这场婚礼的排场,从古至今所有大臣的婚礼隆重度,也没有这场婚礼来的空前绝后。
天色还未亮的清澈,各大臣便早早的去了孟浮寂的府邸。一大群的文臣,被罢了一日的早朝,难免牙痒舌闲,没有什么好磨牙攻击的对象,只好委屈委屈,围在一起,就孟浮寂为何会突然受到隆宠之事进行了讨论。结果吵吵了半日,议论了半晌,众大臣一抡袖子全部蹲在地上开始数算起了孟浮寂今天能收到多少礼金?最后得出一个很是官方的结论,孟浮寂一婚成富豪,从此罢官不早朝。
当然,他们没有猜得对开头,理所应当就猜不到结尾。
席暮城带着大群的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到孟浮寂的府门时,新娘才刚刚下轿还未来得及拜堂。席暮城下得马车,捋了捋火色烫金的衣服,这才回头,看一眼身后低着头的苏洛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依旧是当年的孟府府门,火红的帐幔,无法低调的喜气。
席暮城上前两步,扫了扫跪在府前的众位大臣,又看了看跪在中间一身喜服的孟浮寂和新娘,席暮城故意沉闷了半晌,良久才很是感慨的点点头,也不让众臣起身。他微微弯腰,靠近孟浮寂,道:“物是人非了啊孟浮寂”
孟浮寂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脸色一白,目光扫过苏洛离满眼受伤。要知道,爱一个人,看着她受辱,却不能好好的保护她,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越挣扎,越对深爱的女子不利,那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孟浮寂不动声色的忍了忍,低头,抱拳行礼,道:“孟浮寂没有那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