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烟前来送饭的时候,被洛离吓了一跳。只见床榻上,洛离正坐着,可身子却早已歪到了一边。
苍烟连忙放了饭菜,唤了她几声,没有回应。连忙跑过去将她扶正:“。。洛离?。。苏洛离?”她只是闭着眼睛,毫无反应,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苍烟也白了脸,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微弱但尚存。逐放了心,连忙将她放平,跑去找席暮城。
随着赶来的百里逍何伸着脑袋瞧了瞧洛离的脸,神色苍白,眼皮略肿,知道她哭过,想必是哭累了才昏过去的。心定了,默在一边当没事人。
席暮城坐在榻边,眼神浑明不清的看着洛离许久:“你不是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百里逍何心虚,低头,揉揉鼻子:“那什么。。病情反复也是有的”上前两步:“来来来,你让让来,我再给她切切脉”
席暮城敛起神色,低头掀开被子去找苏洛离的手。忽而怔住,看见她血肉模糊,尚且粘着瓷片的手,怒了,转头盯了逍何,冷着嗓音问他:“你对她说过什么?!”
百里逍何也吃了一惊,被暮成一盯更是心虚的厉害:“也。。也没说什么吖”连忙转身去翻药箱,纱布,药酒,止血散:“你先把她的袖子挽一挽,我先给她包扎下伤口”
席暮城暂且憋了气,一只手小心翼翼托了苏洛离的手,一只手去挽她的袖子。只是袖子挽起来,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白皙瘦弱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有咬伤,有划伤,还有近添的鞭伤,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狰狞着,满目苍夷。
“我来看看”百里逍何放了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小心翼翼的托过洛离的胳膊。半晌默了,眉皱得更深了,眼神颤颤,抬头去看席暮城:“有些伤是咬伤,有些伤应该是发簪留下的划痕,看这受伤的痕迹。。好像都是她自己留下的。”吞吞吐吐,不可思议:“就这些伤痕来看,她应该是在。。是在一年前就开始不断的伤害自己了”
一场压抑的寂静。席暮城接过洛离的胳膊:“出去,全部都出去”冷冷的嗓音,毫无感情
人都走光了。
暮城低着头,手指轻颤,小心翼翼的去捏那些刺进洛离手掌的碎片。一片,两片,三片。。八片,粘着殷红血迹的一堆碎片。暮城拿着沾了药酒的纱布,忽而整个身子颤抖起来。咬牙切齿,呼吸深重,忽而握了阴红的纱布,狠狠地,用尽全力的摔在了地上。他对着那个昏过去的姑娘,皱缩了面孔,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冷傲与气场。
一年之前,她拒了他婚事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久以来,他从未问过,她也从未说起。可,一年之前,他的阿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亏对了他的阿离?又是谁摧毁了他的阿离?
。。
次日,雪住,风停,日暖。
这是第几次昏倒醒来?自从遇见他,似乎就变得格外的娇弱起来。洛离眯了眼睛,抬手,看着包着厚厚纱布的手,鼓鼓囊囊,像极了熊掌。咧了嘴,无声傻笑。阳光从窗框里溢进来,洒在趴在榻边人的头发上,茸茸的,暖暖的。像极了多年前,他趴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
他好像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抬头,洛离正对着他微笑,水墨般的眉眼,好看的弯着,像掬了泉水般明亮温润。
席暮城愣住,她竟对着自己笑?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王爷。。”苍烟走进房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不仅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席暮城回过神,回头,竟有一丝的尴尬:“苍烟怎么了?”
“哦。。哦,百里逍何”苍烟回神:“那什么,百里逍何被你罚倒立罚了一夜,这会儿,还倒在墙上呢,在罚下去,我估计就该埋去乱葬岗了”
席暮城有些不自在的回头看了看洛离,起身:“走吧”转身向外走去,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敌对了太久,某日突然言和,却不知该如何相对了。
洛离目送他离开,笑意温润的眉眼,却一点点淡下来。
“席暮城,如果不讨论到嫁娶,那我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可好?”
——————————————————
席暮城不知对百里逍何说过什么,再来,百里逍何便完全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嘴角外咧,又是一副少年不羁的样子。他放了手里的早餐,刚要往洛离的身边坐,想起什么,讪讪了,呵呵呵,坐在了一边的座椅里:“姐们,觉得好点了么?”
这节奏。。
洛离黑线:“席暮城威胁你了?”
“哪有”逍何讪讪了,涨紫的脸看不出有没有红晕,想来是倒立倒的:“你先吃点东西吧,身体快快好起来,我好领你去看看边关的夕阳。”径自扭了身,手指了门外西边的天儿:“出了这个门往南走,拐个弯儿出了西城门,就在那个地方”
“哦”听话的接过白瓷碗,碗内稠稠的粥,香喷喷的。洛离喝了几口,满嘴留香:“边关的夕阳和关内的夕阳有什么区别?”
逍何扬了脑袋:“哦,关内的夕阳没有人性的美,边关的夕阳美的没有人性”
==
洛离还是和逍何一起去看了夕阳。边关的夕阳,确实很美。太阳从低低的天壁一寸寸落下来,美的美轮美奂。霞光四溢,天际流金。
洛离疯跑了一阵,躺倒在沙丘上,一个大字,前所未有的舒畅:“哇,真美”
逍何弯了眉眼,也躺下,脑袋挪啊挪,靠近洛离的脑袋:“是啊是啊”白皙的手指撵了洛离的长发,淡淡的发香。
百里逍何,我说你这个样子被某些人看见,真的不会死的很难看咩?
想起什么,洛离扯过头发:“这个地方,会不会很快就要打仗了?”
“应该不会,这样的季节,寒气太重,到处泥泞,不适合打仗”起身抽了腰间的箫:“我给你吹首曲子好不好?”
洛离扫了扫天际昏暗下来的天,寒风渐起,眼看渐大:“我们要不要先回去,这风眼看就大了,等会刮将起来,会吃满肚子的沙子的”
逍何笑,特牛掰:“没事儿,住在这里久了,谁没吹过几场风暴,吃过几斤沙子”
“哦”洛离==
吃死丫的
苍凉的箫声缓缓响起,配着边关萧索的凄凉,倒真应了景。然后,一阵风沙怒吼着袭来,转眼扫至跟前,来不及逃跑,便华丽丽的迎上。再然后,黑发飞,衣角飞,百里逍何来不及喊洛离,便灌了满嘴的沙。狼狼狈狈,闭了眼,向前抓了几把,抓住洛离的胳膊便扯了人乱跑。
洛离将手巾蒙在脸上,一边被逍何拉着踉踉跄跄的跑,一边打量着围在周身始终不去的风沙,纳了闷:百里逍何,你总拉着我跟着风沙跑,这是几个意思?
用力反手去拉逍何,这厮却是榆木脑袋,反而更用力的去拉洛离。洛离还没来得及郁闷,只见前面五六米的地方,凹坑突显,流沙涌动。
流沙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