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刀,好在之前因为怕这些刀丢了,所以早就用皮子封了个布包随身带在身上,所以才免于一劫,没有与别的行李一块被烧掉。这些刀,还是顾将军送给她的……
也不知道,顾将军现在人在何处,他好不好?
玄薇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她脑海里浮现出顾渊的模样,好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般。
他们应该再没有交集了吧?毕竟一个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是当官的。就算以后两人同在京城,可京城这么大,又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到呢?
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或许早就被顾大将军给知晓了吧。
顾将军……
“师妹?发什么呆呢。”贺白卿手里捏着一根针,对玄薇说道。玄薇回神,赶紧连连摇头:“没什么……师兄,你拿着的这根针,是什么针?”
“这是毫针,最为常用。”贺白卿认真解说道:“九针的用法不同,你先拿好,找准穴位,我慢慢跟你说。”
玄薇将针接过去,这针已经被消过毒了。
“毫针最短,也最为锋利,浅刺穴位,适合身上大部分的穴位。治疗风寒,主穴为迎香、天突、大椎。天冷,你该是风寒,所以辅以风池,风府两穴。”他说着,又问道:“可否头痛?”
玄薇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风池穴重刺。”贺白卿点了点头。
玄薇拿着针,听着贺白卿的话,反手摸向自己的后颈。脖子后面凹槽处,就是风池穴,玄薇摸准了位置,摸索着将手里的针扎了进去。
“师兄,我扎准了么?”
“再扎。”
“……哦。”
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装下去。玄薇被自己扎得各种小窟窿,风池、天突、大椎穴还好,这几个穴位不疼,且都在脖子周围,看不太清楚。可是迎香穴可是在鼻子两边的,玄薇把自己鼻子两边扎了许多小洞,血珠子直冒,心里忧伤不已这下可破相了。
不过好在,伤风这种小病,就算施针也不会太复杂,没多久,玄薇就在自己身上扎好了针。
她脑袋不太敢动,毕竟上面还有银针,于是她梗着脖子,继续问向贺白卿:“师兄,你的银针是不是银子做的啊?”
贺白卿点了点头:“我这一套银针,确实是银子做的。银针以银制作为上品,银能解毒,本身就能治病,不过银子相较其他来说,稍微软些,所以施针时手劲要巧,力道要足,且速度要快,否则银针扎不进穴位不说,还容易将银针弄断。”
玄薇一听,便有点后怕:“师兄,那你把银针借我练习,不怕我把你银针弄断啊?”
“银针哪有你重要,只要没断在体内,断了就断了呗。”
两人聊得火热,片刻一个声音打断了玄薇的话。她默默摸了摸肚子,一脸不好意思看向贺白卿。贺白卿自然也听见了玄薇从肚子里发出的那点小声音,他笑道:“光顾着摆弄针了,你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想喝粥……”
“好,我去给你弄。你乖乖坐着,一刻钟后自己将针取下来,记得小心点,别让针断在里面了。”
玄薇点了点头,看着贺白卿离开,她爬起身来,往镜子那边走去。
确认了自己没有破相之后,玄薇松了口气。她想了想,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皮包,掀开来后,里面是一套银闪闪的手术刀。
她轻轻拿起一柄,放在手心里慢慢抚摸,脑子里浮现出了顾渊的模样。她心情不自觉地低落了下去,却又因着这手术刀而暗藏希冀。他们会不会再见?
陷入相思,好似落入蛛网,越是挣扎,越是深陷。玄薇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也能这样思念一个人。虽然他态度**,虽然他不善言辞,可是玄薇总觉得,好像只要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她便能拥有巨大的安全感。
她拿过细棉布,仔仔细细拭擦着自己的手术刀,嘴里不自觉念叨着:“也不知道顾澜找没找到她哥,说不定他们兄妹俩现在已经回京了……”
玄薇就这么坐在**前,一点一点拭擦着银刀,也拭擦着心情。她并未抬头,否则便能瞧见窗外,几片轻如棉絮的雪花,正悄无声息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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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针,吃过了饭,玄薇觉得自己伤风的症状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贺白卿原本还想煮些姜汤给玄薇,可玄薇刚吃过早餐,肚子实在再也喝不下一大碗汤水了,可怜巴巴地向贺白卿求情,贺白卿很快便败下阵来。
聂清远虽然不能与她们一块去龙神庙,可是房伯却早就候在下面,对玄薇一阵嘱咐。玄薇接过房伯要她帮忙添的香油钱,与房伯和聂清远道别,与贺白卿出了客栈。
打听过后,玄薇得知,那龙神庙与他们所住的客栈距离不算太远,可是也不能算近,若是下步走,得将近半个时辰才能到。不过好在玄薇他们起的早,且昨日刚过十五,所以今日龙神庙里人应该不算多,所以当他们到了龙神庙的时候,上香的人刚刚把第一炉香鼎插满。
玄薇站在龙神庙前,先是好好打量了一下整间庙宇。
龙神算是宿龙镇这里本地的神灵,所以非佛非道。可是,这龙神庙的风格,却兼顾了佛家与道家的风格,正殿旁边,建有一个药师塔,可塔下的鼎下,地面上却画着一个大阴阳八卦。
玄薇看得有点晕,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进去该是用佛家拜佛的方法拜,还是该用道家拜神仙的方法拜。她抬头看了眼贺白卿,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两人决定现在门口,看一看情况。
这时,一个妇人正牵着她虎头虎脑的小孙子,来到龙神庙前,准备进去拜龙神和龙童。
只见她先是双手合十,向着守在庙外的青衣汉子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着的纸包,塞进了拦在庙前的功德箱内。然后,她仿佛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踏入了黑漆漆的庙内。
不多一会,庙里便响起了悠远的撞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