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贵妃想要再说什么,可不知该如何开口。新匕匕奇中文网首发她了解她儿子的性子,天生凉薄什么人都入不得他的眼,什么人都入不得他的心。这样的人,就算你再努力的走进他,靠近他,可他还是站在原地,有时甚至感觉他离你更远。何贵妃满目悲凉,也许是她这辈子作孽太多,所以才给了她这样一个结果她无力的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李宸雪毅然起身,或许是没看见她脸上的悲意,或许是瞧见了,却不闻不问,笑得依然一如春日里的阳光,“儿臣告退。”
宫外,许多大臣都坐着马车回去了,独独燕太师未走。燕太师喝得有些多,一张老脸通红,闭着眼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吓得两个一直护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心惊胆战。
他倏然睁开眼,“嗝~”酒嗝带着满嘴的酒气在空中荡漾开去,然后又缓缓闭上眼,身子开始如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眼见着就要摔倒了,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一副快哭了的摸样,“太师大人,您别玩了,万一真摔着了怎么办啊”
燕文书像是玩上瘾,依旧不停的晃荡,含糊着开口,“嗝~本太师要是摔倒了,嗝~就是你们两个小太监不用心。呵呵,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摘了你俩儿的脑袋”
另一个小太监是真哭了,泪流满面啊,“太师大人求您怜悯怜悯奴才吧,奴才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奴才要是死了,他们也得跟着奴才一起去啊。太师大人~”
燕文书可没醉糊涂,睁开一只眼睛笑眯眯的盯着小太监,“你是阉人,没儿子。”
小太监语噎,涨红着脸,憋出一句,“那是奴才收养的儿子。”
“哦~”燕文书将那只眼睛闭上,然后又开始摇晃,“没事,你死了之后。我会将你母亲接到我家当我自己亲娘一样给她养老送终,也会将你儿子接到我家当我自己儿子一样将他抚养成人。嘿嘿”他低笑两声,心思邪恶的想:要是他有媳妇,我也将他媳妇接到我家,当我自己媳妇一样照顾。
“太师大人”郁青峰被太子叫去谈了点事,所以出来得晚了,刚出宫就见着站在门口等着的燕文书。他看向两个小太监,“两位公公,太师大人为何等候在此啊”
“回郁大人,听说是太师大人府上的马车坏在路上了,所以要晚来些”
“太师大人喝多了,不宜站在这里吹风。不如这样吧,请两位公公扶太师大人上下官的马车,由下官送太师回府。”
“好嘞,好嘞”两个小太监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啊。又生怕他反悔,忙以最快的速度将燕文书给抬上了他的马车,然后高高兴兴的挥舞着手,“郁大人请慢走”
见马车缓缓驶远,两个小太监顿时大松口气,总算将那国宝给送走了。可不是国宝吗~皇后娘娘的父亲,万岁爷的老丈人,太子殿下的外祖父,天下文人仕子敬仰崇拜的国之大儒。要是在他们两个小太监的看护下出了点事,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马车上,郁青峰从车座地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披风,给酒醉熟睡的燕文书披上,手刚收回,却看见从老太师眼角缓缓滴下的一滴泪水,郁青峰有些诧异。
正要移开视线,却见老太师突然睁眼。
燕文书面色不改的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轻笑出声,“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感性。”
“太师,是出什么事了吗让您如此伤感。”郁青峰这辈子最钦佩最敬重的便是燕文书,本以为他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睿智最洒脱之人,那双能洞察世间一切的眼眸总是那般清亮悠然,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放下那份悠然洒脱,却不想该是出了多大的事才让他在睡梦中落泪呢
燕文书苦笑,“哪出什么事,今日不过是我亡妻的忌日罢了。”
郁青峰没见过燕夫人,听说死得早,也听说过她与燕太师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更听说燕太师为了她一生未在续弦,到如今都还是孤身一人。
“太师是青峰见过最重情的男子”承天朝,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即便不是好色之徒,也会因为家中长辈的催促亦或是同僚之间的赠妾行为,而在家中放置一两个偏妾
郁青峰想了想,幽幽道,“这一点,太子怕是也随了太师。”
燕文书突然大笑起来,“一个深情,一个薄情,还有一个多情,这代的皇室可真有看头。”
郁青峰想了想,深情说的是太子,多情说的是七皇子,这薄情说的难道是三皇子
“太师,臣观这三皇子不像是薄情之人啊”郁青峰最是不解,今日晚宴上,三皇子文质彬彬,气质温和儒雅,且对人也和善可亲。眼眸清澈透亮,完全没有对权势的渴望,也没有后宫杀戮的阴暗。
燕文书笑着摇摇头,并未解释。别人都说太子心狠手辣,残酷暴戾,可皇室中真正狠戾的人却是这个三皇子。太子是虎毒不食子,可这个三皇子就难说了
六月下旬的天气,带着些燥热,火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像是着了火,蒸腾,酷热,炎闷,火辣的太阳将地上的嫩草都晒卷了叶子。巍峨高大的城门外,熙熙攘攘的几个人牵着干瘦的马儿进城,一身风尘仆仆想必是从远处而来。城门内,也有一队人整装待发。不管是赶车的马夫还是伺候人的小厮,皆是一身干爽洁净,且那身家丁服还是用上等布料制作,但凡从旁路过的人都一脸艳羡的看着他们,不愧是天下第一富的文家,就连家丁都穿得比普通人大富家的下人好,这身装备和气质,都快赶上王府的下人了。
文财和文喏在一旁的茶铺喝着解暑茶,管家吩咐人整理好行装就来禀报两人,“三少爷,五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文财放下茶碗,将茶钱交给茶棚的老板,回头朝仍然坐在原地不走的文喏喊道,“小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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