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河大哥,不知道库官跟大管家,哪个胆子更大一些呢?”
腰里有了硬货,于培河这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大成要的东西很多,三条五条就跟烧火棍似的没两样,自己进了一趟城,怎么不得弄个百八十条的,不然形不成战斗力呐!
“这个么……不好说!库官的官职虽说不如大管家,但库官手里的短家伙多,听说半年前从米利坚那边来了一批短家伙,正赶上中堂大人南去,这批短家伙就没有来去了,行走江湖还是短家伙趁手呐!
大管家那边都是些长大的家伙,好东西一溜儿的人瞪着眼珠子盯着呢!其他的玩意儿么……
兄弟,这么说吧!士乃得、马提尼、呿士暗得、林明顿这些东西,大管家那里有的是,但那些东西也真是慢啊!一下一个子儿,不会玩的还不如弄几个短家伙呢!
云者士得这样的快枪,是好!但谁不想要呢?那玩意快,但价钱也高的离谱!与云者士得差不多的还有林明顿、温彻斯特,但机器局的林明顿可不敢用,炸火!温彻斯特这家伙,兄弟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兄弟,若是能趸摸,弄着米利坚的林明顿快枪,那可不比云者士得差,只好不差!当年中堂大人进了一批,我在码头运的,可正巧赶上南边机器局的林明顿炸火了,自那以后咱们军中没听说谁用过林明顿,弄不好还在西沽武库中放着呢!
弄这些家伙事儿,枪子儿别多要,三五百也就够了,来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是配了一两千枪子儿的,一千枪子儿二十多斤,谁能随身带着?搁的久了弄不好还要受潮,家伙事儿不好弄,可枪子儿好弄,没了,蹲西沽武库或是机器局门口,看门儿的都能给你弄个三五百!”
作为淮军的老兵,于培河这厮见过、用过的火器太多了,觉得子弹盒重量不对,他偷偷的扫了一眼,黄澄澄的耀眼,见了这颜色于培河算是出了死力,一点点的给李大成数点了一下西沽武库之中的装备,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里面有猫腻,他都一一的点了出来。
“培河大哥,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库官跟大管家的门路也不熟,这些大哥待会儿分给兄弟们兹当是茶钱。
到了公子的府上,能不能烦劳培河大哥,给指个门路?”
李大成的夹袄里面全是机关,金银条挂在身上,一是可以做配重进行力量训练,二是取用方便,三是这东西挂在身上,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挡刀枪,嫌重,胳膊一顿夹袄就掉地上了,不影响什么的。
数了数人数,李大成的手动了动,十三根泰昌的银条,又递到了于培河的手里。
“兄弟客气了,咱们护送武卫军家属,也是军门吩咐过的,耽误些时间也不打紧的!”
顺手接过李大成递来的银条,于培河更是眉花眼笑,正愁这一子弹盒子的金条没法儿分呢!有了这些银条,金条他自个儿就能昧下了,有了这些自己也能跟孙本武一样在天津卫置所小宅子,养上几个女人了。
“兄弟,大管家那边还有个小管家,这小管家惯会唬人,待会儿你见了那小管家不必低声下气,越是低声下气,那兔崽子越是要的高!
库官在外面有个娘舅弟兄,这货吃烟土,想要让他溜溜的转,除了银子最好加些上等的云膏。
看到胡同口那个挂着灯笼的小门没有,那里就有上好的云膏,十两银子一斤,记得说是咱老于的兄弟!不然他得要你五十两!”
于培河交代细节的功夫,孙本武宅子的胡同口到了,与街上不同,他这地方的胡同有些窄小,骡车进不去,车上的东西只能抬进去了。
李大成扫了几眼孙本武的宅子,应该是谁家的大院改的,不过地势不错易守难攻,靠街的那堵墙也是青砖砌成、底座是花岗岩的,墙头有防攀爬的花墙,花墙上面插着碎瓷片,这么看上去到像个行伍的宅子。
“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把东西抬门口去!人家可没亏待咱们!”
交代好了手下,于培河拉着李大成就往东走了几步,出现另一个小胡同口之后,他一头就扎了进去,走到一处厢房改的宅子门口,他喊了几声‘小娘舅’,不大的功夫就走出了一个二十许的年轻人。
“小娘舅,这是本武兄弟老家来的,想要些好东西,现在正在安家,待会儿过来找你,别出去乱窜了。”
“哟……于大哥,我这记下了,待会儿过来就好!”
盯住李大成看了几眼,小娘舅记下了他的容貌,回头又进了那所厢房,看来在天津卫买东西,也要有人帮着敲门的,不然怕是很难买到。
“兄弟,这是暗门子,待会儿有的话不能明说。”
低声交代了一句,于培河继续往前走,又到了一处厢房的位置,这次他没有大喊,而是轻轻的敲了几下门。
“谁啊?”
“管家,于培河,有买卖!”
“哦……记下了,啥时候来呀?”
门里人影一闪,看来也是来认人的,认过人之后,就该是谈买卖的时间了。
“一个时辰以后!”
“嗯!走吧!”
留下了谈生意的时间,于培河这次没有多呆,看来这小管家做的都是大买卖啊!
走过了几座厢房,于培河才轻轻的在李大成耳边说起了小管家的秘密。
“兄弟,小娘舅那人实在,只要价钱有了,东西也就有了。
小管家这人不好说,咱是看不透,不过你到时候只管胡说八道,说到数量的时候你想要几支,就说先拿几支试试看。
地方上的一些大人经常这么玩,不过他们要的多,试完之后还会回来的,你就假装是地方上的马弁,小管家若是细问,你不言语就是了,不过这些话,兄弟也是听别人说的,到时候,怎么能买着东西,你怎么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孙本武的宅子走去,到了地方,车已经卸完了,于培河手下的兄弟们,也在胡同口站好了队,不说别的单看武卫军这队列,算是正经练过的。
“兄弟,这里不会有义和团出现的,外边有兄弟站岗,在这遇着义和团能让就让,实在不能让,杀了人记得赶快出城,总督衙门保着曹福田那王八蛋呢!”
临走于培河还给了李大成一个劝告,看来武卫军跟义和团的关系相当恶劣啊!这仗不打津门真还不好进,不然与武卫军闹僵了,以后更麻烦。
在门口瞧了瞧孙本武的宅子,不大,一个小院正房跟厢房是连在一起的,住不下几个人,孙家丫头已经进去了,孙老头子蹲在门口堵门。
“瞅啥?里面都是女眷!”
见李大成的贼眼不断的往院里撒摸,孙老头子说出了他不进去的理由。
“哦……孙大伯,俺去弄些家伙,你要不?”
“当然要了!去吧!”
“那九个就先留下给您看门儿……”
“成!”
留下九个鬼头刀,李大成带着钱老八先是到了于培河指的那个烟馆,准备给小娘舅买些云膏。
“爷,您来了!嘬几口?”
“来五斤云膏,于培河让我来的!”
瞪了那伙计一眼,李大成放下了两张银票,一张三十两、一张二十两,对银票这东西,李大成有些不感冒,这玩意儿的信用极低,一旦票号倒了这玩意儿就是废纸。
“于爷让您来的?”
看着桌上的五十两银票,伙计很是不耐烦,卖烟土不赚钱呐!
“麻利些……”
“得嘞!您的五斤上等云膏!”
见李大成这么不客气,伙计本想发怒的,但瞅了一眼人家身后的鬼头刀,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了五块草纸抱着的云膏,江湖人惹不起啊!
“别蒙老子,若是东西不对,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云膏这玩意儿的等级,李大成不清楚,怕让这伙计给耍了,万一不是好货,平白的恶了小娘舅,自己的事情岂不泡汤?
“爷,您放心,蒙了您于爷饶不了咱们!”
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伙计拍着胸脯做出了担保,他们这些人现在可就怕江湖人啊!现在的江湖人转个身就是义和团,义和团杀人不犯法啊!
“知道就好!”
带着满身的烟臭味离开了烟馆,李大成又发现了一个商机,这烟馆不错,摸摸根子给他们断了后,又积德又发财啊!
只是自己对这天津卫太不熟悉,若是有个于培河那样的坐地虎就好了,一应脉络掌握了,抄家灭门发大财呐!看来待会儿还要找个这样的人物。
沿着刚刚于培河带的路,李大成找到了小娘舅栖身的暗门子,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样子不怎么好,就长这样咋挣钱啊!
“进去吧!”
出了门倚墙而立,见了李大成手中提着的纸方块,这姑娘的眼中才露出几许神采,软绵绵的提手一指屋子,懒懒的开了口,又是废人一个。
走进厢房小娘舅也收拾利索了,看到李大成手中的东西,他与刚刚那女子一样,也是双眼一亮,看小娘舅的样子,也算是个倜傥小生,何苦玩这个呢?
“幸会!这是见面礼!”
“幸会!这见面礼厚了一些,兄弟要的东西不少吧?”
“嗯!你们手里有多少?”
于培河说小娘舅实在,但李大成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挺机灵的,一点也看不出实在啊!若说实在,他收那五块云膏的时候,确实挺实在的。
“你能要多少?一箱三十,吃不下吧?”
“一箱三十?这样吧!你们给我一箱,我给你们一箱!用这个填满怎么样?子儿,白送,一配一千如何?”
说着话,李大成从兜里取出了一锭官银,一支一支的谈太费劲,无非银子就是用来花的,没有大好处谁敢玩命干?
即使是整整一箱银子,也不过千两左右,三十两一支,便宜!
“这不成,子儿太多,再加一半!”
小娘舅估算了一下价格,觉得一配一千有些吃亏,回了一个价。
“成!我现在的银子大概能买两箱,今夜先拿两箱试试,若是可以,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进城的时候李大成带了两箱官银,大概四千多的样子,待会儿见了小管家还要给他些,现在只能买两箱了。
“不成!最多十箱,军中有人盯着呢!”
“太少!这样吧!一箱换两箱,给我五十箱!”
“太多!两箱半给你三十箱!”
“好!成交!运河上交易如何?”
“今夜先给你两箱,后边的事儿后边再说,三十箱的事儿要看一看的!”
“过些天还来这里找你?”
“嗯,我多半时候都会在这里的,多谢你的厚礼!”
“今夜那里取货?”
“这里就成!记着先去日升昌换了银票,咱们不收银子,两箱配子儿,三千两整!”
“告辞!”
“不送!”
事情比李大成想象的要容易,虽说短家伙什么样他没有看到,但总不能是土造的货吧?米利坚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