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君,赵大盟主,我自小跟随与你,时刻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可是你却从来都不曾把我放在心上,现在想要问我为何要杀了那人吗好,我就告诉你!只因我不愿你的目光被其他的人吸引,你,只能是属于我的!就算那个抢走你所有关注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行!啊哈哈哈哈!”阴暗的地牢里,一个全身都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皮肉的人正趴在地上仰天疯狂大笑,仿佛身上所受的伤都不存在般。
赵钦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已完全算不上人形的人,突然露出如冰般刺骨的微笑,眼神也流露出彻骨的恨意,只见他微一挥手,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云淡风清的交待着:“每日在他最痛的地方割上十片肉喂狗,五十年之内都莫要让他死了,我要让他尝尽这世上所有的酷刑。”
说完便不再看那个疯狂大笑的身影,转身离开了这个布满血腥之气的地牢,迎面对上耀眼的阳光,刺的他的眼睛一阵酸疼,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依然带着冰冷的微笑,脸颊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两道泪痕。
他是个孤儿,自他懂事起就跟着一群挤眉乞丐四处要饭,时时遭受人们的冷眼和嘲讽,还常常被那些大些的乞丐欺负,但那个时候的他是麻木的,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直到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可愿跟我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温暖,当时只有八岁的他在那温暖的蛊惑下,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犹豫的放在了那男人温暖的掌心,而那个男人笑的更为温柔,牵着他的小手一步步带着他走入了那个他第一次接触的字眼“家”。
他被这个男人收养,但那个男人却并不让他叫父亲,而是让他拜他为师,并且为他取名为赵钦君,而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个收养他的男人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
难得有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地,赵钦君很珍惜,在那个男人的教导下拼命的修、炼着武功,很快他的天赋便被激发出来,只是短短的五年时间,他的武功在整个武林盟里都是屈指可数的,而那个男人脸上也多出了许多欣慰的笑容,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赵钦君知道了“父亲”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
也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原因,让他慢慢的褪去了浑身的刺,学会了如何与别个温和的相处,他原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每天练武,陪着男人用膳,偶尔帮男人处理一下武林盟的事务,只是上天却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那个男人在去解决一件武林命案之时却是再也没回来,那个在朝阳下站在武林盟的门外,对他露出温暖笑意,轻拍着他的肩膀说着等我回来的男人,却是躺在了一个华丽的楠木棺材里回到了武林盟。
那个男人死了,一直给他温暖的“家”也不再存在,只是因为男人临死前将武林盟主的令牌交给了他,所以就算他再不愿,也只能在最伤痛的时候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而自他被接回武林盟时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陈默则是一力推他上武林盟主的最得力助手。
当上武林盟主的赵钦君依然带着男人教导下习惯的温暖笑意,在人前扮演着温和无害的武林盟主形象,在武林盟一众人的心里,只是他从未想过他一向信任的陈默竟会暗中联合不服与他之人,在他的饮食里投下了几乎无解的毒药而落魄江湖。
等他遇到他生命中又一缕温暖阳光时,他不知是该恨陈默还是该感激他,只因为他是因为陈默才遇到了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温暖气息,让人极想靠近的人,这个人初见因中毒而极丑的容颜时也未曾有过一丝嫌弃,甚至会为了帮他解毒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更会在他想反击那些判徒时替他吸引那些人的目光做了他的挡箭牌。
当他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何要这般不计得失的帮他时,那人微愣了一下,看着天空想了半晌后,对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你顺眼”那四个字怎么看都像极了是在敷衍他,可他却在那里觉得欣喜之情充满了整个胸膛,暖的他直想哭。
直到那一次看着他吐血倒在地上,他才知道这个再次给予他温暖感受的人竟然体内有着比他还要厉害的毒,而且已经默默忍受了十几年,想想自己中毒的几个月间被毒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几乎都要想放弃自己的生命,真难以想像那人是如何忍过那漫长的十几年时间,一瞬间,只觉得心如刀割,那时,他才认清自己的内心。
等他收拾了那些判徒后,他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明明带着武林盟主的头衔,却做起了大夫的人,可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的虚弱给吓的心脏差点停跳,若不是为了他,也许那人不至于虚弱到这般地步,那时他极恨自己的无能。
可谁曾想那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是否想要回盟主的位置,他当时真的很想紧紧抱着那人告诉他,那什么该死的武林盟主他才不稀罕,他只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这是自他的“父亲”死后他唯一的执着和愿望。
只是……最终那个人还是在他的怀里闭上了那双漂亮又灿若辰星的眼睛,临死前的愿望竟然是想让武林盟与那魔教和平相处五十年,目光痴痴的看着那只握着他手腕如今变得苍白冰凉的手,虽然极为排斥那个魔教教主,但他却不能不遵守那人唯一的遗愿。
“沐风,你真狡猾,就这么走了,独留我一个人面对这冰冷的江湖。”赵钦君放在捂在眼睛上的手,抬起头直面耀眼阳光,眼神里带着罕见的柔和:“不过既然是沐风的愿望,那么我一定会帮你实现,所以……在黄泉处再等等我,可好”
依然是那个阴暗的地牢,此时已完全不成人形,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陈默正静静的趴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染着自己鲜血的地面,就算他现在被折磨成这样,他也从不曾后悔将那人一剑刺死,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微弱的笑着。
一个人影突兀的罩在陈默的身上,陈默却完全没有力气抬头看来的人是谁,但从来人身上的气息他知道这人并不是几乎每天都来看他惨状的赵钦君,而能如此轻易就来到这个隐秘的地牢,想必是经过赵钦君的默认的,不难想像此人正是那个沈沐风的另一个相好的,程瑾潭。
真不知道那个叫沈沐风的有什么好,能让如此出色的两个男人为他痴迷,甚至将男人最看中的权力都拱手相让,不过当他努力运用混沌的脑袋想起那笑的温暖的男人时,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与众不同,忍不住嗤笑一声,他输的……不冤。
程瑾潭凌厉的如刀子般的视线在陈默的身上来回巡弋着,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微一挥手招来守在陈默身边的那两个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你们每割他一刀,便将里面的药粉倒进去一些。”
“陈默陈堂主,这里面的药是我模仿小风体、内的剧毒制出的药物,我很想让你尝尝小风曾经所受过的痛苦,慢慢享受吧!”程瑾潭伏下、身体带着恶意的微笑凑近陈默低声道:“以后的每天,我都会送来不同的药物,让你尝尝鲜,不用感谢我。”
带着有些扭曲的笑容走出那阴暗冰冷的地牢,完全无视站在地牢外的赵钦君,直接用轻功离开了武林盟的地盘。
回到沈沐风曾经住过的竹林小院,程瑾潭坐到小院的石凳上看着已陈旧的屋门,手伸进怀里掏出沈沐风当初送给他的那个小玉瓶,细细的摩挲着,若他早些发现小风的异常,是不是事情的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样子。
想到当初第一眼见到沈沐风时的情景,程瑾潭一直有些扭曲的笑容渐渐变得温柔起来,那个会忍着病痛陪着他瞎胡闹的精致小孩,那个为了别人不惜损害自己身体让他愤怒异常的少年,那个哪怕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走动却为了护着他而抢走教主之位的人,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却也是他此生最痛的存在。
他恨陈默,所以他不会让陈默就那么便宜的死去,他会搜罗尽天下所有的毒药,一件件的都用在害死小风的罪魁祸首身上,这是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小风,五十年的时间真的很长,不过再长的时间,只要是小风你的要求,我都会照做,所以,千万不要等不及去投胎,不然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可是不会轻易罢休的。”程瑾潭眼神灼灼的看着手中的小玉瓶,笑容再次扭曲。
五十年来,江湖确实很平静,武林盟与暗教之间再未发生过任何的冲突,而当初经历过那惨烈一幕的人大部分都已被黄土掩埋。
在一座极为华丽的坟茔前,站着两个白发苍苍却身姿挺拔的老人,两人之间的气氛绝对是剑拔弩张,但是等两人都看向那墓碑之时,眼神却都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蹲下、身抚向墓碑,也几乎是同时感叹出声:“终于……五十年了,小风(沐风),我们来陪你了,可莫要嫌弃我们老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两人突然出手攻向对方,等两人的心脏都被内力催毁时,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就这样定格在两人苍老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