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珝错见对方出手,立刻也冲了出去。
严羲见到之后,不敢让她一个人冒险,从另一方朝黑夜人夹攻而去。
黑衣人看穿了严羲的目的,心神一凝,本欲斩向苏珝错的剑在掌心反转了一下,笔直刺向后方的严羲,剑气破空,严羲猝不及防却也有抽身之势,然而还是晚了半步,被对方刺入了半寸,伤口撕裂鲜血瞬间侵湿了外衫。
苏珝错见严羲在对方的一招之下就受了伤,心头大怒,纵然手中没有其他的兵器,但是也拼出了全力与对方一搏。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与她拼力一搏,握着剑的手虽然没有放下,但是另一只手却深入了怀中,苏珝错顿觉古怪,奈何两人凌空,且距离已经很近,无法抽身。
这时,只见对方从指尖夹着一颗白色药丸,举起的剑反手被扔入后方的剑鞘,腾出的手一下子握成拳砸向苏珝错的胸前。苏珝错挡住了第一次出手,却没防住对方闪电的第二击,胸口被对方砸中,嘴不受控制的张开,那颗药丸便对方不知以什么手段喂入了嘴中。
她察觉想要吐出来时,对方立刻贴紧了她,且反手将她的双手压在身后,抬腿就踢了她的后腰一下,她不得已便将药吞了下去。
“你给本宫吃了什么!”苏珝错大惊失色。
“皇后娘娘不必惊慌,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暂时将皇后娘娘的内力封住,让你不能反抗我而已。”黑衣人见苏珝错惊慌,慢悠悠的解释道。
苏珝错听着对方没有刻意隐藏的声音,眉心一簇,“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对方见苏珝错一直重复的问这个问题,不由笑了,“娘娘想知道,那就随在下去一个地方。”
“本宫为何要跟你去?”苏珝错隐约想到他极有可能是与温陌君有关的人,但是温陌君身边的人背叛的背叛,死去的死去,剩下的不多,自己差不多都见过了,然而将自己束缚的这个人却是她不熟悉的。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娘娘会愿意去的,因为你也很想见那个人。”
苏珝错震惊,“你知本宫想见谁?”
黑衣人却不愿再答话,抓住苏珝错的双手,从地上拔地而起。
严羲捂着伤口从地上站起来,就见苏珝错被黑衣人挟持而去,脸色大变,即刻朝着勤政殿赶去。
这个时候能救主子的人只有那个人了。
夜风冷涩,加之四周的寒气,让行走在风中的苏珝错感觉浑身冰冷,但是她却没有出声,因为对方带着她去的方向就是青瑶的寝殿方向。
想起青瑶之前的话,她惊声道:“你是青瑶的人!”
“不是。”那人断然否认。
“那你为何带本宫来这里!”苏珝错不解。
“看来娘娘似乎知道这里会发生些什么!”黑衣人见苏珝错脸色有变,冷笑道。
苏珝错不否认,或许这就是命。
之前自己犹豫了那么久,结果还是来了这里。
看来这一切真是命。
“那娘娘,你真的可以狠心不去管你的人的死活?”黑衣人又问。
苏珝错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人,但是想到的同时立刻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
黑衣人看着要靠近目的地,没有再观察苏珝错的表情,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前方,那里有一团火光在跳跃,一片黑色中那团火宛若血般猩红,弥漫在黑色上方,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今夜这一场无法避免的祸端即将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青瑶的殿内灯火全熄,殿内除却一阵悠扬婉转的冷风在呜咽外,没有其他的生息。
“你派去的人可有回话?她真的已经睡下?”黑暗中一道温润的男音轻轻响起,虽是问句,但是语气间的迟疑还是能听得出来。
被他问及的人,轻声一笑,道:“你,这是在害怕吗?”
对方不答话。
那人兀自接下去,“你是怕她会知道,还是怕她会参与其中,让你无法狠下心?”
对方还是沉默,不知是被道出了所想,还是不愿回答。
但是他的沉默,却成功的刺痛了与他同处一地,却无法一心相融的人。
“容哥哥!”
面对对方的厉声一问,之前询问的人也回以同样严肃的回答:“青瑶,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
呆在殿中等待入局棋子的人便是白玉容归与青瑶。
听闻白玉容归的警告,青瑶错愕了一下,随即隐在黑暗中的五官扭曲一笑,睡下!容哥哥,既然今夜会有那么一场好戏,我怎会让她睡下!这一切若没有她的见证,那不就好去了好多的乐趣。
而且若不这样,你与她又怎会分开,所以她必须亲眼看见。
“主子,有声息。”殿中除了两人还留下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九虚,他凝神一直在警戒着外面的变动,没有被两人的对话所影响,察觉不对立刻报告给了白玉容归。
白玉容归收敛气息,等待对方入局。
诱饵已在,若是熟悉温陌君的人,必然会认出他们。
苏珝错被不知名的黑衣人一路携风,来到了青瑶的寝殿,不出所料,这里一片死寂,看起来仿佛没有人息一般。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没有细看,回头望着后方的人。
但是后方人的目光却在一寸寸的找,一寸寸的搜,借着院中那团诡异的火光,很快他就在一处稍宽敞的空地上,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找到之后,他没有动,反而伸手为苏珝错指引,“你看。”
苏珝错之前没看到其他,如今被他这样一指引,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那个方向,只是一看,便挪不开了。
“那……那……”
她的唇有些哆嗦,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目光盯着那一片空地,一动不动。
那片空地上,绑着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每一道伤都深入体肤,皮开肉绽,远远望去那几个人宛若从血海中走出来一般,触目惊心。
而且那三人虽然披头散发,被血污与头发遮住了面容,但是只需一眼,她就能确定那三人都是她认识的,而且十分熟悉的人。
那一刻,她的呼吸稍显急促,他们若是如此,那温陌君该是何等模样!
黑衣人见苏珝错有些失控,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了她身上,道:“你可还能认得那三人中间的人?”
苏珝错咬住了下唇,自然认得,那就是纤阿。
身子小巧,立在荣海与寒烈之间,显得格外的单薄瘦弱,因为伤痕作痛与夜色过冷,她的身子还在发抖。
被绑住的手臂上还有一条新鲜的伤口,鲜血没有止住,还在不断的外溢。
黑衣人望着三人,低声继续道:“寒烈武功最高,所以他们抓到寒烈对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了他一身的武功,且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所以如今的他只是废人一个。而荣海不懂武功,加之那一晚他本就护主受伤。只需不给吃喝,不看御医,就足以让他去了大半条命。你猜猜,他们是如何对待那个宫女的?”
苏珝错听着后方的人冷静的为她描述寒烈与荣海的遭遇,心头仿佛有一道浪在不停地翻涌作祟,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取回避。
“你可知对于一个未婚女子来说,容貌有多重要?”黑衣人看不见她的惊慌,再度问道。
苏珝错听闻之后,身子猛地僵直。
“你又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医者来说,一双手到底有多重要?”
黑夜人的话再度响在耳边,听得苏珝错心头大骇。
这该就是青瑶所说的纤阿之危,她之前没问纤阿是以为她和鬼诣一起应该无虞,鬼诣足以能护着她,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连寒烈也未能从那边杀戮中豁免。
“你要做什么?”眼下他们三人都已经是不堪重负,精疲力尽,任何一种刑罚或者折磨,都足以将几人击溃。
黑衣人的目光牢牢地望着已经看不清本来清秀面目的纤阿,一动不动,仿佛在下着什么决心。
苏珝错见黑夜人没答话,侧头看了看他,正好望见他眼底那抹来不及遮掩的痛。
刚要说点什么,他却突然调转了方向,指着三人身后那一片沉宁的墨海,道:“陛下,在那边。”
苏珝错听后只觉眼前掀起了一道浪,冲击得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黑衣人做了决定,放开了钳制苏珝错的手,用力一推,将她直接推下了两人所站的城墙。
苏珝错双手被反绑着,脚下失力,身子直直往下坠,后方的黑暗伸出了无数只触手将她抓获,拽着她往下落。
重重摔在地面后,她费力的坐起来,就见一直沉寂的夜色突然喧闹了起来。
之前挟持她的黑衣人纵身跃起,朝着三人急追而去,瞬息间数道人影从屋顶处,假山后,屋檐下顺势而发,明晃晃的剑横断了空气,风驰般的腿踏破池面平静,粉碎了一切表面的太平,全数朝着黑衣人发去。
生死一线!
苏珝错望着黑衣人,眼色复杂,转而又望向被夜色挡住的一扇红色石门,他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是希望自己去那扇门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