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本宫救你出去,不是不可以,得看你的答案是否让本宫满意了。”苏珝错见她的打算十分明确,坐在了殿中,望着她提醒道。
“若是如此,臣妾定然知无不言。”宁轻妍从床上走下,披了一件边角滚着白色狐毛的披风,来到了她身前。
“本宫想知道,你之前到底有没有怀孕?”苏珝错见交易达成,话也就开门见山了。
宁轻妍没想到她会从这件事问起,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她心头一痛道:“失子之痛堪比剜心之痛,臣妾再愚钝也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那你如何确定那个孩子一定是龙种?”苏珝错又问。
宁轻妍脸色一变,“娘娘这般询问,是在怀疑臣妾的忠贞之心吗?”
苏珝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不妥,解释道:“本宫只是好奇,为何苏妃与蕙妃比你入宫的时日更久,她们都没有这份运气,为何独独只有你有。”
宁轻妍的脸色微缓,说到这个,她的脸上隐隐又出现了几分得意,“这自然是臣妾的本事,但是臣妾很清楚陛下跟臣妾之间有接触,那个孩子一定存在过,而且一定是被某些人不容而算计的。”
苏珝错见宁轻妍这般信誓旦旦,不由疑惑,难不成温陌君真的没有动手脚,苏妃与蕙妃都是机缘不到?
“那你现在还怀疑本宫吗?”
宁轻妍看着她,“在一个月以前,臣妾还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娘娘能来见臣妾,还许诺臣妾自由,那么臣妾想这个人不是你,没有人会愿意将一颗废弃的棋子,重新拿上棋盘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宁贵人增进了不少啊。”苏珝错浅笑,没人会用她,那自己这次出招会不会让对方无所防备呢?
“本宫还有一事相问。”
“娘娘想问的事,是不是关于之前臣妾跟你说过的,怜衣。’宁轻妍见她还有所疑虑,出言问道。
“是。”苏珝错点头,“是谁告诉你本宫母亲的名讳的。”
“其实这件事娘娘心中应该是有答案的,但是您还是要问出来,臣妾也不会隐瞒。告诉臣妾的人便是苏蔓吟。”宁轻妍也是被禁闭之后才反应过来的,自己从始至终都被苏蔓吟当了枪手,不仅为她扫清了障碍,还为她背负了不少骂名。
果然是她!
苏珝错目光一沉,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苏闻所命的。
想到苏闻,她的眼前不由想起了那一晚在苏府见到那片被人精心呵护的废院。
“若非她与太医勾结,欺瞒臣妾需百年人参保胎,臣妾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想到这个,宁轻妍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苏珝错收起自己的复杂,起身扫视了四周,提醒道:“本宫若是没记错,你身边有一个叫千景的宫女。”
宁轻妍瞠目,目光沉沉浮浮,猛然间抬头,“娘娘认为……?”
“这个得靠你自己分辨。”苏珝错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那个千景性子深沉,而且谨慎细微,一看就是经历了风雨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宁轻妍的人。
但是这后宫中,那张脸也委实陌生,加上若是精心放入宫中,对方的脸也可作假,她也就难以分辨了。
然而宁轻妍却仿佛被什么震惊了一般,整张脸都僵硬了。
“宁贵人可是知道她是谁的人了?”苏珝错见她这般震惊,由不得出言询问。
宁轻妍却回神,仓皇的摇头,“臣妾没想到。”
“如此,那你便多上心,若是这些日本宫见到了陛下,便跟陛下请旨,你再等几日吧。”苏珝错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食言。
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权术相争的一个牺牲品。
但是若是她出来以后,还是要跟她相争,那么她也不会手软。
“是,多谢娘娘。”宁轻妍掩饰着自己的震惊,恭送苏珝错。
外面的人见到苏珝错安然走出来,里面也不曾传来激烈的打斗,这才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的将苏珝错恭迎出去。
苏珝错离开之后,一直蛰伏在百米远的寒烈也从暗处走出。
乾和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温陌君笔锋蓦地一停,似是十分意外,“你说她去了宁华宫?”
“是,属下见到二小姐进了宁华宫大概呆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里面不曾出现动乱,也没有寻事滋事,十分平静。”寒烈如实回答。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温陌君挥挥手,将奏折合上。
“是。”寒烈身形一闪,没入了暗处。
温陌君却十分忧思,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为何这个时候去宁华宫,宁轻妍会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来交换自由。
说起来,自己倒是忘了这一件事。
苏珝错从宁华宫出来,便百无聊懒的在路上走着,刚过百花园,就见青瑶领着一堆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她暗暗皱眉,转身就走。
但是青瑶早就眼尖的看到了她,笑声招呼道:“庄妃姐姐,为何见到妹妹就要走啊?”
苏珝错顿足,看着放开了众人独自走到她身前的青瑶,笑意嫣然道:“自然是不想见你啊。”
青瑶没想她竟敢这么回答,脸上怒气一聚,转而又散了,“庄妃姐姐莫不是在怪妹妹之前的得罪,那妹妹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公主不必如此,本宫与公主并不相熟,没有这般亲近。”苏珝错对待不喜欢的人一向是这般漠不在意的。
青瑶被她再度漠视,心头愤怒却也无从发作,这里毕竟是诏月的地界,自己还是外人,自然不能造次。
“都说不打不相识,如今青瑶也算和庄妃姐姐有了几分情分,姐姐若是没事可否与青瑶走走,青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姐姐不要拒绝。”
“能陪公主走的人那么多,不缺本宫一个,况且本宫还有事,便不奉陪了。”苏珝错毫不犹豫的拒绝。
青瑶虽然说自己是在山外长大,但是一言一句都是深经后宫之争锤炼而成的深意,她自认不是这些人精的对手,自然要避开。
“姐姐真的这般不喜欢青瑶吗?”青瑶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委屈问道。
“不喜欢。”苏珝错对这种柔弱攻势依然直言不讳。
青瑶见她几乎没有弱点,心头又气又愤,脸上的乖巧伪装不下去,只得移开了身子,轻声对她道:“庄妃娘娘以为本公主答应你不在意陛下的安置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等着吧,你们的陛下会成为本公主手中的男人的。”
“那么本宫拭目以待。”苏珝错依然毫不在意,拨开青瑶就自行离去。
呆在宫里的女人真是可悲,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用尽心机,绞尽脑汁只为得到那需有的名号。
就连自己似乎也有些被同化了。
她不能任由自己变作自己都讨厌的模样。
夜间,苏珝错趁着月光被乌云全然遮住之后,才换了一身紧致的夜行衣从殿内跃出,她的身影快速的错落在各做重宇之间,如风轻盈,如雪无声。
因为少了月光的照耀,四周可谓是幽暗深诡,十分莫测。
她按照自己的记忆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珍宝楼,钟诺涵不知宝物被盗一事,容归也说非他所为,那么回魂草为何会不见。
她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隐在树梢之间,她往下看,就见到前方的珍宝被派以了重兵把守,比起之前的那一次这些人显然厉害得多。
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出鞘的剑,肃容在四周走来走去,十分严密。
看来经过上次的事,温陌君对这里防御加固了不少。
苏珝错本来就是打算来查看蛛丝马迹的,看到这般严密的防御,便打消了念头,然而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猛地见到一道黑影从她身边滑了过去,快似光闪,一瞬间就扎入了珍宝楼内。
她身心一凝,暗叫不好。
果然下方的察觉了这一异动,吆喝着朝着她这边袭来,她想沉默收身几乎不可能了,只得身形一展,脚尖在树尖上一掂,就往夜色深处游去。
若是那些人也不足为惧,偏偏今晚执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温陌君找来的楚衔玉,他一见人影暴露,从另一头离开,便奋身直追。
苏珝错看着楚衔玉紧紧逼来,望着珍宝楼的方向十分怨怼,那人是谁,竟然知道她在哪里,为了掩护自己还不惜暴露了她。
她忍不下这口气!
“站住!”楚衔玉见对方转身跃入了宫后方的荒林,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就招呼了上去。
苏珝错侧身躲开,身后的剑光划在树身上留下一道刻痕。
眼前的剑光飞速又至,她没法力敌,只能错身避开,这样楚衔玉便占了优势,一剑剑更是不留情面。
苏珝错被逼至树与剑的缝隙,望着想要将她生擒的楚衔玉,眉心一皱,到底要不要说明身份?
犹豫之间,却见又一道身影从旁边跃出,对方也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苏珝错惊讶的认出了那个人。
便是在景国路上,一路追杀温陌君的那群黑衣人之中的一个,而且他正好就是最后一个,他的那张面具让她印象深刻。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所想,对方便与楚衔玉缠在了一起,双方旗鼓相当,很快就纠在了一起。苏珝错获得逃离的机会,她看了看那个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对方是敌是友,一时之间很难界定,先保护自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