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白泯陌说话,宋楚又道,“好了,我困了,晚安。”
她身形一动,人已飞身下了屋顶,用优雅高贵的步伐走进房间,回身扣上房门。砰一声响,云淡风轻的脸瞬间跨下,她望了望手中残破的肚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虽说她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但是刚才————真是太丢脸了悦!
白陌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飞身下了屋顶,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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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众人吃完早饭,欲启程前往幻境之城,临走之时,紫苏突急急忙忙跑来在东方陵顷附耳了几句,东方陵顷眸色虽极深,面上却并无甚反应,只是转过来,淡声道,“在下突然有要事要办,几位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是以,东方陵顷与若十锦留了下来,宋楚等人都一同启程。
十一月的天气变幻莫测,上一秒还晴阳万里,下一秒已乌云滚滚,颇有暴风雨欲来之式。
崇山峻岭,山路曲折,狂风怒号,吹得周遭的树叶哗啦啦作响,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而来,这在荒无人烟之处,独添一抹亮色搀。
惊云眼瞅着天空乌云密布,趁下雨之前赶到临近的城内已是不可能,当下道,“主子,这天估计要下大雨了,我记得前面有座寺庙,不如,我们先在那里歇脚,待雨停了,我们在走可好?”
“好。”马车内传出极为无奈的声音,宋楚轻轻叹了口气,哀怨道,“这荒郊野岭不是最多打家劫舍的人吗?为何都过去一个上午,本少还未看到一点踪影?”
司空月狭长的凤眸一挑,“现下官路有衙役巡查,谁会放着好好的官路不走,走一条偏僻荒凉的山岭?那群土匪能散的想必都已经散光了。”
“可是,本少好无聊。”似想到什么,宋楚手中折扇一滞,往司空月的位置挪了挪,笑如狐狸,“不如司空兄坐在马车外面,绕上一圈,没准,会有绝世高手贪图你的美貌,到时,你就可以与他决一胜负。”
凌飞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月哥哥出卖色相?”
宋楚纠正,“这是各取所需。”
司空月空濛的眸子里倏忽闪过一抹亮光,“只要你同我比试一场,别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绕上一圈,我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如何?”
宋楚古怪的望了他一眼,“本少前几日中毒体内毒素还未尽,司空兄这时与我比武岂非胜之不武?”
司空月唇角隐隐抽搐,对于宋楚的托词他早习以为常。
白陌泯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温和优雅,“不如,我来吹一首曲子给大家听吧!”
凌飞飞喜上眉梢,“好呀!好呀!”
白陌泯隽秀般淡淡一笑,从袖口拿出一根剔透的玉笛吹奏起来,一阵清脆的笛音缓缓扬起,随着微风忽起忽伏,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婉转清脆,轻吟浅唱,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又似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恍若长空里万点的花瓣纷纷飘落,将凝重的图画点缀成一副梦的意境。
惊云勒紧马蝇,道,“主子,到了。”
笛声也随着这一句而缓缓终止,光黯了,风静了,全场声息全无,一切都戛然而止。
天地万物都不见,直到许久,众人才如梦如醒。
凌飞飞痴喃道,“真是好听。”
木辰极为自豪:“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谁!”
白陌泯颇为无奈摇摇头。
宋楚玉扇一收,悠闲道,“终于找到了一处地方可以落脚了,待在这马车内,本少真是闷死了。”说完,骤然起身,白衣轻扬,第一个率先下了马车,几人纷纷先后走出。
面前寺庙坐落在山峰的顶端,旁边不远便是万丈悬崖,寺庙外因长久未有人走动,苔藓满地,门匾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掉落下来,原来是红色油漆的门也破破烂烂。
几人抬步走进,只见寺庙内残叶铺得满地皆是,厚厚的数厘米之高,像是许久都未有人打扫过一样。
“这么大的寺庙怎么没人?”凌飞飞用手挥了挥半空中的灰尘,左右张打量了一眼,发现里处空无一人,就连佛像也是残缺不堪。
诗竹沉声答道,“大概是这里地势偏远,加上前些年这里匪窝众多,所以长年没人前来上香,想必那群和尚也跟着跑光了。”
宋楚却似根本没在听般,走至平常烧香的香炉旁,见香炉凹进去的槽点堆满了香灰,而香炉面上脏乱不堪,她沿着香炉的边角伸手一摸,微微沉眸。
此时,外面雷声轰鸣,已经下起倾盆大雨,凌飞飞提议道,“这看雨估计一时半分停不了,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在启程。”
“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司空月骤然出声,他走至香炉旁边,微微躬下身体,指尖轻轻往地上划过,再将那有些脏的指尖举在半空,“你们看,若是长年未有人打扫,那为何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灰尘,而这下面却是在短时间内才堆积起来的灰尘呢?”
“不错,就像是有人刻意制造这些假象一样。”宋楚将粘有香灰的手拍干净,淡声道,“这寺庙内明明种的树只有高山榕,而那院中的落叶还掺杂着其它的树叶,再且,这香炉中的完全不像长年堆积的香灰,因为香灰一胆时间长了的话,便会粘上湿气,凝成一团,而这香炉上的灰却干燥易捻,若我未猜错,就是在近两日烧的,显而易见,这些都是为了制造长年未有人居住的假象,”
凌飞飞皱眉道,“也就是说,有人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这里避雨,所以就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谁?”白陌泯突允开口,他玉笛一扬,劲风袭扫,躲藏在门后的蒙面黑衣人顷刻倒地。
突然地面震动了一下。
这是……
几人面色微微一变。
白陌泯急忙道,“有炸药,大家快走。”
几人猛提轻功往外疾飞而出,与此同时,嘭嘭嘭的连续几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寺庙骤然爆炸。
明明离寺庙门口只有百米的距离,只是眨眼的功夫,却仍不及那爆炸的速度,宋楚感觉背后火燎一痛。
“阿楚小心。”白陌泯纵身一跃,紧紧将宋楚揽入怀中。
“公子。”木辰大叫。
“砰”地一声,所有的人全部皆被炸飞,接着又轰隆一声,大火迅速燃起窜得数米之高。
寺庙与悬崖只有数十米之远,山坡陡峭,宋楚与白陌泯直径往悬崖处滚落,在靠近悬崖边缘的时刻,白陌泯目光紧紧望着宋楚,如旭日般温柔的绽放一笑。
宋楚目光不经意在触及到白陌泯浑身的血迹,心头轻颤,可是在下一瞬,她脸色惊变,白陌泯伸手将她往回一推,直坠崖下。
竟然弃他保她,这个傻子。
宋楚身形一僵,突然觉得心很酸很酸,从未有过的酸,就是这一瞬,她翻身而起,不顾一切,纵身一跃,紧紧抓住那下坠的俊朗身影,一手抓住悬崖边缘。
“为何这么傻?”他问。
宋楚不禁反问,“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为何这么傻?”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数十位蒙面黑衣人霎时现出身来,与司空月他们相互厮杀起来。
大雨宛如黄豆般砸在脸上冰冰凉凉,宋楚沉声道,“抓紧我,我先救你上来。”
白陌泯蹙眉,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落在宋楚拉着他的手,死死的盯着,那双白皙如玉的纤手不知何时已血肉模糊,甚至关节已经错位。
“你受伤了。”他道。
宋楚却没有理会,她的手用力一拉,却因那只手实在是伤的过重,第一次落的无力。
白陌泯再一次重复,“你受伤了。”
宋楚依旧没有理会,她紧咬着下唇,双手骤一用力,白陌泯的身体上了几分,又骤然坠了下去。
白陌泯见她如此不懂珍惜自己,心中燃起怒意,第一次语声带着隐隐怒意,“这样下去,你的手便要断了。”
“断了便断了,本少从不愿欠人任何人情,我活,你也必须给我活。”宋楚手再次用力,见白陌泯浑身夺目的鲜血,心中微微颤动,浓密的长睫将眸子里的情绪掩尽,她又轻松笑道,“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做一对鬼命鸳鸯,凭你我的功力,黄泉地府,上穷碧落又有哪里去不得?”
白陌泯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徐徐抬起头来,“相信我。”
他伸手将宋楚的手指头掰开,宋楚脸色一变,只见那道蔚蓝的身影如蝶如燕如梦如幻直往深渊坠下。
宋楚心中一慌,想也未想,便义无反顾跳了下去,她暗运轻功,很快便追上了白陌泯,一手将他拉住,在坠地之时,凌厉掌风往地面一掌击出,强大的气压反弹而上,两人稍稍减缓了速度,才直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