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穿着白色宫装的女人拉着一个小孩,快速的跑着,长长的裙摆,平常是美丽的象征,可是到了这种逃命的时候,这长长的裙摆,就成了催命符。
“在那边,两个人在那边。”后面传来追逐的脚步声,白色宫装的女人决定把小孩藏起来,但是这周围空荡荡的,藏在哪呢?
脚步声像重锤一样敲在女人的心上,女人看着眼前的禁。地,想起了那个传说,不管了,只要能让哲儿活下去,怎么样都行。
女人拉着小孩冲进了宫中最繁华的楼阁中,在走过门的那一刻,那紧追的脚步声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门在身后无声的关上。
本来黑暗的阁楼中,一盏盏烛台依次亮起,照亮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最后明晰了那坐在台阶之上的那个人的脸。
女人把小孩藏在了身后,抬头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女人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完美的一张脸啊,细长的柳眉微微低垂,细长的丹凤眼本来应该有些冷冽,却满含了一汪春水,只是一眼就让人沉醉其中,小巧的鼻尖微俏,朱唇不点而红,是最适合接吻的形状。
只是这么看看,就想要去采撷,可是那人周身的哀伤,又让你忘了所有的欲念,只想要拥她入怀,抚平她所有的哀愁。
“你来了。”悠长带着哀伤的声音回响在这个有些过于空旷的楼阁中,明明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繁华,内里却是那么的空旷,让这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哀伤。
白玉雕琢的建材,没有一丝的花纹,黑曜石铺就的地板,隐隐有星光在其中闪烁,却在烛火的掩映下,变得黯淡。
整个建筑只有这一层,而这一层中,只有那盘旋而上的楼梯组成的基台,除了那鲛人油脂做成的长明烛,这就只是一个空空的建筑。
大概是把所有的华美都给了外表,内里的空旷让人心悸,就好像那坐在高台上的人一样,剩下多余的楼梯,巧妙地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笼子。
那人坐的只是一个台子,台子的周围只有两根用来把平台吊在楼梯中的柱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把那人生生的困死在台子上。
那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又为什么藏在这么一个空旷的古怪建筑中,到底是谁,这么的残忍,要让这么美的一个人,孤独的在此终老?
女人这么想着,那高台上的人却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醉人的双眸看着女人的身后。
女人这才意识到,那句你来了,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她身后的孩子说的。
不,女人掩护着那个叫做哲儿的孩子后退,谁都不能够抢走她的哲儿。
那人就这么看着女人的身后,似乎透过女人,他就能够看到自己等待了许久的人。
哪怕这是徒劳的,哪怕他已经被禁锢在这里,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女人带着孩子退到了门边,女人一碰到门,就迫不及待的转身想要打开,可是那看似脆弱的门,在女人大力的摇晃下,竟然连一丝的颤动都没有。
女人着急的快哭了,小孩却还是安安静静的,就那么漠然着。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女人的焦急,就那么在女人的怀里站着。
坐在高台上的人似乎是不忍心女人这个样子,微微的一抬手,门开了,女人迫不及待的半抱着小孩就往外跑。
没人注意到,那高台上的人,因为刚才那个小小的动作,在承受着什么。
血液慢慢沿着手腕流下,素白的礼衣没有沾染到一点,便滴落在那白玉的台上。
然后血液在白玉的台子上没有停留多久,就掉落在楼梯旋成的空间内。
血液滴落在黑曜石的地板上,然后转眼间就没了踪影,那高台上的人面色似乎又苍白了一分。
楼阁的门就这么开着,女人带着小孩没多久就又回到了这里,女人惊恐的,再一次带着小孩朝身后跑去。
可是无论女人跑多少次,她和那个孩子最后都会回到这个只有楼梯的楼阁。
门一直开着,那高台上的人的血也在不停的流着,似乎这门开启的条件就是那高台上的人的血。
高台上的人因为失血,渐渐的身形有些摇晃,那血液渗出的越来越多,可是从白玉台上,血滴落下的速度却还是那样。
不急不缓,如同滴水一样的,一滴一滴的滴在那黑曜石的地板上。
而那白玉台是个梭型的,中间高高的耸起,若是人好好的坐着,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若是人用其他的姿势,那就只有从高台上滚落,这一条路。
女人终于跑不动了,就这么抱着小孩,半趴在楼梯最底下那一级上。
男孩直直的站着,看着女人在面前喘息,慢慢的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那漠然的眼神,就好像女人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门再一次关上,血滴也不再流下,那高台上的人看起来才好了那么几分。
而白玉台上剩下的血液,也在顺着那人的衣服慢慢的流回肌肤中。
“你还是那样。”高台上的人还是那样一副哀伤的模样,除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什么都没有变。
女人放弃了抵抗,想起了那个传说,决定赌一把。
“只要付出代价,你就会满足我的愿望吗?”女人用尽剩下的气力,让自己能够从地上撑起身。
仰起的脸看起来满是绝望,却在眼底藏着深沉的希望。
“你想要什么。”高台上的人的声音轻了太多,似乎过多的失血让他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让我的孩子平安无忧的活下去,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女人拼尽全力说出这段话,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不够。”高台上的人似乎更加的哀伤了,“就算是拿你所有的来换,都不够。”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女人再也承受不住的吼了出来,然后就那样失去了所有生机一样的倒在乐地上。
再也没了抗争的动作,只是泪水不停的落下,打湿了那黑曜石的地板。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却不让他平安的长大?”
“他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却天灾人祸都推卸给他,他明明只是个安静的孩子啊!”女人小声地呢喃回荡在这个有些空旷的房间。
“因为……”那高台上的人有些迟疑,迟疑真的要告诉这个可怜的母亲真相吗。
“因为,你的孩子,他不是人。”最终还是不忍心欺瞒的说了出来,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恐惧抛弃。
女人甚至挣扎着爬起来,把男孩完全的抱在了怀里。
“他是我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他都只是我的孩子,任何想要他命的人,都要经过我这一关。”
女人收紧了搜查,却还顾忌着小孩,绝对不让他感觉到难受。“我的孩子,你不要怕,有娘在,谁都不能怎么样你。”
高台上的人看到女人这样,不忍心的劝诫到,“你这是何必呢?”
“他不是人,轮回转世也不会丢失记忆,倒是你,没了就真的没了。”
女人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人,又低下头摸着小孩的脸。
“不会忘记自己的死亡,也铭记着自己的重生,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被一次次放逐杀害。”
“不是人又如何?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时光流转世事变迁,明明已经重新开始,却还要被之前所累。我的孩子,不应该收到这样的磨难。”
不知道是不是
女人的眼神太过温柔,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小孩,突然伸出手触碰了女人的脸。
晶莹的泪珠挂在小孩的指尖,就好像最美的水晶。
“你不必哀伤的,我永远都活着,你大可以把我抛弃,你就可以走出这里了。”小孩可能是长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干哑而难听。
可是女人没有一点的嫌弃,她摇摇头,“我是为了你的平安来到这里的,你没有平安,我又怎么会抛下你,独自求生呢?你是我的孩子啊。”
“我保护你,那才是我的天性。”
小孩没有答应女人,而是转头面对着那高台上的人。
“我留下我转生的钥匙,让她遗忘我,幸福的活下去可以吗?”
女人想要阻止小孩,可是高台上的人已经点了头。
“告诉我怎么做。”小孩说的坚决,甚至脱离出了女人的怀抱。
女人想要把小孩抱回来,可是眼前一花就没了意识,只剩下一声哲儿回荡在这个过分空旷的楼阁。
“你想好了吗?”高台上的人又问了一次,“拿你转生的钥匙换取她的遗忘和幸福。”
小孩点点头。
高台上的人叹息一声,“那样的话,你这一次死亡,就再也无法转生了,只能够以模糊的形态存在于世。”
小孩没有出声,高台上的人还想要劝,小孩却摇了摇头,“我爱她,可是我此生注定和她无缘,这样的话,我情愿一世一世的守着她,带着她的遗忘,看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