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被飞燕问得也是着实一愣,隐约觉得此间应该是有些不妥。
“她虽然身为王妃,可是骁王因着与她心生间隙,自然不会将这军中密情告知于她,现在阵前战况紧急,而朝堂之上也是暗潮涌动……骁王如今又是陷入昏迷……”
说到这,肖青其实也是越想越后怕。这几日,骁王命他暗地里搜集了不少程老将军暗地里结党营私的罪证,而从收集的情报看,那程无双在期间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的的,因着没得骁王的命令,肖青只是碍着她顶着王妃的头衔,没有出言顶撞,加之骁王昏迷让将士们乱了主意,这才让那程无双得了空子。
可是现在被飞燕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已经让一条包藏祸心的毒蛇钻入了骁王的大营里。
不过此时,这个本该脆弱的后宅女子却是脸上挂着不常见的坚毅之色:“肖将军,如果你能信得过我,可否听我差遣?”
肖青望着飞燕明净的脸蛋,还有那一双闪着寒光的凤眼,再次暗暗感概着骁王的眼光,殿下深爱的女子果然不是寻常之辈!若说刚开始,肖青还对着飞燕有着诸多的防范,那么现在,肖青已经彻底对这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心服口服了。
骁王一路被打压排挤,从淮南到漠北,这个女子总是默默陪在骁王身旁,所起的作用无人能替代,却并不居功于人前,不显山露水。哪里像那个所谓程门女将,恨不得将战功抓成山鸡翎毛,好插在头顶张扬炫耀!
而现在,骁王身处水深火热之地,侧妃岂会袖手旁观?想到这,肖青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愿听侧妃差遣!”
飞燕的身体微微前倾,低语道:‘肖将军请起,你我的担子……沉重得很……”
此时的漠北大营,俨然已经是程无双的天下了。妻代夫职,将帅伉俪,简直是完美的神话。
而骁王攻下白露山的赫赫战功只需要程无双再细细地加以巩固便是天衣无缝,稳固前线的战功唾手可得。
而且她还将当初治理淮南王府,掏空家底那一套,也是尽照搬到了淮南大营,入营没有几日,便从附近的州郡抽调了她父亲的得力干将前来军营,筹谋着替代辎重,军需等重要的官职,力求全力控制漠北大营。
除了骁王的亲信如肖青和窦勇以外,还有一部分不明就里的将士却是被蒙在了鼓里,对这个所谓的王妃毕恭毕敬。
当肖青率领了卫队护送着飞燕来到大营时,程无双正在升帐议事,商讨着攻上白露山,一举端掉这个朝廷为之掣肘的患处。
当身披雪白狐裘的飞燕从马车上下来时,先前曾经见过她男装模样的将士们无不一愣。
只是换了一身贵气的狐裘罗裙,加上简单大方的发鬓式样,眼前这个女子的大家闺秀气质竟是不输给正妃程无双。
众人只当这侧妃是来探视昏迷的骁王病情,也并不在意。可是当飞燕在肖青的引领下朝着骁王所在的寝营走去时,却被从几个眼生的侍卫拦阻了下来。
“没有王妃的手谕,哪个都不准随便探视二殿下!”面对肖青的质问,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肖青闻言,横眉立目伸出脚来一脚,便将那两个侍卫踹了出去。身后的侍卫也一拥而上将长刀架在了那几个拦路的侍卫脖子上。
就在这时,听到了来报的程无双身着闪亮的铠甲,在几位将军簇拥下走出了营帐,脸上挂着几丝冷意走到了他们近前。
突然毫无预兆,从自己腰间抽出了长剑,直直朝着尉迟飞燕的方向砍了过去,肖青那时并不在侧妃的身旁,眼看着及时回防无力,恰好在程无双身后的窦勇眼疾手快,竟是冲上前去,徒手抓住了那剑身,换了旁人整个手掌都是要消掉的,幸好他手劲够大,及时捏住了剑身,可是程无双的下手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窦勇的手掌还是被刮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但是肖青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及时回撤到了飞燕的身旁,扬声问道:“程将军,你这是为何?”
程无双早就没了在骁王面前的巧笑嫣然贤良恭顺,一脸杀气地说道:“大敌当前,殿下又身负重伤,身为后宅妾室不知安分守己,却擅闯军营,横冲直撞,真当这里还是王府的后宅,恃宠而骄行为无状吗?肖将军,我这是行驶着后宅当家主母的权力,教训不知进退的妾室,你们且退到一旁!”
这一番话语言辞凿凿,甚是铿锵有力,似乎让人无从辩驳。可是出手便袭向一个弱质女流,实在是太过心狠。
而飞燕心内也是一翻,程无双竟然是懒得再摆出一副贤妻的面容,难道……骁王他……
拼命地用指甲扣着掌心的嫩肉,飞燕命令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她缓缓朝着程无双一施礼,然后开口问道:“敢问正妃现在身在军营,是以正妃的身份在申斥妾身,还是以三军主帅的身份在整顿军政?”
清亮的话音,如同被冰雪镇过的清泉让人听得耳朵微微一颤,可是那温和婉转的话语,却是透着严厉的质疑。
程无双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女子,就当属眼前的这个狐媚了,静待布置了许久,便是等到了眼前这个时机,怎么能不享受一下慢慢□□的快慰之感呢?
于是便冷笑问:“当家主母是如何,三军的主帅又是如何?难道这两样的身份都是整治不了你这个贱妾了吗?”
听到她稍显尖利的问话,飞燕却并不急着回答,待得她那高扬的语调在在场的每一个将军里都稍微盘旋酝酿了一会后,才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若是身为当家主母,在殿下生死未卜之际,手刃身怀六甲的妾室,乃是斩断皇室血脉,天理不容……”
听得这话,在场的将军们都是微微骚动,再抬眼去看飞燕,果然是身穿宽松裙摆,似乎有些显怀的模样。
程无双原是想着趁着飞燕未开口之际,只当是不知缘由便是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哪里想到窦勇会伸手阻拦。倒是给了这个贱人得空讨命的机会。不过程无双却不急,气定神闲地冷笑后接着道:“我道是因着什么这般放肆,便是因着怀了二殿下的骨血便是目中无人了?不要忘了,我还身为三军的主帅,如今骁王人事不醒,自然全都由我主持,你擅闯军营,本该杖责五十,念你有身孕,那就掌掴五十吧!来人!行刑!“
说完,程无双的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无比的女子。若是安稳地躲在矮山村里,倒是一时懒得去收拾她,现在反而自己闯到了兵营前,真是自寻死路!就算那肖青窦勇两个莽夫有心维护于她,可是在军法面前也是无从借口,只能袖手旁观。一会便是寻了两个手狠的,打得她气血翻涌,然后再做些手脚,想不落胎都难!
可是就在两个侍卫准备走上时,肖青却依然领着人横刀立马保护在飞燕的身前。
程无双眼睛一瞪:“大胆肖青!还不快快推到一旁!”
肖青却是木着一张脸,撇着嘴角道:“敢问程将军可是有三军的帅令,以正视听?也要让我等将士们知晓,您可是骁王钦命手持兵符,统帅三军的主帅?”
程无双没想到肖青会突然开口发难,表情不又得微微一恼。她因着得了“内线“通禀,第一时间知晓了骁王身受毒箭的消息。刚开始闻言时,也是心内一惊。她本是知道骁王百毒不侵的体质的,原先想着就算中毒也是无多大碍,顶多卧床几日,倒是正可显一显她的本事,可是没料到这毒竟是这般霸道,当她赶到时,骁王已经嘴唇青紫,一副性命垂危的样子。
程无双在初时的慌乱后,反而镇定了下来。虽然此番不是她的本意,可是这样发展也甚好!若是骁王活着,却得不到他的宠爱,与守活寡又有何异?倒不如真是成了阵前的寡妇,坐实了名头,名正言顺地得了军权,接替骁王扫得北疆平定,立下赫赫战功。
到时便是顶了骁王遗孀的名头又如何?她又不是以夫为天的后宅女子,死了丈夫便顿失魂魄!有了这样的金环罩身,她更是可以找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所以,现在她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倒是清减了担忧骁王之心,一心便是要稳握兵权。
可是,她想明白这一关节后,却发现那统领三军的兵符却并不在主营之中,遍寻了将领偷偷询问也是不得而知,也不知让骁王藏在何处,幸好,现在天高皇帝远,她又是早有准备,渐渐地稳握了齐军大营的主事权,就算没有兵符锦上添花也是不足为惧!
现在猛然间被肖青一问,登时有种名不正言不顺之感,不由得心内懊恼,想着过后寻了机会,倒是要除了肖青这个眼中之钉!
“二殿下唯恐有奸人趁隙作歹,依然将兵符稳妥藏好,就算没有兵符,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骁王妃,堂堂的大齐一品将军,怎么?还做不得你肖青的主了?来人!将肖青拿下!”
就在这时,飞燕清冷地开口道:“程王妃所说殿下亲藏的可是这个?”说完便从怀里掏出白玉镶嵌黄金的三寸兵符出来。
程无双眼睛微微一愣:她……怎么会有圣上亲赐的统帅三军的兵符?